夜幕深邃,江流兒卻絲毫沒有睡意,可惜這暗無天日的密室里,他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你真的想好了,再給你一次機會,我出了這個門,你是死是活可就看天意了。」小白眨了眨眼楮。
四目相對,江流兒咬牙道︰「想好了,一切但憑天命。」
一道白光一閃而過,鑽入地板縫隙,再也不見蹤影。
「跑那麼快干嘛,你倒是再勸勸啊。」江流兒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再勸勸說不定我就改主意了呢。」
羊角辮女童疑惑的看了江流兒一眼,後者連忙把頭轉到一邊
另外一邊,小白從縫隙里鑽出來,一頭就扎進院外的草叢里,她打量了一眼四周,這里是一座私人莊園的樣子,看起來倒是挺正常的,不過四周密集巡邏的護衛,以及陰影處密布的暗哨,都透著這座莊園不尋常。
最讓她心驚膽顫的是莊園最中央的一處殿宇,從里到外都透著一股死人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妖氣。
小白沒有片刻猶豫,借助草叢的掩護迅速逃離莊園。
然而從莊園出來,小白就有些撓頭了,她並不知道吳天現在的位置,只能通過舌頭捕捉空氣中殘留的氣味來尋找。
「小和尚,你要是死了可別怪我,路是你自己選的主人,你究竟在哪啊。」
鎮江城隍廟。
廟外,一個十來歲的小和尚立于廟前,眉頭緊皺一動不動,好似一尊泥塑金身。
若是白天,必然會引來其他人好奇的目光,然而三更半夜,此時城隍廟雖然燈火通明,卻見不到半點身影。
吳天「咦」了一聲隨後便踏入廟中。
各地城隍不同于道教中的一般神袛,城隍都是由人皇敕封,受世代人族香火供奉,雖然在道教中地位不顯,卻是鎮守一方跟人族接觸最多的神袛。
就好比鎮江城的城隍,乃是楚漢時期劉邦手下將領紀信,公元前205年3月,劉邦在基本平定三秦以後,趁項羽都城彭城空虛之時,引各路諸侯兵56萬人攻取彭城。項羽立即率大軍進行反攻,大敗漢軍.
為了掩護劉邦撤退,紀信換上了劉邦的衣服,自稱漢王吸引了項羽的追擊,這才讓劉邦保住了一條老命,紀信卻被項羽殺害,劉邦稱帝後,便敕封紀信為城隍受世代香火。
吳天緩步來到供奉城隍泥塑金身的正堂,圍繞著泥塑金身繞了一圈,吳天驚訝的發現,這城隍泥塑金身背後竟然現出一道裂紋,這座金身竟然只是虛有其表。
「怎麼會這樣?按理說,城隍受到百姓香火越多,神通就越強,整個江南世代供奉的都是紀信,他的法力即便是一般的天仙也可匹敵,怎麼會連一座泥塑金身都護不住?」
正當吳天仔細端詳著泥塑金身背後的裂紋時,突然一群人沖進了城隍廟,其中許多還是哭哭啼啼的婦人。
「城隍爺爺在上,信女劉氏世代良善人家,從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我家相公七代單傳,好不容易生下男丁,卻與上月走失,至今未能尋回,若城隍爺爺能幫我尋回孩子,我家願世代供奉城隍爺爺,與爺爺重塑金身,修葺殿宇。」
「信女周氏」
「信女王氏」
吳天微微一愣,這麼多人家都丟了孩子?而且還都是三歲以上八歲以下的孩子,算下來也有十幾個,這顯然不是單獨案例。
看這些人的打扮非富即貴,衙門應該不會不當回事,听她們的意思,有的丟失了一個多月,卻了無音訊,這件事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吳天突然有些嘲諷的笑了笑,可惜啊,如今這城隍爺卻是自身難保,又如何幫這些婦人找到丟失的孩子呢?
婦人們哭哭啼啼的參拜了許久,這才被丫鬟扶回去,吳天也一閃身出了城隍廟。
正當吳天準備找個地方休息時,突然一道白光一閃,落在他的肩頭。
「主人,快,小和尚有危險。」小白累得直喘氣,舌頭似乎都有些抽筋。
吳天給她倒了一碗水︰「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慢慢說。」
小白喝了幾口水,這才娓娓道來。
吳天听完並沒有讓小白帶路,而是轉過身看向城隍廟,小白心中一驚,只覺眼前一道道神光灼目,晃得它睜不開眼。
「別怕,不過徒有其表罷了。」吳天笑道。
小白這才發現異樣,那一道道神光雖然看似威嚴莊重,卻對她身上的法力沒有半點壓制作用,否則以她這點道行,距離城隍廟百尺就應該被那神威壓得抬不起頭了。
而且,小白還發現,之前限制她法力的人道之力已經消失大半。
「主人,這是怎麼回事?」
吳天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想來不是什麼好事。」
按理此時的道教在東勝神州應該是無敵的存在,距離佛教大興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城隍怎麼會放棄自己的地盤?
「難道是即將到來的天下大亂?」吳天腦海里靈光一閃。
隋末唐初乃是群雄亂舞的世代,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煙塵,這些人背後,誰是道教的代理人?誰又是佛教、儒教的代理人?
拋開這些雜念,吳天詢問道︰「小白,你說在莊園里有一股詭異的氣息?」
小白拼命點頭︰「我能從它的氣息里感受到一絲妖氣,但是又跟普通的妖氣不同,我也不知該怎麼形容,總之很詭異就是了。」
「主人,你還是快去救小和尚吧,我听說莊園里有個什麼仙尊,他隨時都要吃人呢,咱們要是回去晚了,說不定小和尚就被吃了呢。」小白顯得很著急。
吳天點點頭︰「走吧,你前頭帶路。」
就在吳天離開後不久,天色漸漸蒙蒙亮,城隍廟又聚集了一批前來祈禱的人,婦人們哭哭啼啼的向城隍祈禱,求神的原因是家中幼兒走失。
一個大漢淚流滿面,瞪紅了雙眼,突然怒喝一聲,抄起棍棒。
「你這泥塑的神尊,世代受我等香火,卻毫不作為,有求不應,不能庇護一方百姓,要你何用!」
邊罵邊揮起棍棒朝那泥塑金身砸去,那大汗力氣極大,又是激怒之下,泥塑金身轟然倒地,摔得稀碎,手腳分離。
「這沒用的神何必拜他,不過是一堆泥瓦罷了!」大汗咬牙切齒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