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那鯀父消失于人族疆域之內,身上一顆菩提子也是化為了金色光雨消失,最終來到了人族之外一處高山之上。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朝著高山上一處行禮。
高山上原本空無一人,但此人行禮的剎那間,那里便是出現在那里。
十分自然,仿佛那道略微矮小一些的身影一直站在那里,從未改變過。
「嗯。」
老者微微點頭,目光一直看向人族的方向,而身後,那鯀父也是身形變化,短短瞬間,便是有無數張面龐與身形閃過,最終緩緩固定。
這是一個身穿破舊道袍的老者,模樣枯敗,比之之前那個老者還有狼狽一二分,但雙眸閃亮無比,仿佛其內藏著星辰之光。
「你對人族怎麼看?」
站在高山山巔的老者回身,這樣問道。
若是此刻有諸聖注視,必然會發現,這個老者便是西方的第二教主,也是二聖人,準提。
這尊聖人目睹紫霄宮前,女媧聖母配合伏羲,邊上還有鯤鵬與開天神器,力壓道祖。
這讓西方這兩位聖人認為,人族已經勢不可擋了。
最終一如他們所料的那樣,三界格局漸漸形成,人族雖然不曾吞並洪荒大地,但顯然,人道之力之下,人族已經不僅僅是天地主角那麼簡單了。
甚至有地界地府執掌地界的意思了。
而眼下這個變化成為鯀父的老者,便是準提的弟子,須菩提。
「人族強大,人杰地靈。」
須菩提這樣感嘆一聲,「若非是老師的法力庇護,我必不可能走入人族不被那十大神器察覺。」
準提微微一笑,「是啊,人杰地靈。」
他也有些感嘆︰「若是此族在我西方,那該多好。」
須菩提目露疑惑︰「老師,您曾說過,道祖曾言西方大興,咱們只是需要等待即可,為何要對人族主動出擊呢?」
是的,無論是妖獸洪水,還是這一次他去面見那個人族,都是老師的意思。
準提淡淡一笑,「你以為什麼樣算是大興?」
這樣的話讓得須菩提微微一愣,「自然……自然和東方一樣。」
說到半晌,聲音也是停頓下來,作為聖人弟子,自然也不會是傻子,他自然知道,這是痴心妄想,並不可能。
單說東方昌盛的仙道,這就是西方無法趕超的,還有那麼多聖人。
西方差東方多矣。
「西方想要如同東方這般,便是需要平衡,而人族便是這顆平衡的契子。」
準提淡淡開口,雙目之中浩瀚如深淵,即使他的戰力屬于諸聖墊底的存在,但依然有著一番聖人風度。
「東方諸道統視我西方為虎狼,滿臉厭棄,前兩次大劫,都有我西方大興之契機,但他東方卻對西方嚴防死守。」
準提臉上仿佛有了一些生氣,但是須菩提卻不敢去看,只是低頭默默听著。
「但是現在……人族執掌人道,就算是聖人也不能章控之,這便是變數!」
「是人族的變數,也當是我西方的變數!」
準提的眼中仿佛映襯人族之內的昌盛氣運,還有埋藏在地心之中的九鼎,還有高臥天穹,孕育氣運的十大神器。
「若盡數歸于我西方,那該多好。「
準提低嘆一聲,但隨即搖了搖頭,他為聖人,但也不能無所顧忌。
那位女媧聖母很是關注人族,若是他敢強行渡化所有人族去西方,想來第二日就會有開天神器落于西方吧?
「徐徐圖之!」
準提聖人囑咐一句,隨即便是消失不見了。
須菩提輕輕松了一口氣,在聖人面前,即使是他為聖人弟子,也是壓力很大。
聖人消失之後,他輕松許多,來到了老師之前站的地方,目視東方人族之地。
人族將在內憂外患之後,波動不已,而這便是他與西方的機會。
這等謀算還是他所出的,聖人老師首肯。
為此,他頗具有耐心,等待帝嚳離世,等待了六百多年。
現在機會來了。
鯀,你的選擇又是什麼呢?
露出了點點的笑容,須菩提負手而立,如此撥弄人世間,讓他頗有一種成就感。
人族,人皇大殿。
帝堯而今已經有了一些老態。
他繼位時,洪水爆發,天下人對于他有很高的希望,但是他卻辜負了。
此刻略有些老態的帝堯眉頭微微皺起。
「九天息壤?」
「是的。」
下方唯有鯀一人,這足以說明帝堯對于鯀的信任。
「那人送來的書簡上,就是如此說的。」
依照鯀這等謹慎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將那一夜的事情瞞下來。
他十分果斷,在兩位仙神的貼身護送之下,天剛剛亮起,便是來到了人皇大殿,面見人皇。
「你以為可信否?」
帝堯自然知道那份書簡,此刻就在他的手上,他將那些文字看了一遍又是一遍。
「臣不敢妄言。」
鯀拱手苦笑。
「治水你是第一大臣,有什麼事就說。」
帝堯面相沉穩,這樣笑道。
「是,若是九天息壤有如此功能,倒也是可行之路。」
鯀頓了頓隨即便是解釋道︰「昔年我們也曾動過這樣的心思,可是造出來的堤壩並不能抵御洪水的沖擊。」
「九天息壤若是真的牢不可破,倒是可以一試。」
帝堯點了點頭,「如此,便是可以一試。」
那鯀一愣,隨即有些著急問道︰「如此可是太過急切了一些,應當查驗一二才是,還有那人的身份……」
「來不及了。」
帝堯嘆息一聲,「我不瞞你,而今洪水越來越迅疾了,一定有強大凶獸在背後出手,只是這凶獸很是聰明,並不靠近人族,甚至連面都不露。」
「我幾次令大軍出動,只是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但卻追殺不到其本體。」
「洪水滔天之下,九鼎與十大神器已經是在消耗人族氣運穩住人族之內的山川,一些邊疆甚至有洪水影響了。」
「長此以往,人族氣運會被拖垮,還有外面那些種族對我族的非議。」
帝堯看向鯀,臉上的表情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笑道︰「如此情形,我們並無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