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熙靜往沙發背上一仰，冷笑著︰
「孔先生，你要是能做我表哥的主，那麼，我請你叫他趕緊滾蛋！吃飯的時候也不要回來。」
張凡一看這情形，自己如果真的走了，年熙靜會把事情弄糟，說不定一來氣，把孔民給轟出去。
這丫頭，什麼事都干得出來。
便氣餒了，重新坐下來，尷尬地道︰
「表妹，行了行了，我不去了。朋友那里也沒有什麼大事，我就在這里陪到底吧。」
年熙靜斜了他一眼，眼里露出滿意的笑容，罵道︰
「打著不走牽倒退！」
去！
這是罵張凡是驢！
張凡苦笑了一下，不敢再說什麼，坐在一邊，慢慢抽煙。
孔民看見這情形有些尷尬，他還是挺善解人意的，馬上出來打圓場︰
「二位，我倒是有個小小的提議。」
「請講。」
「家父十分愛好古玩，收藏頗豐，在京城有一處典藏館，陳列數百件名貴古玩，我這次回國，正想去觀賞一番，不知二位可否一同前去？」
年熙靜對古玩一點都不感興趣，看了一眼張凡。
張凡一听就來了興趣，便探詢地問道︰
「這樣說來，一定很有看頭。我有個不情之請，如果孔先生不介意的話，我是否可以帶去一個朋友？大家一起欣賞？」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孔民爽快地回答道，「觀賞古玩，越是有專家在場，越是能觀賞出味道來。」
張凡馬上給鞏夢書打了一個電話。
鞏夢書是古玩迷，听說有珍品，當然一口答應，說馬上就到。
過了十幾分鐘，鞏夢書的車到了樓下。
三個人下樓來，直奔京北而來。
不長時間，來到一處四合院。
張凡一下車，就吐了吐舌頭︰
四合院，別說里面有多少古玩，就是這個四合院本身，也值幾個億了。
孔民敲了敲門。
大門吱呀一聲拉開。
兩個高大的保安把門拉來，請大家進去，然後又重重地把大門關上。
張凡四下一打量，發現這個四合院戒備森嚴，牆上拉著電網，院里還有兩只大鐵籠，鐵籠里蹲著兩只黑背，見陌生人進來，一下子竄起來，發出吠聲。
保安叫了兩聲，黑背不再叫喚，但仍然是兩眼狗視耽耽地看著一行人。
走進正堂，一屋子古家具，擺得滿滿當當，乍一看，還以為來到了皇宮。
從正堂通向西廂房，有一個小門，穿過小門，路過西廂房，卻通向後花園，有一道長廊。
經過軒窗雕樑的長廊，進入一間偌大的陳列室。
張凡和鞏夢書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
好大的規模！
相比之下，鞏夢書和張凡家里收藏的那點東西，就相形見絀了！
幾個人慢慢地一個架子一個架子地看。
尤其是鞏夢書，饒有興趣，一邊看，一邊感慨，偶爾和孔民交流幾句，兩人可以說是相談甚歡。
看到一件東晉時期的瓷器時，幾個人都停下腳步。
這是一件類似于初唐彩的大肚子花瓶。
瓶膽相當薄，經過千年，卻沒有一點龜裂。
花瓶正面是工筆繪畫。
畫面上，在一處山澗之畔，幾個文人，席地而坐，把酒狂飲。
其風格，特別明顯地展示出了東晉末期士大夫們放浪而絕望的生活，看樣子，有點像是韓熙載夜宴圖那種場面。
張凡和鞏夢書都是一愣。
這……怎麼可能！
如果它是東晉時期的文物，那豈不成了國寶中的國寶？
要知道，一張韓熙載夜宴圖，已經居于國寶之首，而這件瓷器，其珍貴程度豈是畫作所能比？
「這個，小凡，你怎麼看？」
鞏夢書當著孔民的面，不好提出真或假的疑問，只是含蓄地問。
張凡打開神識瞳。
神識之光撲出花瓶。
頓時，一股紫玫瑰色的古魂氣，撲面而來！
非常古老的魂氣。
絕對不亞于張凡所見過的任何古玩上的古魂氣。
此前，張凡見過的最古老的古玩，也不過是宋代的瓷器。
而這件東西，比宋瓷老得多。
它上面的色澤氣質，古樸而華麗，安詳而靈動，沒有經過千年的歲月，大自然的精華之氣不可能養成這樣的古色古香！
張凡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心中暗暗道︰
真沒有想到，在這里遇到了千古一絕的瓷器。
「鞏叔，這是件真品，絕對是有上千年以上的歷史了，珍品，珍品，少見的珍品。」
鞏夢書點著頭，掏出放大鏡，仔細欣賞。
孔民卻是並不十會在意，笑道︰
「我叔叔家里的珍品，應該比這件更古老。」
「噢？」張凡笑問，「你叔叔也是大收藏家？」
「是的是的。」孔民道，「我祖上在前朝是有名的收藏家，家里收藏的古玩裝了好幾個房間。後來戰亂，散失了一些，余下的，我父親和我叔叔各自繼承了一半。不過，我叔叔喜歡收集，經常在市場上購買一些珍品充實家里的收藏，所以，相比之下，我叔叔收藏得更多一些。」
張凡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心里卻在暗暗地想︰
這個孔民，家族是個什麼家族？
早就听說過，在京城，你永遠不要說自己的收藏可以寇蓋天下。
京城的古玩界，水深得很。
一山更比一山高，一水更比一水深。
看來，孔家，應該是根子極底的收藏之家。
又看了一會，眼看就快要觀賞完畢，突然之間，張凡的眼前一亮︰
只見一件宋瓷擺在那里。
這不是普通的宋瓷！
因為，它上面繪著夏圭的黃河萬里圖！
黃河萬里圖？
長江萬里圖？
上次，在隱隱寺見到的那件繪有長江萬里圖的瓷器，跟這件絕對是一模一樣，除了繪圖，其它方面簡直如出一只模子！
「鞏叔，你來看，這落款竟然是夏圭！」
「啊？夏圭！」
鞏夢也是驚了一身汗。
夏圭的作品，少之又少，幾成絕跡。
難道今天有緣相見？
鞏夢書急忙拿出放大鏡，仔細地看來看去。
看了約有一刻鐘，直起腰來，連連點頭，「沒錯，沒錯，是夏大師親筆所繪！」
張凡看了一眼鞏夢書。
鞏夢書明白張凡的意思︰
「小凡，你是說，上次在隱隱寺的那尊長江萬里圖宋瓷，跟這件有些相像？」
「豈止是相像，鞏叔，簡直就是姊妹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