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遠在劍閣的曹昂尚還不知司馬懿所率的暗軍已經突破了成都防線,生擒了益州牧劉璋,只是望著那劍閣上飄起的魏軍戰旗,覺得異常的順眼舒服。
這時,已經巡軍完畢的夏侯惇從遠處走來,停在曹昂身後,笑呵呵的說道︰
「大王,戰後數據已經都清點完畢了,我軍將士傷的挺多,但陣亡的很少,按照這個進度,咱們不需要後勤補兵,也依舊能一口氣打到成都。」
見夏侯惇如此自信,曹昂也不禁咧嘴一笑︰
「如今佔據劍閣,即使仲達那邊失敗了,我們亦可進軍綿竹,直逼成都。劉璋老兒……好日子也算是到頭了。」
夏侯惇嘴角揚起一抹嗜血的弧度,抱拳道︰
「那臣這就去整軍,咱們即刻再向前進軍?」
曹昂搖頭說道︰
「不急,奮戰一夜,讓將士們先休息幾天吧。」
「反正如今劍閣已經拿下,到成都剩下的州郡中也皆是平原,無一處天險可守,即使劉璋老兒反應了過來,也不用費我們多少功夫。」
夏侯惇點了點頭,不再開口。
曹昂目光望向即將升起的清月,淡笑道︰
「傳令。」
「今夜舉辦慶功宴,讓將士們好好歡慶一場,明日休整一天,後天準時行軍。」
「諾。」
夏侯惇轉身離去,負責將曹昂的命令吩咐下去。
原地駐足許久,就在曹昂也準備下城去參見宴會時,迎面卻踫見一身血氣,手握雙戟的虎女走了上來。
看著安然無恙的呂玲綺,曹昂這才松了一口氣,走上前去笑道︰
「回來了?」
呂玲綺平靜的說道︰
「嗯,援軍兩萬,被我屠了個精光。」
曹昂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那些都是小事,如今劍閣已經拿下,剩下蜀兵跑了也就跑了,不重要,倒是你,可有受傷?」
「沒有。」
「那就好。」
曹昂上前一步,輕捻起虎女肩鎧上的雜草,吹落在地,而後笑著說道︰
「換身衣服,待會兒一起來參加慶功宴。」
呂玲綺搖頭道︰
「不急。」
「在此之前,有個人你得先見見。」
曹昂愣了一下,下意識問道︰
「誰?」
呂玲綺平靜的說道︰
「跟我來。」
說完,轉身便走。
曹昂疑惑之間只能跟了上去。
二人很快便來到了一座軍營前,呂玲綺沖著曹昂努了努嘴,示意他可以掀簾進去。
曹昂一頭霧水,但還是照做了。
等掀開簾,曹昂只發現面前多了一名身穿蜀地制式鎧甲的中年男人,此刻正被捆住扔在地上,旁邊還有數名甲士持刀而立,似乎只要他稍有異動,便能毫不留情的取了他的性命。
「這是……」
曹昂沖著身後的呂玲綺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呂玲綺將手中雙戟橫放在一側,淡淡的說道︰
「昨夜負責率兵回援成都的蜀地將軍,吳懿。」
「哦,吳懿啊。」
曹昂點了點頭,自說自話道︰
「我知道,此次負責駐守劍閣的兩位將軍之一,除了張任就是……」
話還沒說完,曹昂就愣在了原地,片刻後猛然回過神來,驚愕的說道︰
「吳、吳懿!?你把他生擒了?」
曹昂本以為呂玲綺率領兩萬人馬追擊,能殺掉領兵的將軍就已經很厲害了。
畢竟,作為劉璋的心月復將軍,就算不是名震天下,也或多或少得有些本事才是。
可如今,虎女不僅殺光了那支援軍,就連為首的吳懿,也將他生擒送了過來,這讓曹昂如何不驚?
看來這些年的戰場歷練,也讓當初這個心中只有仇恨和力量的女子漸漸成長了起來。
一想到這,曹昂望著呂玲綺的目光中不禁充滿了些許欣慰。
而呂玲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轉過頭來淡淡的說道︰
「不過是蜀地將軍而已,又不是什麼天下名將,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听著虎女漫不經心的語氣,曹昂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
得,還是當初那個虎女。
曹昂不再理會她,踏步走到了吳懿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興許是覺得曹昂如此像審問罪犯一般,吳懿冷冷的將腦袋偏到一旁。
曹昂笑了,開口道︰
「吳將軍,孤這什麼都還沒說,你用不著先擺出一幅視死如歸的忠臣之相吧?」
吳懿閉上眼,淡漠的說道︰
「不必說了,本將軍雖然做不到關雲長那般義薄雲天,舍生取義;但也絕不會行張松那般悖主棄義之事。」
「魏王若是想勸我為你們在蜀地帶路,不妨現在就殺了我,後世史書,也好留下本將軍的清名。」
吳懿的聲音振聾發聵,一時間,倒是讓想要勸降的曹昂有些不好意思了。
若是接著勸降吧,人家都說出那樣的話了,堅持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可若是就這麼放了吧……曹昂又有些不舍得,或者說不太想做那些放虎歸山的事情。
至于先人們所說的‘義釋’之類的,他是萬萬做不來的。
義釋這種情況一般是等對方良心發現歸順才行,主動權掌握在對方手里,而曹昂更喜歡自己掌握主動。
瞧著曹昂嘆氣一聲,呂玲綺以為他是狠不下心來,當下也不廢話,才放下的大戟轉眼間又提了起來,戟尖下落,劃到吳懿面前,淡聲道︰
「既然不降,那就殺了吧,費那麼多口舌干什麼?」
「我還真就不信,偌大的益州,找不出來一個帶路之人。」
說著,呂玲綺手中大戟就要再度抬起落下。
吳懿見狀,一時間也是嚇得臉色蒼白,他是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生擒他的女將軍竟然說殺就殺,慌亂之間只得趕忙閉上了眼。
但約莫是許久都沒有听到什麼動靜,吳懿這才重新抬起頭來,發現是曹昂在最後關頭擋下了呂玲綺的大戟。
見吳懿重新睜開眼楮,曹昂這才無奈一笑,繼續說道︰
「將軍不必著急,不如先听我一言?」
望著那懸在頭頂的大戟,吳懿沒有答話。
曹昂這才繼續說道︰
「既然吳將軍看的通透,那孤也不妨直說?」
「孤之所以不殺你,不是因為什麼讓你帶路去成都,此刻如果不出意外,你的舊主已經成了階下囚,孤去不去都是一個樣。」
聞言,吳懿臉上並沒有任何意外之色。
畢竟,如果不是成都危機,他又怎麼會在此處?
一想到這,吳懿臉上的倔強似乎也松緩了幾分,硬著頭皮說道︰
「那不知魏王留我到底所為何事?」
曹昂俯來,坐在吳懿面前,笑著說道︰
「留你,自然有留你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