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很長。
因為仇天圓霸都很強。
邪天卻走得極快。
這並不影響他對二人的探尋和認知。
他不僅在體會圓霸的伏魔意志，也在感受仇天和極殺圖錄不一樣的殺。
金黑交織、戰斗之下，這兩種東西暴露得太過徹底。
路行百萬里，他便有了較為充實的收獲。
卻還不夠。
是以，只見完全收斂氣勢的他，身上陡然爆出代表無量蒼生經的金色佛光。
經不同。
佛不同。
但在仇天黑色殺意眼中，都是禿驢。
是以邪天借假禿驢的氣勢，很輕松地就融入了圓霸的伏魔之怒中。
融入瞬間，滔天的窒息感滋生。
若是旁人，根本無從知曉窒息感從何而來。
但邪天借邪帝心法衍生而出的莫名感應，再次看到了那片殺之汪洋。
窒息感，便因微起波瀾的殺之汪洋而生。
然而這也讓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仿佛這片殺之汪洋是生靈不可觀的存在，剛一呈現，邪天就感覺自己已經不窒息了……
而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沉重壓來。
識海欲崩。
邪體欲碎。
道我鴻蒙天地也在凍結中瀕臨爆裂。
無需他做什麼，自我求生的本能就自動切斷了莫名感應。
殺之汪洋一消除，沉重消褪，窒息再生。
只不過這一次的窒息，讓邪天感受到了濃濃的輕松感。
「因陀羅，冥帝……」
通過這一次的感應，他終于確定，仇天身上具有的殺，是和殺帝完全不一樣的殺。
「若說殺帝無命的殺，是以殺成道，那因陀羅……」
前行兩百萬里時……
邪天突然頓足。
因為他的思考突然有了結果。
這結果，讓他觸目驚心。
「因陀羅的殺，是帶著宿命意味的收割……」
換句話說，就是為殺而殺。
一個以殺成道。
一個為殺而殺。
終于找到了殺之不同，邪天卻無法進入到下一步。
因為他無法理解為殺而殺。
「看上去，為殺而殺與殺修相仿，卻截然不同……」
十二歲時，邪天曾被世人誤以為殺修。
但世人眼中的殺修，是失去理智的為殺而殺。
仇天失去理智了麼？
沒有。
反倒比常人更聰慧，甚至會感謝龍族。
閉眸一琢磨，邪天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
濁氣沉重。
壓得身周金光都開始晃動。
「仇天的為殺而殺，是宿命，是收割，宛如生靈為他所種，殺戮，便是收割……」
隱隱間，他覺得這種帶著收割意味的殺，比殺帝純粹的殺要高一檔次……
「但若真高一檔次，星墳中的試煉之路，為何沒有你冥帝呢……」
星墳。
邪天所遇的第二次邪帝傳承。
其中一段試煉之路，記載著所有被邪帝看重的對手。
對手無一例外，全是大帝。
站在萬古第一大帝邪帝的角度來說，這段試煉之路，亦是除卻九帝之外的大帝排行榜。
能被邪帝在意的大帝，必然是大帝中的強者。
卻沒有冥帝。
思考至此，邪天已經沒有繼續思考下去的資格和價值。
大帝不是他能思考的，即便曾經的他經常和大帝打交道。
而因陀羅也不是冥帝。
「你只是冥帝座下的一位冥將……」
輕喃之余，邪天因閻冥引引發的沉重感漸漸消褪。
與之同時消褪的，是他身上隨誦經聲而生的金色佛光。
佛光消散，他就被圓霸的伏魔之怒排擠而出……
剛站穩，面色平靜的他，血眸之紅暴漲百倍，彌天殺意沖天而起！
將極殺圖錄運轉至極限後，邪天毫不猶豫邁入代表仇天的淡漠殺勢！
同為殺！
殺不同！
不同的結果，卻未讓邪天被仇天的淡漠殺勢轟出去，而是被大度地接納、包容。
但這不是好事。
進入瞬間，他就感受到隨著淡漠殺勢的接納包容，一種自己完全無法抗拒的宿命感，即將被賦予己身。
「這種使命般的宿命，才是仇天之殺！因陀羅之殺！」
明悟，終于出現……
邪天，也隨著被強加的宿命或者說是使命，來到了他連續兩次看到的殺之汪洋。
不同的是，前兩次他是站在遠離汪洋的虛空遠觀，而這次……
邪天低頭。
看向沒過自己腳面的殺之汪洋，心頭驚悸。
驚悸的他瞬間就產生了另外一個明悟——
殺之汪洋侵吞自己的程度，便是那宿命或者使命賦予自己的程度。
一旦自己完全被殺之汪洋淹沒，自己將會變成第二個仇天。
「我，是邪天！」
對于邪天來說，這四個字就是他無與倫比的高傲。
甚至可以毫不客氣地說，這四個字，亦是包括二部神界頭上那片天地在內，最高不可攀的高傲。
高傲帶來的，並非輕敵，而是邪天所有的信念、毅力和意志的全面爆發。
這種爆發，將他所有的潛力悉數轉化為動力。
動力一分為二。
一方面用以抗衡自己根本不想要的宿命。
另一方面，他卻初心不改，依舊在深入了解這片殺之汪洋代表的殺之宿命。
看似矛盾，實則統一。
在了解的過程中逐漸的反抗力度，會越來越強。
然而相比殺之汪洋，邪天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
當認為對殺之汪洋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悟時，邪天睜開了血眸。
血眸之下，便是汪洋。
計算出殺之汪洋淹沒自己消耗的時間，便是他整個人完全沒入殺之汪洋的時間。
黑。
漠然的黑。
冷。
漠然的冷。
無情。
無思。
無欲。
麻木。
……
所有被冠在殺之汪洋所代表的殺字前頭的詞匯，在下一瞬，變成了屹立在邪天面前的黑影。
只不過仇天背後的那尊黑影，是虛的。
這尊，是實打實的。
這是最大的不幸。
也是邪天注定無法反抗的存在。
唯一幸運的是，殺帝無命在天有靈，極力運轉的極殺圖錄，還在邪天神魂最深處，抵擋著宿命完成最後的侵襲，或者說是賦予。
然而這點幸運，在下一瞬就變成了邪天最大的不幸。
或許是感受到了宿命賦予的未遂，他面前的實體黑影，睜開了那雙紅得宛如蒼生之血凝結而成的殺眸。
殺眸睜開的瞬間，邪天最後的意識就感受到自己體內瘋狂運轉的極殺圖錄，發出了極為不甘的哀鳴……
並于哀鳴中，停止了運轉。
與此同時，邪天感覺自己的意識也停止了運轉。
意識停滯的一剎那，他似乎發現了那雙蒼生之血凝結而成的殺眸，掠過一抹譏諷。
這是他最後的意識。
所以他沒有發現，在譏諷之後，這雙殺眸就似乎發現了什麼，隨後……
譏諷變成了錯愕。
錯愕變成了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變成了驚恐。
最後，驚恐變成了憋屈。
憋屈間，實打實的黑影甕聲說了句什麼，便像送瘟神一般，將邪天給輕輕轟出了殺之汪洋，落在了五尺小金龍的面前。
「本座閉關，拒不待客，恕不遠送……」
五尺虛幻金龍，嘖嘖復述出因陀羅無比憋屈的客氣話，給出了不屑的評價。
「又慫又傻的瓜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