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四五天後,月亮公主號再次靠岸。
古天明打算領著手下們乘坐這艘船返回大陸,這本是在計劃之內的。
海警船並不是公安局的標配,這種船有自己特殊的維權任務,現在國際局勢緊張,特別是海上維權,更是劍拔弩張,執法船只可謂捉襟見肘。若是等古天明領著大家初審、復核、搜查、取證,整套流程忙下來,怎麼也得七八天。
海警船可真是等不起,白龍島又不是補給基地。
而古天明這邊則更得慎重,這是一座遠離大陸的孤島,若不趁熱打鐵,下次登島可就要耗費更多的人力物力,而且物證湮滅或被人為破壞,將永遠無法獲取。
所以早有預見的古天明只向兄弟單位申請了單程的用船,只等著月亮公主號郵輪到來,再依法租用,可謂一舉兩得。
從嚴格意義上講,月亮公主號雖然由私人經營,但也是gj特批的。
羅注源最終還是和古天明踫了面,雖然古天明並不認識眼前這個吊兒郎當的年輕人,直到羅注源掏出借來的北亭證件時,他才欣然接受羅注源的月兌困請求。
自己人,當然得找個借口放出來先。
羅注源趁機建議道︰「局長,我覺得朱易這個人可能還心懷鬼胎,咱們要不要找個借口,把他也帶回去?對了,還有那個女扮男裝的家伙……」他說的當然是「七色狐」,現在也分不清誰是誰了。
古天明臉色凝重起來,他讓羅注源把這些天的所見所聞,簡要復述一遍。
「嗯,看來這個朱易不太簡單哪。」古天明也不是傻瓜,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刑警,「若是被他蒙混過關,將來白龍島上或許還不會太平。」
羅注源連忙點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
「你提醒得對,寧可錯過,不可放過。朱易雖然臨時當了我的線人,但對于他的底細,警方還沒徹底掌握清楚。要不是他把青狐給我挖了出來,我也不會給他好果子吃。」古天明頓了頓,「其實我早就通知朱易和韋綃宜(七色狐),跟著回去完善各種證人證言,現在你倒是提醒了我,還得加強防範才行,畢竟銬著也不太合適。」
羅注源撇撇嘴︰「幾十個便衣警察看著他,還能飛出你們的手掌心嗎?我擔心的是,他真的會改邪歸正嗎?還是故意在裝可憐。」
「嗯,這也是個難題。」古天明皺了皺眉頭,突然問︰「咦,北亭就來了你一個?」他這話倒是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詫異而已。
「咳,我早就通知師父他們了,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還沒上島。」羅注源頗有點沮喪地道,真是錯過了所有精彩好戲。
「不應該的呀,我知道你們北亭行事諸多不便,但他們也應該抓住機會,乘坐這一班郵輪上島吧?」古天明有點想不通,不夠厲害的競爭對手,豈不是讓人失望嘛,他就是這麼好勝的人。
「小羅,要不你再跟他們聯系一下?」古天明提議道。
羅注源尷尬地笑笑︰「我是從海里游過來的,手機都沒帶。」
「從海里游過來?!你們北亭怎麼盡是拼命三郎呢?」古天明雖然嘴里這麼說,心里倒是佩服的,「來,拿我的手機去聯系吧,告訴他們……噢,就說我們會停靠在青嵐港,咱們在那會師。」
羅注源美滋滋地拿著這部警用手機,放心地傳遞出具體位置信息、偵破進度、所見所聞、搜查取證等,手機本身是加密的,不用擔心信號被截獲。
但很奇怪的是,他的信息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因為他這次傳遞的並不是暗語,所以這種沉寂令羅注源有些忐忑不安。
難道北亭的行動出了什麼意外?
羅注源沒有急著把手機歸還,畢竟古天明現在也不是很需要手機,他想等一等北亭的反饋。
就這麼在路上閑逛著,不知不覺間竟然又走到了凌采霞的茅草屋,他微微一愣,莫名地便呆立在原處。剛剛經歷的那一切,居然有種宛如夢中之感,他似乎還能感覺到某種熟悉的體溫,和某種清新的香味。
然而,此時的凌采霞已經是階下囚,他當然不會相信凌采霞就是七色狐,因為七色狐就在那杵著呢,現在名義上是警方的線人。
他無法判定,凌采霞的名字為什麼會出現在密報名單中,唯一不可否認的,就是她是青狐的女兒。讓古天明釋放凌采霞?警方不可能采信自己的一面之辭,更不可能放走這父女倆。
凌采霞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凌肖渡呢?他是青狐沒有錯,但他怎麼可能在近期制造出那麼多的慘案?
感情用事是偵探大忌,但此時卻由不得羅注源不去胡思亂想。
羅注源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另外一個女子的臉,面色蒼白如紙,手臂月兌臼,像一條死魚,她叫孔欣,被朱易認定為閃電狐的女子。
這個女子為什麼會是閃電狐?閃電狐不是個男人嗎?之前在車禍現場的那個老三,現在哪里?莫非是他供出了這份名單?這其中還隱藏著怎樣不為人知的秘密呢?一切看似錯亂,卻必然有難以察覺的必然聯系。
羅注源走進茅草屋,第一眼便看見了一柄魚叉,他隨手拿起魚叉看了看,以前都沒有特別留意,現在青狐已經被捕,他的工具也就閑置了。魚叉的鋒口很是銳利,而且由于常年打漁被磨得白光錚亮,他歪著腦袋想了想,隨手拿起手機便拍了張圖片,並發到了偵探群里。
說實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為什麼要這樣做,只是感覺好玩?
月亮公主號已經備便了,就等著古天明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將回到現代社會,接受那一套正規標準的司法流程。
真相很快便能水落石出,現代鑒識技術已經讓某些犯罪無所遁形。
勘察取證工作在上午就已經完成,古天明為了慎重起見,還是讓同事們加班加點又核準一遍,又耽誤了幾個小時,等所有人都安頓在船上,天都已經全黑了。
月亮公主號的船長過來請示啟航時間,古天明的回答是明天17點半(臨時再停靠一天),這位內行人士知道,這個時間節點白龍島還沒有完全天黑,離開碼頭不成問題。
看著便衣警察們押著一大串的人陸續登船,羅注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當凌采霞經過他身旁時,似乎感受到他的信息,竟然伸手在空中亂抓一通,看在眼里的羅注源登時心如刀絞。
不行!一定要替學姐討個公道,她只不過是一名學生而已,在家中搞研究,怎麼能淪為階下囚。
但偵探的理性告訴他,必須克制,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