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若前腳剛走,牛潢導演便找上門來,這確實有些出乎陳天宇的意料。
牛大炮依舊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進門就撩了一下長發,一股濃重的餿味差點讓陳天宇沒忍住,他只能咳嗽兩聲,免得打出個噴嚏來。
「听說你是千雅的領導?」牛大炮的嗓門很大,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打听到了陳天宇的辦公地點。
「您請坐。」陳天宇突然覺得有點可樂,他站起身伸手與牛大炮握了握,這家伙力氣還不小,握手不甘不願。
「別來這些客套,跟我說實話吧,他們把千雅怎麼了?」牛大炮開門見山。
陳天宇苦笑︰「我暫時也沒消息。」
牛大炮燈籠般的大眼一瞪,不客氣地道︰「你這領導怎麼當的?」
陳天宇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只好無奈道︰「牛導今天找我有事?」他見牛大炮沒有坐下的意思,也便直言快語了。
牛大炮再次撩了撩長發,他還挺聰明的︰「看來你知道我是誰,那就好辦了。」
「嗯。」陳天宇點點頭不否認,現在北亭的身份肯定是早已公開了。
牛大炮拿起桌上的水壺,自己倒了一杯水,鼓嘟一聲喝下,看起來實在不是什麼講究人。
「我來這是想給你講個故事的,有興趣听听嗎?」牛大炮打了個水嗝。
陳天宇自然求之不得︰「您請說。」
牛大炮看了他一眼,問︰「你知道千雅跟我的關系吧?」
陳天宇微微頷首︰「略知一二。」
「那你知道我跟千雅師傅的關系嗎?」牛大炮再問。
陳天宇啞然失笑︰「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好。」牛大炮自顧走到沙發上坐下,轟然坐下後翹起了二郎腿。
「那我花點時間給你搗鼓搗鼓!」
陳天宇連忙坐了下來,凝神傾听,這家伙表情都寫在臉上,他的信息應當是有些用處的,至少不會太假——
牛大炮開口就是句粗話︰「女乃女乃的熊,這群王八蛋,我好不容易求來的人才,他們就這樣給我送牢子里去了,我xxx個b!」
他已經第二次說「他們」兩個字,語氣中帶著強烈的不滿、憤怒和抱怨。
陳天宇微微一笑,他沒有出言打斷牛大炮的話頭。
果然,牛大炮自說自話︰「千雅的師傅,在日本隱居也有幾十年了吧,好不容易把千雅培養成人,習得一身好武藝,總算是後繼有人了吧,這下可好,折在我手里了。說千雅殺人,也是當老子瞎了!」
「他們自己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誰敢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殺人?還殺了他們的人,也虧你們這些警察豬腦子,能不能擦亮眼楮看清楚,誰才是人,誰才是鬼?」
陳天宇笑笑,仍舊沒有問「他們」是誰,只是道︰「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在此山中,牛導不必太過激動。每個人都有殺人嫌疑,我們調查案子肯定要一視同仁,千雅也不例外。」他實在是不嫌事大,就要火上澆油。
「激動?!我能不激動嗎?你別給我打官腔,不管用!……你說老家伙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送到我手里,我豁出這條老命也得跟你們討個說法。其它幾個不成器的徒子徒孫全是吃干飯的,誰來繼承老家伙的衣缽?我這電影還怎麼拍?」牛大炮果然一點就著。
陳天宇敏銳地抓住了關鍵點︰「牛導的意思是,千雅和她師傅其實是父女關系?親生女兒?」
「可不是嘛,有什麼問題?」牛大炮牛眼爆瞪,惡狠狠地看著陳天宇。
陳天宇微微一笑︰「沒有問題。不過我想問一下,千雅從國外千里迢迢回來,你是如何確認她身份的。」
牛大炮也不說話,只是從兜里掏出一個物件,甩手丟在陳天宇的辦公桌上,發出重重的一聲撞擊。
陳天宇拾起,入手還挺沉,看上去像是塊令牌一樣的金屬器件,他撫摩了一下表面,還挺光滑,正面陽刻著一個頗大的「忍」字,看金屬的色澤和包漿,年代相當久遠。
他故作不解︰「這是什麼?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牛大炮嗓門再次大起來︰「這是忍者赦令,你好好查查歷史,失傳幾百年的東西,做得了假嗎?實在不懂百度一下就清楚了。」
陳天宇不說話,他只是用手感受著老物件的潤澤,他不懷疑這塊令牌的真假,而是在想別的事。
許久他才道︰「你說千雅的師傅還有其它幾個弟子?」
「都是飯桶,不說也罷。」牛大炮有些不耐煩地道,「這些人都知難而退了,全都不是那塊料,爛泥扶不上牆。」
陳天宇冷靜地道︰「上官麗是不是千雅的師姐妹?」
牛大炮顯然一愣︰「那我不知道。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女人?」他看來認識。
陳天宇再次微微一笑︰「這個上官麗是天下傳媒的元老了吧,她跟現在的董事長石聿是什麼關系,跟大王又是什麼關系?天下傳媒的啟動資金是哪里來的,董事會還有多少人跟上官麗有關系,他們是否還在位?」
牛大炮突然沉默了,他的表情有些猙獰。
「我只關心千雅的事,其他事我一概不知。」他有些像是在咆哮。
陳天宇可不想放過︰「可是公司里有人說,千雅就是上官麗,請三思。」對于牛大炮這種閱歷豐富的公司元老,他只需一點便透。
牛大炮只是面色森冷地道︰「笑話。」
陳天宇盯著他,緩緩道︰「我現在確實很想听听這個笑話。」
「上官麗早就死了,千雅也完全不可能是上官麗,我見過上官麗……你想知道什麼?千雅怎麼可能會跟死人有什麼關系?」牛大炮的音量小了很多,他顯然有些顧忌。
「我听說這個上官麗每次出現,都是喬裝打扮,難道你見過她的真面目?」陳天宇不得不揭破他。
牛大炮一愣︰「真面目,這倒是沒見過,不過我常常看到她,不可能連千雅和上官麗都分不出來。」他似乎也才剛剛意識到這個問題,有些口說無憑。
陳天宇追問︰「我想知道,這個上官麗究竟是怎麼死的?」
牛大炮堅定地搖頭︰「沒人知道,應該算是失蹤吧,她把公司弄得烏煙瘴氣,肯定是呆不下去的。至于她具體是怎麼死的,或許只有石聿自己清楚。」
陳天宇嘴角揚了揚︰「上官麗跟石聿是什麼關系?這個方便說吧。」
「還能是什麼關系,狗男女關系唄。」牛大炮倒是直言不諱,「不過上官麗人盡可夫,做的事更是豬狗不如,不提也罷。」
陳天宇看著他,心想讓這樣一個粗人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定然是極為不光彩的,再聯想到天下傳媒的發家史,他大概也明白了牛大炮的難以啟齒。
牛大炮有今天的名聲和地位,跟天下傳媒的東山再起肯定不無干系,讓他講東家的丑事,不等于揭自己短嗎?
不過陳天宇今天必須得到一個答案,所以他也冰冷地道︰「要救千雅,就要告訴我石聿和上官麗靠著什麼發家,除此別無他途!」
牛大炮臉色灰白,半天才憋出四個字︰「情s暗網。」——
上拉加載下一章 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