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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化為塵埃(三)

沈明月啼笑皆非地道︰「你說在哪?不就是看究竟有沒有凶手嗎?」

「完全正確。」許荊南贊賞地道,「這就是核心點,現場要是沒有第二個人的存在,那麼無論如何解釋,肖肅都只能以自殺定案。換句話說呢,只要咱們能夠找到這個人隱形人的蛛絲馬跡,那麼一切謎團便迎刃而解,肖肅的死因就會有另外一個結果。」

「基于他殺的考慮,我們的思路就要有所轉變。假設有這個第二者存在,他又是從哪里來,往哪里走的呢?肖肅本人又是從哪里來,然後殞命于此的呢?」

「答案說穿了很簡單,那就是凶手和肖肅都是從男廁進入現場的,而其中一人殺死肖肅後,又從男廁隱匿,全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沈明月直勾勾地看著他沒說話,許荊南連忙掩飾般笑了笑。

他緊接著道︰「倘若真的沒有任何痕跡,我的說法就完全站不住腳了。所以我有了個大膽的推測,其實痕跡是必然有的,只是我們沒有發現而已。」

「首先,男廁的一個坑格子里出現了一塊松動的水泥塊,這個水泥塊曾經經受了外力的撞擊,所以有了隱性的裂痕,當時勘察無法發現,但時隔一個月後終于露出了馬腳。我猜是重物擠壓造成的,而且是彈性擠壓,沒有留下任何破損,這個水泥塊意外被我發現了。我琢磨了好久,最合理的解釋是有人穿著軟底鞋,反復踩踏這個部位。」

「踩踏這個位置,目的無非就是攀爬位于附近的通風口,想明白了這一點,我對通風口的作用基本敲定。于是,我又去反復查看通風口,看著那些厚薄不一的灰塵分布,嘿,果然再次出現了靈感。」

「繞不繞啊你。」沈明月低聲不耐地道,不過她也不想打斷許荊南的思路。

許荊南輕笑道︰「這還繞,榆木腦袋,讓你自己來想,可能下輩子都想不明白。」

沈明月白了他一眼,卻難得地沒吭聲,她知道許荊南說的是實話。

許荊南再次笑了笑︰「繼續啊。我由此做了個假設,倘若對方是個高手,至少是個反偵察的高手,必然會清除各個部位的痕跡。這從踩踏部位沒有腳印,就可以反推出來,腳印定然是被對方用軟布擦拭掉了。」

「基于這個假設,那麼通風口的痕跡肯定也已經被去除。誰也不會那麼傻,留下如此明顯的擦拭痕,何況是高手。」

他突然嘆了一口氣︰「我們當時之所以被蒙蔽住雙眼,正是因為通風口既沒有攀爬的擦拭痕,也沒有被清理過的樣子,于是陷入了邏輯怪圈,對于積著厚灰的通風口,放棄了做無用功。」

「我相信,沒有任何一個地球上活生生的人,可以像天外飛仙一樣通過這麼個,50厘米見方的通風口,而絲毫不踫到周邊的灰塵。」許荊南非常堅定地道,「絕無可能!」

這可把沈明月弄糊涂了︰「你說什麼呢?五十厘米夠大的啦,如果是個小孩子呢,在水泥格子上踩一腳,然後跳出去?」

「不可能。」許荊南篤定地道。

「為什麼?現在這麼能蹦跳的小孩子可多了。」沈明月不以為然。

許荊南分析道︰「這個問題太簡單了,因為剛剛我量過了水泥格子和通風口的水平距離是1米多,垂直距離也有1米多,垂直距離比水平距離還大那麼二三十厘米。中途沒有任何借力的地方,和沒有任何踩踏的痕跡,你覺得就憑一米多高的小孩子能跳得過去嗎?說不定頭都還沒有夠到通風口。……唯一的辦法就是攀爬。」

「噢。」沈明月認真想了想,她也不是故意無理取鬧,也就很快認可了許荊南的說法,「那也對。」

「咦,如果說是個大人攀爬的話,沒有痕跡?更不可能啊。」

許荊南微笑著看了看她,點點頭︰「沒錯,自然是更不可能。這就是本案關鍵所在了。」

沈明月贊同道︰「嗯嗯,如果說這個人能夠攀爬進來,然後清除掉所有的痕跡,那麼離開時就肯定做不到了,至少借力的踩踏部位定然會留下腳印。如果這個人是系在通風口上,回身清除了腳印的話,那麼通風口上定然會留下痕跡。除非是這人拿著棍子什麼的,頭上綁一塊抹布……」

她不耐煩地道︰「哎呀,完蛋了,完蛋了,腦袋都快燒糊了,通風口上肯定也會留下痕跡的。算了,快告訴我答案……」

許荊南一副就不告訴你的模樣,沈明月直接甩手就給了他一個大栗子。

他無奈地模模頭,這家伙也太暴力了。

「不是我不說啊,是我也僅僅是一個比較大膽的猜想,所以也想听听你的意見哪。」許荊南略顯委屈地道。

「說,什麼猜想?」沈明月不想琢磨了,她冷冷地望著許荊南。

「是這樣的。」許荊南無奈道,「假設,通風口上的確有痕跡,灰塵也出現了擦拭紋,那麼,除了將灰塵打掃干淨,是否還有其它的方法掩蓋痕跡呢?」

「我站在這里觀察了半個多小時,腦袋里猛然冒出一個想法,既然減法行不通,那麼加法呢?」他瞟了一眼沈明月的反應,恰好見她冷冰冰的目光直射,頓時不敢再問了。

「我看著通風口上的灰塵分布不均勻,于是想到了這個加法。那就是,這個人事先攜帶著一包灰塵……」他沒來由地笑了笑,「凶手把通風口搗鼓得一塌糊涂後,他站在通風口外邊,取出這包灰塵,然後灑在通風口上,噢,不準確,應該是吹在通風口上,覆蓋了所有的擦拭痕跡,這就造成了厚薄不均勻的形狀。而目前的刑偵技術,絕對還無法判別灰塵這東西,究竟是原來存在于通風口上的,還是外來的。」

他很嚴謹地補充道︰「當然,我說的並不是現在,現在是完全無法判斷的啦,因為又有好多新的積灰出現,至少比之前厚了許多。畢竟,時間過去一個多月了,這里環境又挺髒的,任何超越常人的眼力,都不可能再有所發現,只是舉一反三,恰好啟發了靈感。」

「有點扯。」沈明月實話實說,不過她從心里也認同,這種推測可能成立。

她問︰「這麼說,凶手肯定是存在的,而且是通過這個通風口逃走的。」

「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暫時只能是這樣判斷。」許荊南謹慎地道,「不過,有了這麼一種假設後,至少不能再完全排除有凶手存在這件事。綜合分析,肖肅自殺的可能性也是越來越低。」

沈明月點點頭︰「那好吧,在沒有其它線索出現之前,我們姑且認為是這樣的。」她戲謔地道,「你可以啊,小子!」

許荊南撓撓頭︰「馬馬虎虎吧。作為北亭的一員,我總不能毫無價值」

「哼,知道就好。」沈明月略作思索,「那我休息一個晚上,然後就返回大理去了,你呢?還繼續調查嗎?」

許荊南搖搖頭︰「有這麼點發現,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再說,這一個多月來,現場那麼多人進進出出,不可能還有什麼突破性進展。再糾結下去只能瞎耽誤工夫,我還是回警局去吧,年底了那里也還忙得很呢。」

「好吧,後會無期。」沈明月揮揮手,干脆利落地轉身就離開了巷子。

許荊南望著她風風火火的背影,不知怎地,眼角漾起了一絲暖意。

有一個這樣的團隊,于願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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