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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秘密抓捕(三)

把幾個竊賊重新關起來後,陳天宇和李一亭在審訊室里默默抽著煙。

李一亭幾次拿眼瞄向陳天宇,卻沒見他有何動靜,凌晨時分的這種寂靜讓他有些心煩意亂。

「四哥,你是不是還有什麼疑慮?」李一亭終于忍不住開口道,「要不咱們重新再審一趟,我總覺得這里面還有什麼貓膩。」

陳天宇卻擺擺手︰「沒什麼太大意義,現在看來,整件事的關鍵人物是啞子。只要啞子歸案,我想咱們離真相就無限接近了。」

「只要啞子還在落水村,他就無路可逃。」李一亭恨恨地捶了一下課桌。

他有點擔心道︰「不知道九道那邊情況怎樣,四哥,你看我要不要去策應一下他,听說這個啞子本事不小,永坤都不是對手。」

「等天亮吧,九道沒有永坤那麼魯莽,相信不會有太大危險。但要說他能把啞子帶回來,確實挺懸,我腿腳不便,只能是你親自出馬了。」陳天宇淡淡地道。

李一亭顯得有些迫不及待︰「要不我現在就出發,反正這里也沒什麼事。」

陳天宇樂了樂︰「難道你這老師傅想替徒弟報仇去?」

李一亭也忍不住笑起來︰「我也不一定是這位氣功大師的敵手啊,我可不敢太高估自己。」

陳天宇忽然嚴肅起來,他緩緩道︰「抓捕啞子勢在必行,但現在還有件事得認真探討探討。」

「什麼事?」李一亭奇道。

陳天宇略作思索︰「一亭,你跟我講句實話,你真的相信福齊會是凶手?」

「呃……這個。」這回顯然點到了李一亭的痛處,他支吾半天才道,「我還是相信證據吧,現在這麼多證據指向福齊,由不得我感情用事。」

陳天宇搖頭︰「情感也是一種線索,你可別忘了。對于法庭審判那當然是有效證據說話,但破案過程中,某些情感因素卻往往能夠指引我們走向正確的結果,你不贊同?」

「你這話,又得被某些專家批判是唯心論了。」李一亭無奈道。

陳天宇一針見血地道︰「我和福齊非親非故,自然不會被外界因素左右,但你就不同了,你和福齊親如兄弟,你確定沒有被情緒所干擾?」

李一亭有些氣惱︰「四哥,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怎麼說我也從事刑事偵查工作十幾年,這點基本的操守還是有的。」

「你先別急。」陳天宇泰然自若。

「我不是擔心你沒有原則,恰恰相反,我是擔心你太有原則。」

李一亭愣怔了一下,他似乎警醒到點什麼。

「凡事太講情分肯定是不行的,但完全不講情分也不可取,過猶不及。」陳天宇冷靜地道。

李一亭可不糊涂︰「四哥,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利用我的原則性,借刀殺人?」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陳天宇點點頭,「倘若這種假設成立,那麼這個幕後之人一定對你非常熟悉,既熟悉你的弱點,也熟悉你的優點。」

李一亭猛然想起一個人來,但他沒敢說出口,他對這個人的尊敬已經遠遠超出理智的範圍。

「四哥,難道你有依據?」他急切地道。

陳天宇搖頭︰「完全沒有。」

「 ,你這靠直覺也能說得如此言之鑿鑿,把我嚇一跳。」李一亭苦笑。

陳天宇慢悠悠地道︰「如果沒猜錯,你應該是有事瞞著我吧。而且我敢肯定,這件事一定是回到李村後才發生的。」

李一亭心里暗驚,這個神乎其神的家伙,想瞞住他可真不容易。

「好吧,我只能告訴你,我確實知道個家族的秘密,但這件事跟案子無關,不便相告。」李一亭無奈道。

陳天宇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你不說我也猜得到。而且,我推測,你保守的這個秘密可能跟李福齊也有關系吧。」

李一亭眼中閃過一抹訝色,他沉默了。

「你肯定很好奇,我為什麼能猜得這麼準。其實說穿了很簡單,自從我來到李村後,就發現這里仿佛世外桃源一般,生活在這里的人,淳樸本分,但同樣的,也不約而同的墨守成規。」陳天宇頓了頓,「村里的每個人看上去都有秘密,不管是你幾個叔伯,還是無關痛癢的閑雜人等,他們對于任何事似乎都漠不關心,也處變不驚,這並不正常。」

「我想了很久,始終沒想通,甚至以為是與世隔絕造成的。直到你對李福齊的懷疑漸顯,我才終于參透了內中的奧妙。」

「原來,李村的每個人都互不信任!」陳天宇總結道。

李一亭詫異地道︰「會嗎?我怎麼沒覺得。」

「你自己當然覺察不出來,你始終還是當局者嘛。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長輩們潛移默化給你灌輸各種思想,你不自覺地遵守著某些約定俗成的規矩,也是必然的。」

「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莫非你想提醒我什麼?」

陳天宇笑了笑︰「要不說你當局者迷呢,答案你剛才已經告訴我啦。那就是你們都在保守著一個天大的家族秘密,所有人都一樣。這種堅守甚至融入了你們的血液中,渾然不覺。」

「繞來繞去,可把我整暈了!」李一亭啞然失笑。

陳天宇卻沒有笑,他平靜地道︰「作為刑偵人員,我的觀點依舊沒變,那就是每個人都可以懷疑,不論長幼尊卑。」他的這句話似乎另有寓意,卻不知道李一亭听懂沒有。

「這話我認同。你這一席話,倒也解開了我多年的疑惑,我說我這個人做事怎麼這麼執拗呢,原來是有家族遺傳基因的。」李一亭倒也坦然,「你說得很有道理,凡事必有因果。好吧,我倒是可以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告訴你,不過你也得幫我保密才行。」

「你也可以選擇不說的。」陳天宇乜了他一眼。

「我們李家有個千年承諾,世世代代負責看守一件舉世矚目的貴重文物,文物具體是什麼我不能透露,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這件東西就藏在祖祠里,因為誰也偷不走。」李一亭頓了頓,「我和李福齊都是新的守護者。」

他簡單把李起泗交托之事敘述了一遍,只略去了一小部分機密細節。

陳天宇點點頭︰「我想提醒你的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個道理你明白吧?一座觀音像就讓這伙人挖空心思,何況是比觀音像貴重數百倍的神器?這很有可能會是個天大的陰謀。」

「照你的說法,村里的謀殺案或許還跟這件文物有關?咱們可能根本就沒模到頭緒。」李一亭一點即透。

陳天宇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拍了拍李一亭的肩膀。

「我知道你這個人,與其說你現在是著急給李福齊定罪,還不如說你是慌里慌張給自己的弟弟月兌罪。」

李一亭稍顯尷尬地模了模下巴,沒有說話。

「這個案子,我確實該回避的。」他自言自語道。

陳天宇卻果斷地搖搖頭︰「恰恰相反,這件案子或許只有你才能查明真相,盡管按照你自己的思路去偵破,這不還有我們在嘛。」

李一亭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四哥……」

「別煽情,我們只會阻止你犯錯。」陳天宇面無表情地道。

李一亭忍不住笑起來︰「你這死瘸子!有你這麼寒磣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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