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五是我的師叔!那小老頭在江湖上小有名氣!所以這次出來我就借了他的名號以方便行事!畢竟扯虎皮做大旗還是好處多多,而且誰讓他是我師叔呢?」男子狡黠一笑。
宋顯這才明白原來文老五另有其人。
「小兄弟剛剛你也看到了,我本想偷襲寒石那個魔頭,將他放倒之後再救你。不過沒料到那個魔頭修為居然如此之高,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沒有放倒他,反倒自己還受了傷,還讓我這易形術破了功,現了原形!慚愧呀,見笑了!」男子倒是性子爽朗風趣,對于剛才自己吃虧之事也不隱瞞。
「易形術?」宋顯嘴中默念道。
「嘿嘿,也不是啥高深的法術,其實就和變戲法一樣哄人而已!在高手面前不堪一擊!」林風見宋顯有些迷惑,並未面露鄙夷之色,反而耐心解釋道。
听林風如此言說,宋顯不由感激的望了他一眼他知道這易形術絕對沒有林風說的那麼不堪,否則寒石怎會識破不了?林風如此言說一是為人低調,二也是照顧自己的面子。
「不過這樣也好,我可以用本來面目和你相見了。在下歸雲派林風,小兄弟記住了,這才是我的真名字!」林風繼續說道。
「歸雲派……林風?」宋顯心頭一顫,不由想起那日崖頂之上的對話。
他急忙又仔細打量了林風幾眼盡管聲音不像,但也不敢保證眼前這個自稱林風的就不是當日那崖頂上的奸詐之徒。
「怎麼,你曾見過我本人?」見宋顯有些愣神,林風詫異道。
「不,林前輩,我只是從未听聞過歸雲派的名字。」宋顯多了一個心眼,急忙掩飾道。
「沒听過也正常!雖然我歸雲派乃天下第一玄門,但這些年來已經半隱于江湖,門下弟子極少下山走動,這名聲自然也就淡了。但即便如此,我這一下山就兩次遇到小兄弟你,哈哈,看來你我相識也是命中注定之事!」林風笑著將話題轉換。
宋顯心中明白,這又是林風在幫自己圓場。
所以他一拱手正色道︰「林前輩,上次迫不得已走得匆忙,還請多多見諒。現在兩次救命之恩宋顯這里一並謝過了!」
說著,宋顯倒地就拜。
「哎,小兄弟你這是做什麼?」林風急忙一把攙住了宋顯,「救人乃是吾輩份內之事,你何必如此客氣?而且你剛才也不救我一命嗎?要不是你喂我服用丹藥,恐怕我林風也早就一命嗚呼了!快快起來,不要再這樣客套!」
「林前輩,你受傷也是因為救我的緣故!如果我這都不幫你的話,我也枉為生人了!」宋顯急忙擺擺手道。
「哈哈!我實話實說,我那會還真不是全為了救你!之所以那樣做也是想博一點虛名!你想一想,一個外室弟子生擒縱橫多年的魔頭!嘖嘖!這要是成了的話不僅整個歸雲峰都會對我另眼相看,師父和師叔那兩個老東西恐怕也會驚得掉了下巴。到時候看誰還敢說我林風根骨太差,不適合修行!」對于自己的小心思林風也不隱瞞,大大方方的就承認了。
他如此這番,宋顯對他又多了一絲好感這人倒是難得的心胸坦蕩!
「但終究這如意算盤還是沒有打成!沒想到寒石居然也學會了噬魂掌,自己差點救人不成還反遭了毒手!」林風尷尬的笑了笑,「這丟人的事可不能讓別人知道!小兄弟,你要真想謝我的救命之恩的話,那就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呀!千萬別說出去!尤其我師叔文老五,他要是知道我用的是他的名號,額,恐怕又吃上一頓‘靈簽炒肉’了……」
宋顯听完這話,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內心的緊張和局促也消失了大半。
「怎麼,小兄弟你也想嘗一嘗這‘靈簽炒肉’的滋味?想的話找機會我帶你去見一見那老頭,保準你一次就永生不忘!」林風打趣道。
「多謝林前輩,這個好意我心領了!但我還是比較喜歡吃炊餅這種實在的東西。雖然不太好吃,但總歸能吃飽!」宋顯也打趣道。
「哈哈!說起這吃的,我還真有點餓了!」林風這時忽然說道,「和那魔頭惡斗了一番,又吐了那麼多血,現在是要補補身子了!雖然沒有炊餅,但是我帶了這個……」
說著,他仿佛變戲法一般從懷中掏出了一物。
那東西用泥巴包裹的嚴嚴實實,黑乎乎的一團,也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荷葉雞!」宋顯卻不由喊了出來。
「喲,識貨呀!小子,沒有想到你居然還知道這玩意的名字!」林風笑嘻嘻看著宋顯。
他隨後輕輕一摔,頓時最外邊的一層干泥掉落,里面露出了荷葉。
一瞬間,香氣彌漫整個山洞。
「這一定是城南黃記的黃土荷葉雞!」宋顯深深吸了一口氣,篤定喊道。
「這你都能聞出來!」林風大笑道。
「當然!林前輩你要知道,雖然論起功夫我可能趕不上你一個小指頭,但若是論起吃,你可能就要甘拜下風了。吃可是我宋顯生平的第一大嗜好!」宋顯終于不再那麼拘謹。
他又深吸一口香氣,笑著說道「這荷葉雞雖然買不起,但每次我路過他家總要聞上半個時辰!天長日久,盡管沒有嘗過,但味道卻是再熟悉不過了!」
「哈哈!你這也算是精誠所至了!今兒我幫你了了這心願。喏!拿著!」林風說著剝開了荷葉,從里面那烤的黃亮亮的雞肉上掰下了一個雞腿,然後遞到了宋顯面前。
宋顯不由一愣。
「怎麼,真的不想嘗嘗?」林風又向前遞了一遞,眼中全是真誠。
一來宋顯幾天沒有吃東西是真的餓了;二來他覺得林風為人坦蕩、毫無架子,和他相處簡直如浴春風般的舒服。所以他也不想再推辭,直接拼命地點了點頭,伸手就去接。
不過這時,林風又將手縮了回來。
「不過呢,吃之前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林風笑嘻嘻道。
「什麼?」宋顯吞咽著吐沫道。
「不要前輩、前輩的稱呼了!你我歲數差不了多少,我把你當做我林風的小兄弟,你要不嫌棄喚我一聲林大哥即可!」林風特意囑咐道。
听聞這話,宋顯心中不由一熱,內心中最後的惶恐和隔膜也徹底消失宋顯此前顛沛流離,一路走來也曾經結識過不少人。但在這些人中如同寒石一般的陰險狡詐之徒視宋顯為器具,只是想利用他;那些自視清高的尋常之人則視宋顯為無賴,只是想遠離他;那些富家子弟則視宋顯為豬狗,只想打罵羞辱他;而那些同宋顯一樣的流浪少年則視他為對手,只想將他搜刮一光然後趕走他。
所以,宋顯雖然識人頗多,但真正瞧得起他的人卻寥寥無幾除了晴嵐視他為親人之外,他甚至一個稱得上朋友的人都沒有。
而現在林風沒有因為他身份卑微而藐視小瞧;沒有因為他的寡聞少見而大加嘲諷;更沒有因為救了他性命兩次而以恩人自居頤指氣使。
自始至終,林風只是在視他為朋友一般的閑話和說笑這份尊重是宋顯才來沒有體會過的。
所以,當林風這句話說出口時,宋顯就只剩下了內心強忍的激動和澎湃。
「好,好!本來這前輩的稱呼我就喊著別扭,顯得你我之間生疏。哪有一聲林大哥親切!林大哥,這肉可以讓我吃了嗎?」宋顯大聲笑道,眼楮卻有些濕潤。
「當然!你林大哥最是守信之人!」林風哈哈大笑道。
宋顯接過雞腿,頓時狼吞虎咽起來。
林風則又從懷中掏出一個酒瓶,擰開蓋子抿了一小口之後,又遞給了宋顯︰「小兄弟,吃肉怎可無酒?來,嘗一口!」
宋顯生平從來沒有喝過酒,但他想都沒想,拿起來仰頭就灌了一口。
不過他隨即雙眼圓瞪,臉漲得通紅,忍了半天之後「噗」的一口連酒帶肉的全部吐了出來。
「咳咳咳!」宋顯大聲咳嗽起來。
「哈哈!你說你吃上比我懂行,我承認;但是現在看來,這喝上你確實遜色太多!古人雲︰教學相長!日後有機會你可以帶我嘗盡這天下美味,而我則可以帶你品全這世上美酒。雖然我們兩個比不上那以文論道、以琴會友的風流名士,但可以做一對天下無雙的酒肉好友也是一大快事!」林風大笑道,「小兄弟你意下如何?」
宋顯望著林風,也不答話,而是從其手中將那酒壺又搶了過來。
隨後他一仰頭,又是一大口。
不過這次任憑整個胸腔被辣得像著火一般,宋顯依然將那整整一大口烈酒吞了下去!
「林大哥,你這個‘酒肉朋友’我交定了!」滿臉通紅的宋顯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