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
擦！
帶著些許暮色的黃昏，陡然之間雷霆大作，暮雲匯聚，化作一道漆黑漩渦，其內悶雷滾滾，不時閃現雷光，將天地映成森白一片。
驚雷似天外襲來，劃破長空，如蛛網般蔓延九天。
一聲轟響，天地震動，雷霆炸開，雷芒侵襲八方，將無邊暮雲化作一片雷海。
不時傳出的震天雷霆，勢若萬鈞，如一頭發狂的上古凶獸，咆哮一聲，天穹震動不已。
無盡雷霆凝聚，醞釀出一股極為可怕的氣息。
「該死！」
「尋常人突破大境界，少說也需要數個時辰才能破境，可此子不過片刻，便已破開桎梏，踏入了魂尊之境！」
葉修面色陰沉至極，渾身氣息震蕩，心中恨不得立刻出手，就地擊殺杜宇。
可天穹之上的雷霆已是牢牢鎖定杜宇，若此刻插手，便會被天雷鎖定，一同降下天劫。
杜宇引下的雷霆，不過是突破魂尊之境的天劫。
可若自己強行插手，以自己虛空王者之境的修為，引下來的便是突破乾坤皇境之境時的天劫，亦稱為皇劫！
葉修不過是虛空王者三重天之境，倘若此刻引下雷霆，那下場可想而知。
一念至此，葉修陰沉著臉，退出百里之外，傲立虛空，陰翳的雙眸死死盯著那道身影。
「天下年輕一代中，只怕此子是第一個突破至尊者之境的人。」
「不過但凡破境的修士，歷經雷劫之後必定元氣大傷，到時候……」
葉修念及于此，嘴角不由升起一抹邪魅笑容。
此刻，杜宇端坐虛空，衣袍無風自動，一頭墨發飛揚，渾身氣息節節攀升。
陰陽魂海內，太虛妖靈小手結印，大肆吞噬天地元氣，精純魂力灌注于體，身形越發凝實。
那一雙血眸之中，萬千法則交織，演化大道，衍生天地萬象，頗為神異。
滾滾元氣匯聚而來，大道之力流轉周身，化出一道天地法相。
太虛妖靈體內不死之力與虛空之力交織，盡數注入了少年身後的天地法相之中。
以肉眼可見的，那略顯虛幻的天地法相凝實起來，身形不斷拔高。
「時也命也，既然你選擇神魂一道，那本座也會助你登上巔峰！」
「此時法相已成雛形，正是融入命魂之時，命魂乃是修士以心頭之血，融入魂血及自身道法所得，唯有融入命魂，才能真正賦予法相真正的生命。」
「融入命魂之時，切記不可分神，若是心有雜念，命魂便不能完全融入法相，致使凝聚而出的法相無法與本尊心神合一，也就無法發揮出法相應有的力量！」
杌之言，令盤膝坐于虛空的少年眉頭一皺，額間冷汗密布。
若是仔細看去，染血的白衣少年此刻正咬緊牙關，似是忍受莫大痛苦一般，身軀顫抖，渾身氣息混亂不堪。
心神靜守靈台，白衣少年小心翼翼地引出心頭精血，與自身血脈、道法、魂血融為一體。
只是過去一瞬，可白衣少年卻只覺過了千百年之久。
待汗漬打濕衣衫，將衣袍上血漬沖淡，化出點點血花，夕陽照來，顯得尤為刺眼。
少年不敢有絲毫大意，心神操控著命魂融入身後的法相之中。
「小心！」
「法相乃是天地之力凝聚而出，相當于修士第二條命，而這命魂，便能賦予法相神韻，心神與修士合一，元力溝通天地，借取大道之力，凝聚天地法相。」
「一旦踏入尊者之境，便意味著一只腳踏入了大道之中，日後的修行可並非如之前一般修煉元氣即可，而是要感悟天地大道，唯有借用大道之力才能于年輕一代中月兌穎而出！」
「踏入神魂一道，凝聚天地法相，便不可生有二心，罔顧道、魔兩道。專心修煉神魂一道，亦能踏入無敵之境，如那魂帝，念出而萬界驚，神臨則諸天動！」
杌一字一句道，語氣頗為嚴肅，如一位嚴師般悉心教導白衣少年。
可那少年，卻是眉頭緊鎖，似是入了魔怔一般，竭力壓制己身。
腦海中，道道陌生又熟悉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氣壓諸天的山河鼎、奪天造化的祖魔盤、融入不死神力的太虛妖靈。
三者于腦海中不斷浮現，各自踫撞，混亂的記憶似一面鏡子般陡然破碎，又如決堤之口崩潰，三道龐大的記憶一股腦兒涌出，頓時將少年吞沒。
噗嗤！
白衣少年噴出一口鮮血，血漬染紅胸口處的衣襟，隨汗液渲染開來。
「小子，事已至此，再多猶豫終是徒勞無功。若遲疑片刻，一旦法相散去，想要再次凝聚，便是難如登天！」
杌見少年心神不穩，遲遲不肯決斷，于是出言歷喝一聲。
「莫非這世間……真的沒有兩全之法？」
少年嘴唇干裂，滿臉不甘心地說道。
對常人來說，此刻只需將魂血融入法相，賦予其神韻，便能踏入法相尊者之境，位列一方尊者，受萬人敬仰。
可這白衣少年卻是不一樣，冥冥之中，少年覺得踏入神魂一道並非自己真正的道途。
倘若今日舍棄山河鼎和祖魔盤，日後必定後悔今日之舉！
「若今日選擇神魂一道，日後便再無可能改修他道！」
「此道……並非我心中之道！」
少年咬牙道，干裂的嘴唇溢出血跡，似是下定決心一般，眸子里閃過一抹決絕之色。
「小子！」
「命魂三分，凝聚三道法相，致使法相神韻缺失，反倒無望踏入傳說之境！」
杌似是猜到了少年心中所想，立刻出言勸誡道。
聞言，少年眸中的光再次暗淡幾分。
「您老所言不假，可就如此舍棄道、魔之力，我……真的不甘心！」
少年的語氣提高幾分，轉身凝望著方才凝聚而出的法相，緩緩開口︰
「近日以來，我日日斟酌此事，此前本已認命，踏入神魂一道解決今日之局。可不知為何，冥冥之中似有一股意念百般阻攔于我。或許……那便是我心底的執念，只修神魂一道並非我之本意，若今日如此抉擇，日後必定後悔。」
「世界如此神妙，萬般之法皆可直通大道之巔，而我輩修士，唯有遵從自己的內心才是王道。」
「可如今我的心……卻是指引我萬法同修！」
「即便在這世間，大道法則壓制之下，凝聚三道法相反而會因為法相命魂不全而致使戰力大減，可我……還是想放手一搏，否則，絕不甘心！」
「修士……本就是與天搏命，若不‘逆天’，又豈能超月兌大道？」
「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三道同修，乃我心中所願，凝聚三道法相，不過在尊者之境時戰力削減一二，但突破虛空王者之境時需要破碎法相融于體內，到那時，我必能破碎三道法相于體內，成就萬古最強王者！」
「縱天意不可違，我也……九死未悔！」
話音剛落，少年體內陡然涌出一股玄妙的氣息，似是返璞歸真，又似尋回真我，氣息與元力完美融合，心神融入天地，似與天地一體，呼吸綿長，心脈律動暗合大道韻律。
剎那間，染血的衣袍無風自動，墨發翻飛，之間少年一指點出，命魂一分為三，其中一道飛速沒入法相體內。
「小子，你……罷了罷了，遵循心中的道，你說的沒錯，與其日後心有執念，後悔今日所為而致使道心蒙塵，倒不如隨心，擇出一條與眾不同的道！」
「本座說過，無論你如何抉擇，本座都會助你登凌巔峰！」
「希望你的心所指引的道，不會讓你失望！」
杌說著，便是再次沉浸就下去，久久不曾言語。
嗡！
少年身後，天地法相猛地一動，一股玄妙之力流轉不休，頗為神異。
身軀急劇拔高，直入蒼穹，獨剩一雙血眸穿過浮雲，掃過星空萬界，俯瞰浮沉百世。
轟隆轟隆！
與此同時，天穹之上的暮雲急劇翻滾，威勢節節攀升，狂雷咆哮，魔雲肆虐，不時閃現出的雷光將天地照得森白一片。
待法相融入一道命魂，少年于虛空站起，雙臂舒展，融入了身後的天地法相之中。
就在此刻，少年抬頭看向天穹，漆黑的眸子里閃過道道符文，冥冥之中被一股氣機牢牢鎖定。
「這是……小涅槃劫？」
「小子，你果真選擇了一條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