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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陳義又叫姚義?

細眼之人說︰「說不得,說出來我們就沒命了。」

清秀少年冷哼一聲,提劍趨前,叱道︰「不說就斷腿!」說著作勢欲砍。

細眼之人縮作一團,直聲叫道︰「大爺饒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自個丟了一腿不打緊,可憐老母與小兒怎生活下去!」說著竟涕泗齊下,一手卻于地上劃了一錘子符號,旋及抹去。

段有一看,即知這錘子符號乃是鮮卑幫標志——楊鶴向他說過。洛陽城中,除漢幫外,鮮卑幫、羯幫、羌幫等江湖幫派皆設有堂口。

清秀少年顯然也看到了地上符號,冷笑一聲,喝道︰「都住口,再嚎叫我便砍了!一個個皆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還有無個新鮮的說辭?」

此言一,六人齊齊止聲,眼巴巴瞅著少年。

圍觀眾人「哄——」地笑起來。

少年接著戲謔道︰「也罷,看在你們八十老母、三歲小兒份上,不要你們狗腿了,把狗皮剝下,滾吧!」

六人一听,怔得一怔,便將身上衣服月兌下,赤果臂膀,在眾人哄笑聲中,鼠竄而去。

段有亦是忍俊不禁,此少年整治潑皮混混,真是別出心裁。

清秀少年命小山子一把火燒了地上衣服,之後冷眼望著游老大,說︰「閣下好養氣功夫,劃個道吧,即刻了斷還是另約時間地點?」

游老大一臉錯鄂︰「你說甚麼?」

少年仰面哈哈一笑,向游老大嘲諷道︰「閣下若膽小,就讓你幫堂主慕容時親自來吧。」說著一指段有、湯黑子、鄧魚兒三人,「你帶的這三個小子,還不夠我塞牙縫。」

「住口!」游老大怒道,「罵我可以,不許你辱我師父!」說著揮動手中鐵錘撲前。

「回來!」段有止住游老大,向清秀少年一抱拳,「我等剛從涼州來到貴地,並非幫會之人。」說完即轉身邁步。

游老大手中兵器是一把鐵錘。五嶺峰傳功之後,因其悟性不足,學打狗棒法似是而非,段有便干脆將棒法融入錘法中,為游老大量身創了一套打狗錘法。方才細眼之人暗示他幾個潑皮是受鮮卑幫指使,少年見游老大手持鐵錘,即認定段有四人為鮮卑幫幫眾。此人雖長得清秀,貌似聰慧,卻自以為是,有些魯莽,段有本有結交之意,此時卻已興味索然,便喚了游老大幾人離開。

那清秀少年怔了一怔,臉頰倏地紅了,口中「哎哎」叫著,追至段有前面,抱拳而道,「兄台勿惱,小弟錯了。」

段有一笑,還禮而道︰「無妨。」

清秀少年說︰「小弟楊惠彬,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原來是楊兄,在下涼州段有。」

「段有?沒听說過。」

見楊惠彬這般,游老大氣呼呼說道︰「你听說過甚麼?我師父前日與羌幫姚仁幫主戰成平手,你那兩下三腳貓功夫,不夠我師父塞牙縫!」說完,即挽了段有胳膊,「師父,我們走,與此等人說話,掉價!」

楊惠彬怔于當地。

………

夜間,段有于熟睡中猛然醒來,似覺有人在窺視自己,便悄然起身,手持竹棒門。

院中夜色沉沉,並無異常。

段有提氣一躍,上了屋頂。

果見不遠處一屋頂上有條黑影掠過。

段有心道,此人夜闖漢幫達世堂,必有所圖,先擒了再說。

便穿房越脊,疾追而去。

那人輕功了得,跑跑停停,顯然在等段有。追了四、五個院落,追上。他低喝一聲︰「留下!」一招「快打狗臀」擊出。

那人青布蒙面,也不答話,身形扭動,揮劍一撥,直向段有面門刺來。

段有一招「餓狗攔路」封住,緊接著使出「犬牙交錯」、「窮巷追尾」兩招。對方不退反進,揮劍磕擋,竟化解了他招式。

段有將力道由七成增至九成,復使出方才兩招,對方磕擋之下,手中劍險些月兌手,遂一個扭身,呼地飛出,逃遁而去。

段有心中贊一聲︰好俊的輕功。亦展開身形,緊追不舍。

兩人兔起鶴落,于屋頂上奔行了數百丈,一直到日間所遇酒館,蒙面人閃身進屋。

段有追至門前,正思量是否進去,卻見酒館內亮起燈光,楊惠彬清亮的聲音飄出︰「段兄打狗棒果然厲害,我輸了,輕功卻勝你半籌,咱倆平手。段兄可敢再比一場?斗酒!」

段有哈哈一笑,跨步進門,見楊惠彬已坐于桌旁,桌上一壇酒,兩只碗。

段有說道︰「楊兄厲害,半日時間便將我底細查個清清楚楚,佩服!」

楊惠彬莞爾一笑,說︰「打听個人,小菜一碟,不足掛齒。」說著提壇沏酒,端碗一飲而盡,笑盈盈地望著段有。

段有說︰「下酒菜呢?」

「喝了這碗,立馬上菜,牛骨頭,大塊的。」楊惠彬說。

段有說聲好,即坐于楊惠彬對面,一手操起碗,亦是一飲而盡。

楊惠彬拍手叫道︰「倒也,倒也!」見段有臉不變色,伸頭過來,瞅著他,「咦,你咋知我酒中未下藥?」

段有一笑︰「廢話少說,拿牛骨頭來。」

楊惠彬雙手一攤︰「沒了,都讓我吃了。你若吃飽,小弟可贏不了你。」

段有哭笑不得,說道︰「飽月復未必贏得了空月復,放馬過來吧!」便沏酒而飲。

兩人再無話,一人一碗,斗起酒來。

不久,兩人便雙雙醉倒,伏桌而眠。

次日一早,段有突被一聲尖叫驚醒。

就見楊惠彬遠離桌子,雙眼圓睜,盯著段有,吃吃而道︰「你……你咋沒走?你……沒動……沒做甚嗎?」

段有奇道︰「楊兄咋了?我醉得一踏糊涂,動都動不了,咋走?」

「噢——」楊惠彬出口長氣,進了後堂。

不一時,那叫小山子的伙計便端了一大盆牛骨頭出來,熱汽騰騰。楊惠彬跟後過來,說︰「昨夜早就煮好了,偏不給你,沒想到,還是斗了個平手,唉——段兄,你就是我克星!」

兩人便大塊朵頤。

吃後告辭,段有托楊惠彬打听段玲下落,楊惠彬一口答應。

過了兩日,段有便騎馬向北魏國平城而去。游老大、湯黑子、鄧魚兒三人在洛陽城開了一家羊肉館,留守下來。

兩日後,段有出了姚秦國地界,來到土門鎮。

土門鎮位于秦、魏交接處,鎮子比北涼高溝堡尚小,只有一家客棧︰土門客棧。

土門客棧大門卻緊閉著。段有敲了半天門,方有一戴氈帽之人開了道縫,探頭出來,說句︰「客滿了,投別處吧。」便欲關門。

段有忙抵住門,說︰「掌櫃的且慢,天都黑了,無處可投,給馬添點草料,我在馬廄將就一晚即可。」說著從腰間解下一錢袋來,遞于對方,「掌櫃的,都給你。」

氈帽人掂一掂錢袋,眼中精光一閃,也不答話,打開門。

段有牽馬進門後,氈帽人復關閉大門,指了指馬廄方向,便自行離去。

客棧不大,有客房三四十間,院中卻空蕩無人,馬廄內也無馬。段有拴好馬,自個取了草料、清水,喂了馬,在院中找了兩大捆干草,鋪于地上,倚牆角而坐,心中疑惑。

段有從涼州一路而來,每每投宿,店中伙計總是殷勤招呼,牽馬墜蹬,端茶供水,而這氈帽人卻似未當過伙計,又不像店掌櫃,其神態倒像是武林中人。

且明明空蕩無客,怎的卻說客滿了?

還有,偌大店中,只有兩人。除氈帽人之外,另有一聾啞跛足老人,被氈帽人指來使去伺候他。

一切透著詭異!

天黑透後,那聾啞跛足老人來到馬廄,帶段有到一間客房,口中伊呀,雙手比劃,段有看懂了。老人是要他關門睡覺,千萬不可出門。

子時時分,段有听得屋外有動靜,心內冷笑,悄然下地。

就見窗戶內伸進一細管,有煙霧從管中冒出。

段有悄悄出門,即見氈帽人伏身窗處,往管中吹毒氣。段有疾撲過去,一掌斫向其頭顱,氈帽人無聲倒地。

段有將氈帽人拖進屋內,打開門窗放毒氣,出指如風,連點其環跳、足三里幾處穴位。

氈帽人疼醒,卻是動彈不得,眼望段有,目光驚懼又狠毒。

段有沉聲喝道︰「你是何人,為何暗算我?」

氈帽人狠聲道︰「要殺要剮請便,老子眼都不眨一下!」

段有一掌摑去,叱道︰「你給誰當老子!」他對自稱老子者,由不得憤恨,出手毫不留情。

氈帽人吐出一口血水,怒道︰「就給你當老子,老子……」一言未畢,被段有點了啞穴。

段有並非怕氈帽人爆粗口,而是隱隱听到有大隊人馬來到客棧。

果然,響起擂門聲,夾帶叱罵聲。

段有迅捷剝了氈帽人衣服,戴了氈帽,奔出屋,就見大門已被踹開,聾啞跛足老人倒于大門一側,四五十人牽馬涌進院來。

一人望著段有唾了一口,叱句「廢物!」不再理他。

段有低頭貓腰立于一旁,待來人皆進院後,關了客棧門。

眾人也不說話,有三十多人將馬牽向馬廄,另有十幾人徑直走向上房,其中兩個漢子抬著一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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