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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一更

蘇風暖看到卿昭儀見到她之後發白的臉,覺得這件事兒已經成了定局。

她看著卿昭儀,當初在靈雲鎮東湖畫舫,她以為她只是一個無辜的女子,沒想到這般厲害,連她和葉裳也蒙蔽過了。

當初,靈雲鎮東湖畫舫沉船謀殺案,所有人都以為是有人劍指東宮,要拉東宮下馬,所以,沒有人懷疑東宮才是背後的主導。而卿卿在這里面,是一顆棋子。這顆棋子,不聲不響地發揮著她的作用。

蘇風暖以前不太明白卿卿有何作用,如今算是明白了,她的作用,早先,就是在靈雲鎮東湖畫舫沉船案後,若沒有她的出現,就在葉裳落水被困絲網時,殺了他。只不過她那時候出現得太及時,所以,她見識到了她的武功,沒敢下手,後來,便借坡下驢,成了被她和葉裳所救之人,听從了他們的安排。

後來,她的作用就是入宮後,吹枕邊風,左右先皇的那個人。

可惜,先皇那時已經知道了晉王暗中謀亂,對她起了防備和反利用之心,讓她懷有身孕,升為了卿昭儀。

成為了卿昭儀的她,理所當然地受到了先皇的保護,在這皇宮,做不出ど蛾子。

先皇在位一生,雖然看起來中庸平和無為,但也會制衡之術。

只不過,他以為制衡的人是晉王,沒想到,背後謀的更深的人是他一直信任的丞相。

蘇風暖看著卿卿,有時候女子,一旦得了勢,比男子更狠辣,誠如月貴妃和蕭賢妃。無論是大皇子還是丞相,顯然都想把卿卿培養成第二個月貴妃。

只不過可惜,她注定成不了。

太皇太後和太後見蘇風暖一直看著卿卿不說話,拿不準她心中的想法,但二人如今有蘇風暖在,都沉得住氣了,沒開口說話。

時間過得越久,卿卿越感受到來自蘇風暖的無形的壓力,她身子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栗。

蘇風暖覺得,落身青樓,是個可憐人,但往往就是這種可憐人,才能成為軟刀子。真要發揮作用的話,能一劍將人刺死。

她沉默了大約一盞茶時間,才緩緩開口,「卿昭儀,你是用我滴血驗親呢?還是自己坦白從寬呢?選擇一個吧!」

卿卿白著臉抬起頭,看著蘇風暖,一時間,連嘴角都細微地抖動。

蘇風暖對她道,「丞相在昨日夜里服用了半步死,臨死前,開啟了丞相府的毀滅機關,毀了整個丞相府。劉衍攻城被我擒拿兵敗,雖被人救走,但自此後,也決計踏不進這京城大門一步。無論他們誰,如今都救不了你了。」

卿卿臉色一灰。

蘇風暖道,「當初,是我念你可憐,動了一時惻隱之心,也中了你的算計,將你借晉王之手送進了宮,如今,這因果,自然是我來收。你若是聰明,就別糊弄我,憑我的醫術,哪怕你的孩子在月復中,我也能滴血驗親出到底是不是先皇的血脈。」

卿卿看著蘇風暖身後站著的幾位先皇的小皇子和公子,身子愈發地抖成了篩子。

太皇太後見她一個勁兒的抖,心中明白,這月復中的孩子,一定不是先皇的,若是,她不會抖得如此厲害,如此怕蘇風暖。

太後更是怒道,「賤人,還不快回答皇後的話!否則我將你五馬分尸。」

卿卿終于鼓起勇氣,看著蘇風暖,直視她道,「皇後娘娘,若我坦白,你……你可給我一條生路?」

蘇風暖一笑,「那就要看你拿什麼來換這條生路了,只靠坦白不夠。」

卿卿看著她,「你想要我拿什麼來換?」

蘇風暖覺得,到了這等地步,置卿卿死地容易,不過是一碗毒酒,或者杖斃,或者誠如太後所說,五馬分尸,都容易得很,一尸兩命,很快就沒了。只不過,人一死,也就沒什麼用處了。

如今南齊和北周勢同水火,她月復中的孩子是大皇子的孩子的話,那麼,對于南齊無用,但對于北周來說,不見得沒有用處。

蕭賢妃雖然有了大皇子作為兒子,但若是他兒子死了,那麼,這個孫子,她就會更珍視些吧。

卿卿仗著肚子里的這個孩子,也許有些用處。

她伸手入懷,拿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藥丸,遞給她,「你若是真想要生路,吃了這個,我告訴你。」

卿卿看著蘇風暖遞到近前的藥丸,紫紅色的,她猛地一咬牙,顫抖著手捏起藥丸,塞進了嘴里。

太後不放心,道,「吞下去,少耍詭計。」

蘇風暖道,「入口即化。」

太後放心下來。

蘇風暖道,「你坦白吧,這月復中的孩子,是誰的?」

卿卿垂下頭,道,「是大皇子的。」

蘇風暖挑眉,「因為你的眉目有些神似鬼山派玉顏輕?」

卿卿點頭,「是。」

蘇風暖冷笑一聲,「大皇子也是本事。」話落,對她道,「我今夜便派人送你離京,去找大皇子和蕭賢妃。我要蕭賢妃的命。事成之後,我給你解藥。」

卿卿臉色發白,「這毒藥……期限呢?」

蘇風暖道,「百日。」

卿卿白著臉又問,「對孩子可有損傷?」

蘇風暖道,「但凡毒藥,沒有哪個沒有損傷的,解了毒後,滋補得好,是會落下個天生體弱的毛病。」話落,對她道,「你應該知道,你月復中的孩子是大皇子的,我沒那麼仁善。你也不要想著去解毒,普天之下,出自我手的毒藥,真若是給人用,除了我,別人解不了。」

卿卿抖著身子點頭。

蘇風暖再不多言,轉身對小泉子吩咐,「交給你了,安排做戲一番,送她出宮,去江南。路上波折辛苦些,別把孩子弄掉了。一定要讓人將她送到蕭賢妃面前。」

小泉子覺得這是皇後娘娘交給她的第一件事兒,他一定要辦好了,當即重重地點頭,「您放心吧!奴才一定辦好了這差事兒。」

蘇風暖頷首。

太皇太後和太後雖然覺得這樣便宜卿卿了,可是蘇風暖有遠謀要用她,沒準會讓北周因她而亂,蕭賢妃那個女人因她而死,想想這樣放她離開,也值得。便沒阻攔,任憑了蘇風暖的處置。

送走了卿卿,蘇風暖和太皇太後、太後回了慈安宮歇下了。

第二日,按時早朝,蘇風暖上了金殿。

文武百官休息了一夜,較昨日都精神了些。自從大皇子謀亂,禁衛軍、御林軍、五城兵馬司一直無人統轄,許雲初在金殿上呈遞了舉薦的奏折。奏折舉薦皇上回京前,這三軍的內城兵馬合為一處,由劉文總統領,鄭中尉副統領,護衛京城。

蘇風暖準奏。

劉文是第一次踏上金殿,文武百官都沒料到這位晉王府的長子原來雖然沉浸于風花雪月中,但也是真正的有本事,在大皇子謀亂時,搶到了四萬五千京麓兵馬,從今以後,真不敢小看晉王府這位長子了。

顯然,他從今以後定會得到新皇和皇後的重用。

晉王在听聞湘郡王聯合北周在江南謀亂時,便病倒了,這一次病倒,來勢洶洶,府中人要為他請太醫,他擺手搖頭拒絕了,說他這一命,也活到時候了,是時候該去九泉之下對劉家的列祖列宗請罪了。

劉文多年來第一次踏足晉王的院子,看著滿鬢白發,垂垂老矣,病倒求死,不求醫問藥的晉王,沉默地在他床前立了半個時辰。

晉王昏沉沉地醒來時,看到立在床前的他,對他說了一句話,「我死後,晉王府就交給你了。」

劉文不語。

晉王又道,「我知道這麼多年你一直怨恨當年容安王和王妃之死有我的手筆,我做下孽障之事,也不求你原諒。晉王府除了我,所有人都是無辜的。我已經和葉裳、蘇風暖談妥。以我一命,換晉王府所有人的命。他們會既往不咎。我看他們對你極好。只要你不出大錯,晉王府還依舊能在京中立足。」

劉文依舊不語。

晉王又道,「劉焱那孩子,被我保護得太好,如今在外面歷練一番,也是好事兒。你是他的親生父親,不管別人,總要管他吧?我死後,他回京,你替我告訴他,就說爺爺這一生,最疼愛的人就是他,讓他好好活著,效忠朝廷。這天下,是劉家的天下。我們的血脈是劉姓,就該好好擔負起肩上的責任。」

劉文終于開口,「你若是早這樣想就好了。」

晉王欣慰地道,「你終于與我說話了。」話落,道,「我糊涂一生,到老才明白,太遲了。」頓了頓,又道,「我走了,你好好地記住我的話。」說完,終于閉上了眼楮。

晉王去得安詳,唯一落下的遺憾便是臨死沒見到他最疼愛的孫子劉焱一眼。

劉文對晉王怨恨了多年,如今隨著他的死,怨也消失了,恨也撫平了。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他為他叩了三個頭送行。然後,吩咐晉王府掛起了白布,設了靈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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