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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洞悉人心(一更)

葉昔呆愣了半晌,才瞅著她說,「不可能,你這小丫頭胡謅,師傅怕你在外面混鬧,挨揍挨人欺負,才讓我照顧你。在這以前的話,估計是囑咐你少做點兒孽,免得遭報應。」

蘇風暖嘆了口氣,「你不信就算了,地底下去問師傅好了。」

葉昔頓時伸手狠狠地敲了一下蘇風暖的腦袋,「小丫頭,你這是咒我呢,師傅好不容易擺月兌你我這倆麻煩,肯定不待見我再下去煩他。」

蘇風暖被敲了一下,揉著腦袋,也不惱,想著她尋常慣于胡鬧,她這個師兄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也十分之喜歡胡鬧,他那個瘋道士師傅以前總喜歡以折磨人為樂,後來收了他們為徒,自己遭了報應,被他們兩個折磨的苦不堪言,死的時候笑的可開心了,口口聲聲說總算擺月兌他們了,讓他們活久點兒,別去地底下找他,他想清靜些年。

她看著葉昔,想起以前的事兒,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

葉昔似乎也想到以前的事兒,也忍不住笑了。

蘇風暖還是不想他太歡樂,對他說,「師傅臨終前,確實說了這樣的話,師兄若是不信,我這里有听音鈴,你知道,听音鈴能記憶聲音的。我把師傅臨終前的話記憶下來了。」

葉昔揚眉,「信你才怪。」

蘇風暖瞅著他,笑的不能再開心,「你還別不相信我,這就給你听。」話落,她伸手入懷,搗鼓半天,從里面拿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里面躺著一個小風鈴,她將風鈴遞給葉昔。

葉昔伸手接過,在風鈴上輕輕彈了彈,風鈴沒動靜,他抬眼看蘇風暖。

蘇風暖瞅著他說,「哦,為了怕它在我身上總亂響,我用了點兒內力將它給禁錮了,你用師傅教的破春風指法,破了禁錮,自然就听見了。」

葉昔聞言指尖凝聚了指法,又彈了彈風鈴。

須臾,風鈴響起了一串悅耳的響聲,響聲之後,便是一個蒼老虛弱的聲音從里面傳來,雖然斷斷續續,但還是叫人听得清楚。

的確……

的確是臨終遺言……

葉昔手一抖,風鈴掉在了他腿上,他抬眼瞅著蘇風暖。

蘇風暖听著風鈴內傳出的聲音,一字不差地听了一會兒,看著葉昔的模樣,更開心了,感慨說,「果然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啊,我自己獨自听了三年,還是與師兄一起听最開心了。」

葉昔看著她,瞪眼半晌,伸手拿起風鈴,又听了一遍,果然是真的。他用破春風彈了彈風鈴,重新鎖了禁錮,它頓時沒了音。他拿著風鈴問蘇風暖,「你竟然真用它記憶了師傅臨終遺言,你……你可真是……你記憶它做什麼?」

蘇風暖眨巴了眨巴眼楮,無辜地說,「師傅只有我們兩個弟子,我當時以為你趕不去見他最後一面了,想給你留點兒念想,我也想自己以後時常能听到這瘋老道的聲音,所以,就記憶了它,本來不想這麼早告訴你,誰知道,你今天非要逼我。」

她說的太無辜,語氣無辜,表情無辜,整個人都在訴說著她的無辜。

葉昔卻覺得她這副樣子才是最不無辜的人,她一定故意的,這小丫頭從小到大,做什麼事兒都不是沒一定道理的。他瞪著她半晌,清貴雅致名門世家底蘊的良好風度蕩然無存,聲音從牙縫擠出,惡狠狠地說,「臭丫頭,你做的好得很,真是好極了。」

蘇風暖點點頭,笑成了花一樣,「我也覺得我做的不錯,師兄好久沒夸我了。」

葉昔猛地揮手挑開了車廂簾幕,看向外面,惱怒地說,「停車。」

這時,馬車正走在街上,車夫聞言立即停下了車。

葉昔頓時跳下了馬車。

蘇風暖伸手拽了他一把,沒拽住,也隨著他跳下了馬車,繁鎖的衣擺拉出長長的弧度,但因為她動作利索,倒也沒刮到哪里,她看著葉昔,「師兄生什麼氣啊?說起來,你我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呢。」

葉昔額頭跳了跳,回頭剜了她一眼,抬步就走。

蘇風暖立即拽住了他衣袖,生生地用了力,將他拉得止住腳步,「只要你不再牽紅線,我也不對你逼婚。」話落,她道,「你若是亂牽紅線,我也少不了要拿著听音鈴去找葉家主逼婚了。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祖父十分敬重師傅,一旦听了他臨終遺言,這婚事兒,便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葉昔額頭冒起了青筋,扭頭瞅著她。

蘇風暖仰著笑臉,陽光打在她臉上,絲毫不畏懼,威脅起人來,也一副陽光明媚的樣子。但她這樣開心至極的明媚笑臉里,在葉昔看來,里面卻住了一只大惡魔,實在可惡至極。

葉昔瞅了她半晌,見她始終開心著笑意絲毫不減,他額頭的青筋慢慢地褪去,忽然笑了。

蘇風暖眨巴了兩下眼楮。

葉昔笑看著她,「小丫頭,心眼子真彎,威脅起人來,果然最拿手。你既然這樣威脅我,我也不探究了。但是……」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那小子可禁不住你這樣,到時候傷了他,你可別心疼。」

蘇風暖頓了那麼一瞬,放開他袖子,輕輕扁嘴,「心疼什麼的,又不能當飯吃。」

葉昔哼了一聲,拂了拂被她拽得褶巴的衣袖,抬步走向不遠處一家墨寶閣。

蘇風暖跟在他身後,「師兄去墨寶閣做什麼?這是你葉家的產業吧?」話落,她「唔」了一聲,說,「去外公府里做客,是要給外公送見面禮的,彰顯你世家良好的脾性和教養,外公最喜歡泰安的香淺墨硯,就送這個吧。」

葉昔腳步一頓,回頭瞅了她一眼,「師妹這洞悉人心的本事愈發爐火純青了。」

蘇風暖笑著說,「師兄其實也不差的,總歸咱們倆是一個師傅教的。」

葉昔轉回身,有些惱地進了墨寶閣。

蘇風暖收了笑,抿了一下嘴角,又笑了,跟了進去。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墨寶閣,彼此說著話自然牽扯了心思,都沒注意臨街一輛馬車駛過來,車簾子挑起,正露出許雲初的臉,向這邊看來。

馬車內,除了許雲初,還坐著他的妹妹許靈依。

許雲初將車簾子挑起時,許靈依自然也看到了進了墨寶閣那一男一女的身影,她看了一眼,又偏頭看許雲初,問,「哥哥,那二人是誰?不曾見過。」

許雲初往別處掃了一眼,看到了王府車牌的馬車,他若有所思,「听說昨日蘇府小姐和葉家公子一起回了京城。那二人莫不是蘇府小姐與葉家公子?」

許靈依聞言愣了一下,「那人是蘇風暖?」

雖然剛剛匆匆一瞥,她就進了墨寶閣,但她還是看清了她的背影,一身錦繡綾羅,端莊嫻靜,高高的雲鬢,朱釵環繞,腰背筆直,行止優雅。與在太後面前失禮放肆從皇宮里傳出粗俗無禮如鄉野丫頭名聲的蘇風暖天差地別。

她怎麼會是蘇風暖?

許靈依沒听到許雲初說話,也覺得不可能是她,便自我否決,「哥哥,不會是她吧?那王府的馬車也許不是那二人乘坐的。」

許雲初道,「我也好久沒去墨寶閣了,不知道可有什麼新鮮物事兒,你先回府,我去看看。」

許靈依立即說,「我與你一起去,我也想去看看。」

許雲初聞言也不反對,點點頭,吩咐車夫將馬車趕到了墨寶閣門前,二人下了馬車。

蘇風暖听到外面的動靜,隔著墨寶閣的雕花窗子,便看到了許雲初和許靈依,她目光動了動,對葉昔悄聲說,「師兄,我進里面躲躲。」說完,便輕輕一躍,跳過人家展示的櫃台,閃身進了里面。

掌櫃的和小伙計都愣了愣,葉昔也愣了愣,轉頭向外瞅了一眼,了然,沒做聲。

見自家公子不做聲,掌櫃的和小伙計自然也當沒看到,更不做聲了,該干什麼干什麼。

許雲初和許靈依邁進墨寶閣的門檻,便見除了墨寶閣內的掌櫃和小伙計,只有葉昔一人,他站在櫃台前,他的面前擺著上好的文房四寶,筆墨紙硯。沒看到蘇風暖的影子。

許靈依納悶,四下掃了一圈,里面的人該做什麼做什麼,沒什麼異常。

掌櫃的見到二人,立即笑著上前,「小國舅和許小姐光臨,府中可是又缺什麼物事兒了?」

許雲初對掌櫃的笑了笑,「只是路過,想看看墨寶閣近日可有什麼新鮮物事兒。」話落,他看向葉昔,溫和有禮,「這位難道就是葉公子?在下許雲初,久仰了。」

葉昔慢慢轉過身,看了許雲初一眼,世家公子底蘊風度被他詮釋的淋灕盡致,含笑打招呼,「原來是小國舅,在下對小國舅才是久仰大名。」

「葉公子過獎了,雲初今日剛回京,沒想到就踫到了葉公子,甚幸。」許雲初微笑,狀似無意地問,「只葉公子一人來獨自逛墨寶閣?葉公子多年不進京,這京中怕是都不熟悉了吧?怎麼不曾有個引路人?」

葉昔微笑地說,「我師妹陪我一起來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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