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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86】我會治好他

蕭振廷連夜出了京,這事兒瞞不過上官艷,上官艷也來了,夫妻二人抵達村子時小女乃包已經睡著了,他們是在燕九朝懷里睡過去的,燕九朝大概做夢都沒料到在他手里皮得沒邊兒的小混蛋,竟然會這樣安靜地窩在他懷里,守著他,等著他。

俞婉讓孩子睡在了燕九朝身側,燕九朝那麼疼他們,有他們陪著,或許他能早日清醒。

「琮兒」

上官艷人未到聲線至。

俞婉正坐在床邊給燕九朝擦臉,聞聲放下帕子,起身將臉盆端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上官艷風塵僕僕地走了進來,她眼圈都是紅的,想來這一路哭過,進屋前約莫收拾了一番,可在看到燕九朝的第一眼便再也忍不住,泣不成聲地哭了起來。

蕭振廷走了進來。

這間屋子還算寬敞,可這個大山一般魁梧的男人一入內,空間都顯得逼仄了。

他安撫地拍拍上官艷的肩膀︰「你先別哭,孩子要讓你吵醒了,先給大夫瞧瞧。」

他嗓音帶著天然的粗狂,壓低了也並不算輕細,可他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人想到了猛獸的溫柔。

上官艷讓他說動了,看看燕九朝,又看看三個熟睡的小女乃包,止了哭聲,由蕭振廷扶到一旁。

「進來吧。」蕭振廷望著門口說。

這聲音,又仿佛透著猛獸的威壓了。

一名胡子花白的老大夫拎著醫藥箱走了進來。

他並不是宮廷御醫,而是蕭振廷自民間找的大夫,最擅長此類疑難雜癥,這些年給燕九朝服用的藥全都是他調制的。

俞婉靜靜地站在架子前,似乎沒人注意到她,也沒人讓她出去,她便一動不動地待在屋里了。

老大夫確實有兩把刷子,給燕九朝扎了幾針,燕九朝空洞呆滯的眼楮便閉上了,比起他一眨不眨、仿佛被抽干了靈魂的樣子,這樣睡著了反而更令人能接受一些。

但俞婉明白,他的病情其實沒差別。

老大夫再三給燕九朝診脈,診完,模著胡子,長長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鐘大夫我兒子怎麼樣了」上官艷哽咽地問。

老大夫拱了拱手,無奈道︰「少爺的情況不妙啊。」

「怎、怎麼不妙了」上官艷急切地問。

「時日無多了。」老大夫無奈地說。

上官艷只覺眼前一黑,天旋地轉。

蕭振廷及時扶住她,不讓她跌到地上。

上官艷淚如泉涌︰「不是說還有兩年嗎他才二十三啊」

俞婉蹙眉,所以是真的,玉子歸沒撒謊,燕九朝真的活不過二十五

老大夫道︰「那是最理想的情況,但這種病,隨時可能惡化的。」

能活到今天,都是老天開眼了,當然這句,老大夫就不敢說了,作為為燕九朝配了十幾年藥丸的大夫,他比誰都清楚,燕九朝的情況其實每年都在惡化,他的藥量一加再加,至今年已沒辦法再加了,否則物極必反,倒成一味毒藥了。

上官艷哭暈了。

蕭振廷將她抱去了隔壁。

人生最撕心裂肺的事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俞婉如今也是做娘的人了,她很理解上官艷的反應。

老大夫在宅子里住下了,他去馬車上拿藥,說是要給燕九朝藥浴,這是徒勞的掙扎,也不過是寬慰上官艷的心罷了。

二人沒帶僕從,盆子里的水涼了,俞婉又去灶屋打了一盆來,繼續給燕九朝擦臉。

「他是中了毒咒。」

蕭振廷的聲音驀地響在俞婉身後。

俞婉回過頭,四下望了望,確定他是在與自己說話,起身打了個招呼︰「蕭大元帥。」

「不必拘禮。」蕭振廷示意她坐。

俞婉坐回了凳子上,這男人實在太過高大,她站著,尚在他面前像個無辜的小可憐,坐下來後,簡直就像一只小女乃貓兒了。

所以,方才他們不是沒有注意到她,是沒辦法去招呼她,而之所以沒讓她避嫌,是願意讓她了解燕九朝的病情。

是把她當自己人了嗎

俞婉拉過燕九朝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的手,身子滾燙,手腳冰涼,這可不是好征兆,她拿熱乎乎的棉布擦著他的手,低低地說︰「很小就中了嗎」

蕭振廷點頭︰「兩三歲的時候。」

那豈不是和小女乃包一樣的年紀

俞婉的手指緊了緊︰「誰這麼殘忍」

「先帝。」蕭振廷說。

俞婉就是一愣,先帝先帝不是燕九朝的祖父嗎他怎麼會給自己的皇孫下毒咒

「先帝以為燕王不是他的骨血。」蕭振廷說。

以為不是那就是是咯俞婉錯愕地看向蕭振廷,蕭振廷嘆了一口氣︰「可惜這個誤會到死都沒能向先帝澄清,不過就算澄清了,先帝也回天乏術。」

「這種毒咒無解嗎」俞婉沒問是誰陷害了燕王,這不可能是單純的誤會,但有些事,不是她該知道的。

蕭振廷很滿意她的識趣,這種皇族秘辛本不該外道,捅出先帝來已是鋌而走險,再把當今陛下咬出來,是嫌自己命長,還是嫌這丫頭死得不夠快

對俞婉的疑惑,蕭振廷倒是沒把話說死︰「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求解咒之法這不是中原的東西,是一種來自南疆的毒咒,最早出現在南詔國。」

俞婉這段日子念了不少書,大致明白中原以南的地方統稱南疆,南疆大半都是南詔國的國土,還有幾個臣服了南詔國的小族。

蕭振廷接著道︰「初衷是用來馴服皇族死士,在發現它的毒性不可逆轉後,漸漸讓南詔皇室取締了,但它的秘方流傳了下來,我沒料到它也傳入中原了,更沒料到先帝會有如此歹毒的法子對付燕王的孩子。」

俞婉也不能理解先帝的做法,不過都說伴君如伴虎,能坐上皇位的人,大抵都不是心慈手軟之人,明知燕王不是自己骨肉,又礙于皇家顏面無法光明正大地處置燕王,積壓在心頭的憎惡,讓先帝做出了慘無人道的事情。

只是苦了燕九朝,他還這麼小,這種較量對他來說不公平。

「這種毒咒既然如此霸道,燕九朝是沒救了嗎」俞婉問。

蕭振廷頓了頓,說道︰「你可听說過南疆蠱術」

俞婉搖頭。

蕭振廷道︰「南疆有一種蠱術,或能解此毒咒。」

只是,蠱術不是這麼容易練成的,想要成為一名真正的蠱師,需要以身養蠱,尋常人壓根兒承受不住蠱的毒性,因此蠱師的數量極為稀少。

更別說,燕九朝需要的還不是尋常的蠱師。

蕭振廷道︰「我已經讓蕭五去南疆了,相信很快就有眉目。」

難怪這段日子沒見蕭五爺,敢情是去南疆給燕九朝找解藥了。

上官艷本可將燕九朝接回京城,但她沒有這麼做,她與蕭振廷在村子里住下了,二人就像一對普通的夫妻,照顧著自己病重的兒子。

村里人都知道萬公子的爹娘來了,原來他是有爹娘的啊,娘貌美如花,爹威武雄壯,可真是有福氣喲。

村里人也知道萬公子是病了,萬公子是他們村的大恩人,他病了,他們自是要上門探望的,每日都有村民拎著新鮮的蔬菜或野菜,給萬公子家送去。

上官艷全都感激地收下了。

「要快些好起來喲。」張嬸兒說。

上官艷接過張嬸送來的一籃子辣椒,心里感慨萬千,這樣的話,她每日能听到無數遍,卻無論如何都听不厭,在京城,人人都盼著她兒子早些沒命,在這里,卻每個人都希望她兒子好好地活下去。

上官艷回到屋里,照著銅鏡,摘下了頭頂的金釵,月兌下了昂貴的絲綢,換了一身素淨的布衣。

蕭振廷回到宅子,就見高高在上的妻子,像個農婦一般,拿著一個鋤頭,彎腰在後院翻地。

蕭振廷錯愕地看著她。

上官艷的面上掠過一絲羞赧︰「我我看她們是這麼翻地的,不知道自己翻的對不對。」

「我來。」蕭振廷捋起袖子說。

蕭振廷打仗是好手,翻地翻地不中用。

夫妻倆在後院折騰了一上午,好好兒的地全給翻壞了

上門的鄉親們多了,上官艷從他們口中听了不少關于兒子的事跡,她從不知自己那聲名狼藉的兒子,在村子里竟如此德高望重。

「萬公子是好人啊,當初咱們被杏花村的人欺負,是萬公子出面,說服了縣老爺」

「萬公子還救了俞姑娘」

「萬公子是讀書人,他書念得可好了,他是咱們村兒的準狀元」

好人恩人準狀元

這、這真的說的是她兒子嗎

村里人不知燕九朝的身份與病情,俞家人卻多少得了點兒確切消息。

「阿婉吶。」大伯杵著拐杖來了俞婉家,他的腿腳方便多了,不用拐杖也能慢慢地走個小半里路了,只是他著急看俞婉,仍把拐杖給杵上了。

俞婉剛給小鐵蛋檢查完功課,她有她需要忙的,但原本該做的事也一件都沒落下,大伯簡直不明白她是怎麼辦到的,別的姑娘家踫上這種事,就該哭得死去活來了,可他的阿婉沒哭,他的阿婉很堅強。

「大伯,您怎麼過來了有事讓我過去就是了,您的腿才好些,不能走多了。」俞婉將大伯扶到椅子上坐下。

大伯心疼地說道︰「我來看看你,你要是難過」

「我不難過。」俞婉打斷大伯的話。

大伯一怔。

俞婉篤定地說道︰「我會治好他,所以沒什麼好難過的。」

「可是」這不是普通的病,是解不了咒啊。

俞婉彎了彎唇角,恬靜而從容地說道︰「我會治好他,就像當初治好大伯一樣。」

大伯失語。

他本想反駁,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丫頭當初夸下海口,說要治好他的腿,所有人都認為她瘋了,結果她做到了,在他們看來絕無可能的事,她卻從來沒有放棄過。

她能治好他的腿,也也能治好燕少主的病吧

但是但是她能找來的大夫,蕭家與少主府也能找來呀,甚至能找到更多,他們都束手無策,阿婉真的能行嗎

「這一次,我自己治。」俞婉說。

鮑爺爺留下的醫書已經讓俞婉爛熟于心了,俞婉又找了更多的醫書來看,鎮上的她都買回來,沒發現有用得上的,又上了京城。

「醫書啊,我家里也有的。」白棠說。

底蘊深厚的家族都有點藏書,白棠將自家的書架搬了個空,統統給俞婉送來,恐這些醫書不夠,又找到京城的書齋,將能買到的醫書一本不落地買了回來。

少主府的醫書與蕭家的醫書也被送到了俞婉的屋里。

上官艷並不覺得俞婉真能幫上什麼忙,不過是看她真心想救自己兒子,由著她去折騰罷了。

「阿婉」

俞峰風風火火地進了俞婉的屋。

俞婉放下手頭的醫書,抬起頭來看向他︰「大哥」

俞峰走得急,滿頭大汗的,他顧不上擦汗,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布包,打開了對俞婉道︰「你看,醫書。」

有別于市面上買到或世家典藏的、模樣嶄新的醫書,這本醫書看上去有些破舊了,頁面也泛了黃。

「哪兒來的」俞婉接過醫書。

俞峰道︰「我方才去隔壁村收春筍,踫到老崔頭了,他听說咱家在買醫書,就說他手里也有一本,問我要不要我要下了,我識字不多,不知道買錯沒,一兩銀子呢,他若敢框我,我便去揍他」

以大哥摳門的性子,居然肯花一兩銀子買一本舊醫書,這可真是在鐵公雞身上拔到毛了。

俞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是醫書,多謝大哥了。」

「沒買錯就成你先看著,我先去干活兒了。」俞峰說罷,又留下一袋新鮮的果子,這才轉身出去了。

俞婉看了果子一眼,笑了笑,細細翻看起了手頭的醫術。

蓮花村五里之外,停放著一輛馬車。

老崔頭站在車外,恭敬地說道︰「回二殿下,醫書我賣給俞家人了,這若是讓娘娘知道了」

燕懷璟淡淡地說道︰「孤不會讓她知道,知道了也會替你擔著。」

「有二殿下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只不過」老崔頭頓了頓,頗有些不解地問道,「二殿下不是與燕九朝水火不容麼為何還要讓我把醫書送給俞姑娘萬一她把燕九朝治好了呢」

燕九朝的病,老崔頭沒有診斷過,不好判斷醫書究竟對燕九朝有沒有用,可燕懷璟的態度,分明是不希望燕九朝去死的。

老崔頭道︰「恕我直言,這是除掉燕九朝的大好時機。」

燕懷璟冷聲道︰「孤要除掉他,有的是辦法,但孤要贏得光明正大,要他輸得心服口服他得活著,好好看孤是怎樣一點一點打敗他的」

不知不覺日暮,俞婉看醫書看得廢寢忘食。

「咳咳」俞邵青在門邊清了清嗓子。

俞婉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阿爹來了」

「不是說咱家不缺油燈錢嗎」俞邵青把手里的大碗放在桌上,點了兩盞油燈,將燈芯調到最亮,「先吃點東西。」

「嗯。」俞婉點頭,她正好餓了。

「是餃子。」俞婉驚喜地說,她並不偏好面食,卻獨獨愛吃餃子,阿爹做的餃子皮兒薄勁道,肉質緊實,美味極了,俞婉一口氣吃了三個,「呼,燙」

「沒人和你搶」俞邵青責備說。

俞婉看向另一碗餃子道︰「阿爹你也吃。」

「我吃過了。」俞邵青說。

俞婉納悶地眨了眨眼︰「那這一碗是給誰的」

俞邵青凶巴巴地道︰「給、給你的啊,你要是吃不下就給那家伙送去得了。」

俞婉眉眼彎彎地笑了。

燕九朝你看,我阿爹給你做餃子了。

燕九朝昏睡的第七日,蕭府來了消息,蕭五爺回京了,他找到蠱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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