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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溫柔的他

突然發生的變故,驚住了眾人。

現場狼藉一片。

鮮血從向晚手上滴滴落在地板上,紅了一灘,觸目驚心。

邢菲菲像是嚇傻了,驚恐地睜大眼,連聲說著「我不是故意的」,面色蒼白地望著她父親,似乎怕被責怪。

「天啦!這這這……」

第一個沖過來的人,是向晚的母親譚雲春。

再不會有母親看到孩子受傷更心疼了。

她沒有辦法責怪任何人,拉住向晚的手瞧了瞧,又飛快跑去找醫藥箱。

大姨和大姨夫連忙幫著打掃被搞髒的地板,收拾旁邊的玻璃碎片,方圓圓拉向晚坐到沙發上,朝她傷口呵氣,滿臉心疼。

小姨和小姨夫從驚悚中回過神,都在責怪女兒的不小心,關心地問向晚怎麼樣,然後在兒子天天被嚇得哇聲大哭後,轉頭去哄小兒子。

屋子里亂成一團,雞飛狗跳。

哭的、哄的、驚的,寬慰的。

最冷靜的人是受害者向晚和來家里做客的程正。

向晚在最初刺心的疼痛後,很快就痛得有點疼麻木了,除了看到鮮血長流和扎在肉里的玻璃碎片時心驚肉跳外,只冷冷地觀望著為個屋子里的親人。

而程正,大概見慣了死亡和鮮血,表情最為平靜。

他是外人,不方便摻和什麼。只手插褲兜站在邊上,直到譚雲春拿了藥箱沖過來手忙腳亂地想要為向晚處理傷口,他才皺了皺眉頭,往前優雅地邁了一步。

「需要幫忙嗎?」

向晚抬頭,「不用。」

譚雲春喜不自勝,「好啊!」

母女兩個異口同聲。

然後,向晚很尷尬地看著她的母親恨不得甩燙手山芋一樣地讓開位置,感恩戴德般恭維程正。

「我咋就沒想到呢?程隊做這個是專業的,你肯幫我家丫頭,真是太好了……唉,我這姑娘就是笨手笨腳的,打小沒干過什麼活兒,隨便讓她做點什麼小事都能把自己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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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個不停,向晚卻听得頭皮發麻。

這是親媽嗎?

把她損得一文不值,把人家快捧上天了。

還有,她到底懂不懂程正的專業是什麼?

要知道,她老媽還能把她當尸體啊?

向晚緊抿著嘴巴,一聲不吭,余光掃著方圓圓促狹的臉,一肚子嘆息。

半蹲在她面前的程正,也沒有說話。

他繃著臉,很認真地用鑷子夾玻璃碎片,動作小心翼翼,向晚卻被他嚇得心驚膽戰……就好像,她是他驗尸台上的一具尸體,他可以從她的手指上發現什麼有用的物證,連眼楮都舍不得眨一下。

向晚手指被他接觸的地方,冰涼冰涼的。

天這麼熱,他的手卻那麼熱。

不像白慕川,指尖像火一樣燙——

但向晚認為,這是符合程正人設的。

他向來對人有種疏遠的距離感,看著隨和其實冷漠。

這跟白慕川看著相似,內里卻截然不同——

「……嘶!」

手指突然傳來的疼痛驚醒了向晚的遐想。

乍然驚覺自己又想到了白慕川,她脊背上隱隱浮上冷汗。

疼的。

她抽搐著臉,眨巴眼問︰「可以輕點嘛?」

程正抬頭淡淡瞥她一眼,聲音低沉緩慢︰「沒有不痛的傷口。扎個針都痛,何況玻璃?忍著點!」

「……」

可這也太痛了。

「十指連心啦,程隊!」

向晚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額頭上,痛得冷汗都冒出來了,身體繃緊也忍不住發顫——

如果沒有被這麼多人瞧著,她真能痛得掉眼淚兒。

程正動作更為緩慢溫柔,專注的眼神盯在她受傷的手指上,眉頭時而蹙起,從側面看去,他的五官更為深邃,那種沉穩的貴氣,與白慕川的帥氣涼邪,是一種不同的男人味兒。

屋子里,有人看他看痴了。

他卻一言不發。

然後,為向晚消好毒纏上紗布,又莫名開口。

「十指不僅連心,十指還是同根生。」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屋子里的幾個人都听清。

他擺明了在嘲邢菲菲,意指她是故意的。

盡管向晚心里也有猜測,但這種無憑無證的事,沒有辦法說的——

更何況,他一個外人,怎麼可以毫無顧慮地說出來?

這人性格——

很讓人尷尬。

讓很多人都尷尬。

小姨、小姨夫,大姨,大姨夫……還有邢菲菲。

她似乎想解釋,急得紅透了臉蛋兒。可偏偏程正又沒有指明了說什麼,她如果解釋得太刻意,反而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而且邢菲菲也不想得罪他,與他生出嫌隙來。

「表姐……」邢菲菲選擇了裝慫。

她喊著向晚,哭喪著臉慢吞吞踱到她面前,可憐巴巴地眨著下唇,似乎都快哭出來了,「你是不是很痛?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總是冒冒失失的,害你受傷……表情,要不你打我一下,解解氣?」

向晚認識邢菲菲十幾年了。

這是第一次听她在面前低聲說話。

有點不習慣,好像變了個人——

卻成功把她逼到了一個非原諒不可的境地。

空氣里有一絲不尋常的氣息,每個人的眼楮都落在向晚的臉上。

小姨和小姨父歉意地說著話,緩和著尷尬的氣氛。老媽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乖乖的,大姨和大姨父很顯然也想息事寧人,一臉無奈地看著她。

大家都不想在客人面前丟臉,她哪里有選擇?

向晚笑了。

怎麼笑出來的她不知道。

但在她展顏一笑時,大家都滿意了。

「沒事,你又不是故意的,誰還沒個不小心?」

邢菲菲看她的目光,微微一亮。

隨即,她心虛地垂下眼,「謝謝表姐,我扶你去餐廳吧。」

「不用。手受傷,又不是腳。」

向晚站了起來,在與邢菲菲擦身而過時,用蚊囈般小的聲音冷笑一句,「當然,對我來說,手比腳更重要。所以,我得感謝你,讓我可以休息幾天了。」

手受傷,她沒法敲字。

斷更意味著斷推,也意味著她本就不多的稿費又得短一截。

邢菲菲自然很難理解她的處境,被懟得呆了一下。

向晚勾唇走過去,沒正眼看她,卻敏感地察覺到,程正朝她投來一個復雜的眼光。

向晚心里莫名一跳。

她順著那視線「逮」過去。

然而,什麼也沒有。

程正一臉漠然,並無情緒,就好像根本就不關心他們的家務事,甚至讓她懷疑他剛才那句疑似譴責的話根本就不是他說的。

他在擦手。

用蘸了酒精的紗布仔仔細細地擦手。

就好像……沾了她的手就髒了他的手似的。

這畫風……

向晚輕咳一下,「程隊,去里面洗洗吧。」

「不用。」程正慢條斯理地說著,把醫藥箱放到茶幾上,「邢叔、譚姨,不好意思,這飯我吃不下了。」

「……」

什麼叫吃不下了?

小姨臉僵了一下,隨即笑問︰「這飯都做好了,小程,是有什麼急事嗎?」

「嗯。」程正禮貌地笑一下,沖大家點點頭,並不解釋太多,卻突然轉過身來,伸手拉住向晚。

更準確說,是拉住她的傷手,又凝視一陣。

「暫時止血了,如果回頭還有出血癥狀,建議去醫院看看。」

向晚尷尬地笑笑,「好的,謝謝程隊。」

程正︰「不用謝,等你更新。」

向晚︰「……」

這是又多了一個書迷?

察覺到邢菲菲不太友好的目光,向晚勾唇,就著被程正放開的那只傷手,沖他輕輕擺了擺,「行,沒問題。就沖你這話,本作者帶傷上陣也不斷更!」

程正眉心一擰,目光像X射線似的定住她的眼楮。

「那我就先走了。他們約了今兒中午跟白隊餞行,我差點給忘了,這就得趕過去——」

白隊?

白慕川?

餞行什麼意思?

他——要走了嗎?

向晚呆了一下。

她想問,程正卻只剩一個背影。

他走了,留下一屋子尷尬的人。

還有那個靜靜躺著茶幾上,被程正整理得無比干淨整齊的醫藥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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