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長短句,可也是沒有爭議的千古絕唱。」
「此詩只應天上有啊,人間百年能一見,都是大幸。」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說到妾身心坎里去了。」
「古往今來,寫月詩詞中,此詞當之無愧的第一!」
……
眾賓客驚嘆紛紛。
楊氏身旁,太子妃的姐姐和妹妹,美眸一瞬不眨地盯著太子殿下離開的背影。
敬嘆的同時,瞳孔深處也不由自主流露出幾分落寞之意。
想當初,元宵之夜。
太子殿下明明同時看到了她們姐妹三人,為什麼就偏偏選中了二小姐呢?
孔長秋看向李泰道︰「魏王殿下文采斐然,世所周知,不知魏王以為太子殿下這首吟月詞如何?」
「自然是前不見古人的千古名篇。「李泰據實而言。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不可能睜眼說瞎話。
但他還是不想承認,李承乾在他最自負的文采上超過了自己,于是面無表情道︰「詩詞小道耳,僅能陶冶性情,于治國安邦並無大用。」
听聞此話,不少賓客眼中都暗自閃過哂笑之意。
以前魏王要收買人心,博取名聲的時候,就給自己立文采卓然的人設,養一幫人修書。
現在比不過了,就說文采沒用,詩詞只是小道。
這雙標未免也太明顯。
孔長秋呵笑︰「魏王殿下,可曾想過有些東西,並非你自己贏的,而只是太子殿下不想爭,所以讓給你了?」
「此話何意?」李泰雙眼陡然眯起。」告辭!「
孔長秋笑而不語。
他是孔家嫡子,並不擔心得罪魏王的後果。
憑著孔聖人的遺澤,天下誰當皇帝都得對孔家以禮相待。
而在魏王和太子之間,他自然更喜歡剛剛幫他實現願望,得到了一首詠月千古名詩的太子。
他覺得自己欠太子一個天大的人情。
如果他是女子,肯定以身相許了……
「咦,長孫大人在做什麼?」
賓客中有人驚疑出聲,因為看到長孫無忌提筆在李承乾留下的詩紙上寫字。
「貞觀十一年中秋,余參加太子婚宴,望明月而感思吾妹文德皇後,故請太子殿下以月賦詩,紀念亡母,終成此篇……」
嘶!
周圍倒吸涼氣之聲,此起彼伏。
都被長孫無忌的臉皮之厚,給驚到了。
這完全就是生踫硬蹭啊!
「去,找人裱起來,老夫要將之當傳家寶。「
長孫無忌在詞頭又寫了自己編造的序後,還不忘蓋上私印,然後小心卷起,遞給隨從。
到了他這個層次,位極人臣,權勢滔天。
現在最想求的,也無非就是一個百世流芳的身後名。
這首以中秋明月為題的水調歌頭,注定要名傳千古。
而他留著這張真跡,將來後世之人談起這首詞的原委時,怎麼也略不過他長孫無忌的名字了。
…………
洞房,花燭。
李承乾的太子妃獨自坐在雕花暖床上。
身穿描金繡銀,綠色絲綢縫制而成的鳳衣。
唐制的婚俗是男服緋紅,女服青綠,李承乾盡管看著不順眼,卻也只能接受。
武照秀發梳成飛天髻,步搖金釵上滿是珠玉,映得玉容嬌美若仙。
燭影搖紅,李承乾舉起桌上的兩杯合苞酒,走過去遞一杯給自己的太子妃,交杯飲盡後,才坐下來笑吟吟地看著她。
「看什麼,不認識了麼?」
「自然認識,但穿嫁衣的你就只有今晚能看到,本宮自然要多看看,牢牢記下。」
「那倒不必,太子哥哥喜歡,照兒可以每天晚上都穿給你看。」
武照主動伸手,將發髻上的步搖、金釵一一摘下,一頭青絲瀑布般瀉下,平添幾分柔美。
接著,她一邊彎腰替李承乾除去鞋襪,一邊似笑非笑道︰「照兒听邀月和憐星說過,太子哥哥喜歡讓她們穿著各種衣裳翻雲覆雨。」
「咳咳……」
李承乾差點被一口唾沫嗆過氣,沒想到在外人面前以雍容嫻雅著稱的太子妃,竟然連這也知道。
「別听她們胡說,本宮只不過是怕她們著涼。」李承乾嚴肅解釋道。
武照月兌掉鞋襪後,開始幫他解開腰帶月兌衣,就像一個賢惠妻子該做的那樣。
同時不經意間,輕描淡寫道︰「她們還說不管穿什麼,最後肯定都被太子哥哥一指磨滅成灰。」
「……」
李承乾「惱羞成怒」,一抄手將新娘攔腰抱起,放在錦被上。
學著她之前的步驟,開始替她輕柔地褪去了鞋襪。
一雙晶瑩的玉足頓時展現在面前,十根柔美的腳趾都蜷曲起來,不知是激動還是害羞。
「比邀月和憐星的好看吧?」
太子妃嬌笑,帶著三分妖冶,七分自信。
李承乾冷哼︰「一般般吧,本宮絕對沒有戀腳的癖好。」
「太子哥哥,別讓照兒等了。「
武照雙臂環住李承乾的脖子,嘴角微弧,美眸清澈,喜中含笑,溫柔似水。
此情此景,洞房花燭夜……
李承乾若還堅持那條成年的界線,無疑就是禽獸不如。
事實上,在大唐女子十二三歲嫁人的都有,而武照這個年齡的甚至普遍可以生兒育女了。
長孫皇後就是十三歲嫁給李世民,十七歲生下長子李承乾!
搖曳的紅燭火光中,一對新人在床榻上如膠似漆,顛鸞倒鳳。
一刻也不願分開……
直到黎明時分,太子妃才不情不願地陷入沉睡。
但還是如八爪魚般趴在太子身上。
一個時辰後,邀月和憐星出現在床前。
身後還有數名蝶簪衛宮女,手中端著銅盆、絲巾等洗漱用品。
李承乾主動起身,他早已習慣了,絲毫不覺尷尬。
武照嬌弱無力,半睡半醒間,任由憐星替她拭汗更衣。
然後坐在妝台前,讓邀月化妝描眉……
直到二人離開東宮,準備前往太極宮覲見父皇時,太子妃才終于打起精神,恢復往日神采。
……
「兒臣拜見父皇!」
見到李世民後,李承乾自是和武照一起行禮問安。
「好了,起來罷,照兒是良配,承乾你切不可辜負她。」
李世民讓太監將夫婦二人扶起,威嚴的面容上難得露出笑容。
「是,兒臣謹遵父皇教誨!」李承乾連忙應是。
李世民忽地抬頭,看向對面牆壁,那里掛著一幅長孫皇後的畫像。
許久。
才似入夢初醒般,低聲道︰「可惜你母後不在了,她今天若能看著你們,不知道會有多開心。」
李承乾默然。
盡管他沒有「親眼」見過長孫皇後,但從這具軀體原主人那里繼承來的記憶,卻讓他對長孫皇後也有十分深厚的感情。
「昨天那首水調歌頭寫得很好,朕很喜歡。」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李世民幽幽嘆道︰「你我父子,恐怕以後也只能千里共嬋娟了。中午留下吃飯吧,薛萬淑送來奏章說營州如今一片混亂,你們不必為朕祝壽,三天後便啟程去遼東赴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