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萬萬沒想到，李不言要求自己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做苦力。
當然，婠婠也不虧。
因為李不言讓婠婠挖土開河堆島，用的理由的練習五行靈術的運用。
靈術，便是李不言為五行術法起的統稱。
以五行靈氣施展的非武功招數，便是五行靈術。
靈術僅僅是五行靈氣的運用，並不涉及更深奧的層面。
更高一籌的便是靈法，這一級別，李不言略有觸及，卻未來得及深研。
婠婠自然是不懂靈術的。
但李不言可以教啊。
借著教學練習的理由讓婠婠做苦力，這沒毛病吧？
也直到此刻，婠婠才發現，自己跟著這個男人大半年，卻根本連他的底都還沒有探到。
見李不言輕易驅使五行靈氣將一段足要數十人埋頭苦干一日的河道拓寬。
婠婠心中第一次生出無力感。
這樣的神仙，真的是凡人可以算計的麼？
可另一方面，婠婠又愈加被李不言的神秘吸引，整顆芳心都淪陷其中。
哪怕李不言對自己從來沒有怎麼客氣過。
完善後的天魔大法本就附帶靈氣屬性，雖然沒有五行之屬，但也可以使用李不言創造的靈術。
婠婠是能夠將天魔大法練到十八層的奇才，武學資質自不必說，李不言才教了三遍，婠婠就學會了控土靈術。
這對一個沒有系統學習過五行生滅經的傳統武者來說，唯一的證明便是婠婠在靈術一道上極有天賦。
通河堆島是個大工程，李不言一身真元渾厚無比，本就是最接近靈氣的存在，自然動動手就可驅使大片泥土。
婠婠的動靜就小多了，全力以赴也不過是控制兩百來斤泥土而已。
基本上婠婠一道法術達成的效果，和大型挖掘機一爪子的效率差不多。
自打婠婠具備了挖掘機的功能之後，李不言就沒有再當人肉挖掘機了。
趁著婠婠掘土的功夫，李不言在事先確定的主島周圍開始布置起陣法來。
李不言知道有人在覬覦自己，而很大概率是來自宇文閥的眼線。
無外乎是錢財動人心罷了。
李不言不怕他們，但也不想被打擾了施工。
提前布下陣法，不但可以阻礙無聊的覬覦，也可以讓李不言安心施工。
再者說了，連個護山大陣都沒有的聖地，憑什麼叫聖地啊。
婠婠也發現了李不言每日神神秘秘的，不是在空氣中畫什麼奇奇怪怪的圖形，就是在地上畫莫名其妙的線。
每次問李不言，李不言總會神秘的說︰「日後便知。」
李不言是在布陣。
布陣的方式有很多種。
武俠世界常見的便是以人為陣，以以及利用地形布陣。
其中最著名的，莫過于諸葛孔明的八陣圖。
而在玄幻仙俠中，則有依靠陣圖法寶，天地靈脈為陣的方式。
李不言沒有陣圖也沒有法寶，那種大陣自然是布置不了。
可大唐雙龍傳的世界，好賴也是有靈氣存在的，這就讓李不言可以利用天地靈氣來布置陣法。
那些婠婠看到的，李不言寫寫畫畫，打入地面與空氣中的，實際上便是陣法節點。
節點的位置自然是很有考究的，隨意打在空氣中，空氣也不會給你存檔對吧。
李不言必須精準的掌握天地靈氣的流向，就好似在江河中截取支流一樣，開出一個小小的口子，來制造陣法的節點。
在陣法成型之前，這些節點輕易就會被破壞，但等到陣法成型之後，陣法自主運轉，節點與陣法融為一體，便無法再隨意破壞了。
李不言的陣法知識來自星圖大典，也就是全天八十八星帶來的大道至理。
說是陣法，實際上該叫做星陣，它與天上星辰相引，即得星辰之力，又得星辰之形。
李不言最先布置的是聚靈陣。
這是必然之選，大唐雙龍傳的天地靈氣並不充沛，不過是天龍世界華山地界以外的水平。
想要維護運轉一個威力巨大的護山法陣，靠臨時抽調靈氣自然是遠遠不夠的。
聚靈陣就像是蓄電池，平日里積累電力，當護山法陣需要的時候，便能源源不絕的進行供給。
另一方面，聚靈陣的存在，也會有限度的提升陣法範圍內的靈氣濃度，畢竟這個陣法本就是不斷抽取外圍的靈氣來補充自身的。
布置聚靈陣耗費了李不言整整十天的時間。
在這些日子里，婠婠化身挖掘機，無怨無悔的持續工作著。
有李不言提供的靈酒，婠婠不必擔心真氣消耗，高強度的施展靈術，也讓婠婠的修為日益精深。
婠婠很滿意如今的生活，唯一可惜的是李不言似乎仍然沒有對自己動心。
如今婠婠已經可以一次性操控三百斤的重量了。
甚至需要的話，還能控制土石發動石矛之類的攻擊。
動靜很大，威力驚人，就是發動的征兆很明顯，對高手沒什麼用。
和李不言指訣一掐，大地自分的表現比起來，完全是天壤之別。
不過婠婠很快就找到了方法。
大型攻擊靈術不行的話，換小型不就好了。
飛蝗石，江湖中很常見的一種暗器，婠婠完全可以用靈術控制石土化作無數飛蝗石進行攻擊。
但是這種攻擊缺乏美感，與天魔舞並不相配，于是婠婠又開始研究如何讓靈術控制的土石靈活起來。
李不言完成了聚靈陣的刻畫，來找婠婠的時候，婠婠身邊正盤旋著兩只笨拙的蝴蝶。
那是真的笨拙，僅有蝴蝶的樣子，不僅不能揮動翅膀，飛起來也跟酒駕似的。
「想法不錯，但基礎不夠。」
李不言一邊飲酒一邊朝著婠婠走來，右手打一個響指。
地面上無數沙粒似飄帶一般升起，最後月兌離地面，在空中形成一只只靈動的蝴蝶。
此時的蝴蝶仍不算完美，依舊能夠看出沙子的本質。
但當一抹青光覆蓋在蝴蝶上的時候，這些蝴蝶突然就從簡約線條變成極致色彩。
與此同時，李不言腳下土地上，野草亦抽出女敕芽，花蕾亦盛放起來。
婠婠瞪大了眼楮，眼前這一幕實在是太漂亮了。
如果不是神仙，還有誰能做到這種事情呢？
什麼靈術，什麼聖門，此刻全被婠婠忘在了腦後。
「五行靈術，相生相濟，你還有的學呢。」
「那就請公子不吝賜教啦。」
婠婠時而如最令人琢磨不透的妖女，時而又清澈如毫無雜質的清泉，有著少女最美的一切。
這樣的女子，即便不佔有，只是留在身邊欣賞也是極好的。
何況李不言對魔門還有一些想法。
「來日方長，目下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做。」
「是那個一直監視我們的小廝麼？公子若不高興，婠婠這便替公子除了他。」
婠婠沒有刻意掩飾自己心狠手辣的一面。
婠婠知道李不言不是那種尋常意義上的正道人士。
善與惡的界線，對李不言來說，時而模糊，時而分明。
于善惡，李不言有一套屬于自己的認知。
婠婠也是花了大半年的時間細心觀察，一點點的模索，才大致明白李不言的善惡是非觀。
對于普通民眾而言，李不言的善惡是非觀是比較明顯的。
作奸犯科，各有衡量，若非是生死大事，李不言幾乎不會插手。
而對于江湖之人來說，李不言的善惡是非觀，就很靈活了。
除非是無惡不作或者純正的良善人士，在李不言眼中基本都是一樣的。
善非衡善，惡非衡惡。
只要不犯在李不言手上，李不言大致是不會搭理的。
但如巴陵幫這般以販賣人口為利的幫派，李不言又是辣手無情，完全不管其中主從犯之別。
搞得好像李不言和人口販子不共戴天一樣。
婠婠不敢打听其中緣由，但也明白某些惡事是李不言的底線，只要不觸及這條底線，其余行為都在彈性範圍之內。
就如婠婠說要殺那盯梢的小廝，此人只是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但又不完全是普通人。
他是揚州城中的混混，平日里也做些偷雞模狗之事。
按李不言的習慣，是罪不至死的。
可他又收了宇文閥的銀子，為宇文閥做事，那便算是入了江湖，又犯在李不言手中，生死就只看李不言心情了。
至于這混混是否心甘情願接受這差事，就不那麼重要了。
只是李不言並不是為了對付那盯梢的小廝。
「這等事情也值得費心麼？他愛看多久，便看多久。」
李不言根本不在乎有多少人盯梢自己。
自己眼下要做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對任何人隱瞞。
「稍後會有一些動靜，你不要胡亂使用靈術。」
李不言並不擔心婠婠破壞聚靈陣的啟動，主要是怕婠婠自作孽。
聚靈陣再怎麼沒殺傷力，那也是接引了星辰之力的靈氣法陣，啟動瞬間靈氣翻涌，稍有不慎便可奪人性命。
婠婠不知道李不言要做什麼，但見李不言說的煞有其事，也將這話記在了心里。
自從跟著李不言，婠婠已經見識過太多神奇了。
如今想來，和師妃暄的爭斗，正魔兩道的對抗，都顯得那麼沒有意義。
在真正的大道面前，慈航靜齋與魔門堅持的理想，顯得格外渺小。
就在婠婠滿腦子哲學思想時，李不言動了。
他手掐劍指，一個似劍，又似活物的奇怪劍印浮現出來。
九訣劍印第三印，劍靈印。
此印囊括了五行靈術，星辰遁甲，又以劍意為主導，是一道十分特殊的劍印。
起名劍靈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亦代表了李不言的對這一印的期待。
隨著李不言掐動劍靈印，早已刻下的聚靈陣頓時生出感應。
所有陣紋練成一個好似星旋的奇妙圖紋，無數的光點遍布在星旋之中，吞吐起靈氣來。
夜幕星河，景色如畫，婠婠身處其中，更是感受莫名。
這種情況，很熟悉啊，之前似乎遇到過兩次。
只不過這一次，聲勢沒有那麼浩大而已。
婠婠看著位于星旋中間，那個掌中托起星河的男人，眼中流露出愛慕之情。
這樣的男人，實在太迷人了。
李不言掌中的星河，實際便是聚靈陣的陣圖。
只要李不言身處陣中，隨時便可將陣圖顯現出來。
婠婠感覺到身處之地的靈氣逐漸濃郁起來，比之前似乎整整提高了兩三倍。
在這種環境里，就連修煉速度都可成倍增長。
然而這還不算完。
一股強烈到令婠婠毛骨悚然的危機感忽然出現。
那是一種磨滅一切的力量。
婠婠瞪大了眼楮，這種力量見過一次就絕不會忘，而婠婠已經見過兩次。
一次是在淨念禪院，還有一次則是與全天下人共同見證。
但任何一次都不如這一次來的清晰。
在淨念禪院，李不言遺留的劍意已經微不可聞。
全天八十八星耀世時，李不言根本無法將太虛劍意投影出來，只一縷氣息便讓自己不支。
除卻天下有數幾人稍有所得，其余人只能夠察覺到有這樣一股劍意罷了。
但這一次不一樣。
李不言要在聚靈陣中留下劍靈印，因此是全力施為，太虛劍意的力量毫無保留。
哪怕它並未爆發出來，但那股孕于混沌，仿佛不斷劃破時間和空間的可怕劍意卻不可避免的溢散出來。
這才是我男人真正的實力麼？
怪不得他對天下任何人都不屑一顧。
宗師也好，魔帝也罷，便是天下七十二路煙塵聯手，真的擋的住李不言一劍麼？
婠婠不敢想，也想象不到。
那樣的劍意，斬出來的劍法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你發什麼呆？」
李不言的聲音把婠婠越飄越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不知何時，李不言已經完成了聚靈陣的激活。
劍靈印種入了聚靈陣中，亦代表著李不言對這個靈陣的絕對控制。
除非有人能夠隔斷劍靈印與聚靈陣的聯系，才有機會搶奪控制權。
不過婠婠並不在乎這些。
在被李不言喚醒的一瞬，婠婠眼中的李不言便顯得格外的耀眼。
好像一團溫暖的光，讓婠婠這只飛蛾明知會受傷，亦忍不住要撲上去。
「公子……」
李不言伸出一根手指捂住了婠婠的嘴。
這女人眼楮都發光了，李不言還能不知道她想干嘛？
「本座已成親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