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景宮內,姜瀾盤坐于蒲團上,正在等待。
下一瞬,姜瀾猛然睜開雙眼,一抹若有若無的聯系自心底升起。
那是來自上一刻的歲月中的氣息,在姜瀾身後化作一方寶鼎的虛影,隔著歲月河流,若隱若現。
「三生大術的前生修成,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以姜瀾的心境,也忍不住產生些許波瀾。
前生位于時間長河的上一刻,無論過去多長時間,去推算,都會算出那寶鼎位于上一刻時間。
深吸一口氣後,姜瀾再次結成道印。
一株道蓮在他的頭頂綻放而出,同樣是一道人形光影盤坐之上。
那前生身籠罩在混沌霧靄中,為時空生出前的狀態。但來世身則籠罩在一股不祥的氣息中,難以形容。
「爾為玄都,乃時空終結後所凝聚出的最後意志,去吧。」
姜瀾打出一道印決,時空長河洶涌,將來世身吞噬。
……
無窮無盡的混沌,沒有任何氣息,沒有任何生命的景象,甚至連化作太上道祖的最初靈光也不見。
這是真正的虛無混沌,連混沌氣流都沒有衍生而出,沒有任何物質和能量。
不過在虛無中,仍舊有一些殘垣斷壁。
那是破碎後的三界,仍有一顆顆星辰的殘骸漂浮在虛空中。
不過這些殘骸也在漸漸虛化,直至徹底消失。
時間長河在這里,將要走到盡頭。
當一切進入最後的盡頭之後,一切都將消失,那各種遺跡也將徹底虛幻,無物可存。
時間一點點流逝,直到一切物質徹底消亡的最後一瞬。
同樣一切都凝滯了。
古老的長河浮現而出,頭頂六角九層塔的玄都化身走了出來。
最後的物質和信息化作流光,融入了他和時空寶塔之內。
這一刻,時空寶塔無限壯大,落在了長河的盡頭。
此刻的時空長河,只剩下涓滴細流,最終涌入了塔內,徹底消失。
一抹神輝從塔頂綻放而出,順著長河逆溯而去。
一幅幅畫面自長河的兩岸顯化而出。
那里有最後的成住壞空,有大道的瓦解消亡,有不朽不滅的神聖天人五衰,終是隕落。
天地間唱響了諸神最後的葬歌,所有號稱永痕和不朽的存在,全部都進入了最後的倒計時。
更有那天道開始混沌崩壞,熵增至了無限大。
那開闢一切的最初靈光,自天地中月兌離而出。
其中,有一道身影在靈光中盤坐,在徹底離開的一瞬間,看了一眼屹立于這一條歲月長河盡頭的古塔,而後沒入更高的維度,不可知之地。
……
玄都山,八景宮。
盤坐在蒲團之上的姜瀾驟然站起身來,身後一鼎一塔的虛影浮現而出。
在鼎塔之前,一條朦朧和河流涌動,進入初始和終結的輪回中。
「第二步也成了,就差今生不曾圓滿。」
姜瀾頭頂,渾圓大鐘浮現,噹噹作響。
下一瞬,姜瀾斂去諸般異象,鐘鼎塔盡數歸入體內。
嗡!
意志波動擴散而出,同天地交融。
姜瀾開始听察三界。
「才過去五百年不到,看來比我想象中的順利很多,神仙殺劫也該開始了。」
姜瀾睜開雙眼,沉吟了一聲,而後心念一動,召集人教二尊五神十二仙。
不過片刻間,一道道靈光從南贍部洲的各個角落中升騰而起,向著八景宮的方向匯聚而去。
「拜見掌教師尊(至尊)。」
十九道籠罩在神仙曦光中的身影恭敬叩拜,行至禮。
「天庭大興,當有諸神歸位,伴隨其中的亦有神仙殺劫,神聖之下皆入劫中。」
姜瀾開口,聲音不大,也沒有什麼多余的氣息。
他就端坐在大殿盡頭的蒲團之上,如同一個凡人。
「望師尊乞憐,賜下月兌劫之法。」
十二弟子中,身為大師兄的廣成最有擔當,躬身行禮道。
泰山府君和河洛府君亦是同時行禮,道︰「請教主至尊賜下妙法。」
姜瀾搖了搖頭道︰「劫難降臨,唯有自渡,道法自然也。」
當然,話雖如此,姜瀾也不可能真正的不管。
一道道靈光從姜瀾掌心飛出,落在十二金仙的身前。
「此為為師親手煉制的護身至寶以及十二柄都天神煞旗,將之煉化,自知其妙用。」
言罷,姜瀾將視線落在人教二尊和五大護法身身上。
「吾有一卷神道妙法,可成偽聖之境,雖無神聖果位,但有神聖之格,可躲劫難,但未來將再無存進,諸神自行衡量。」
姜瀾手掐印決,凝聚成七道神聖符文,烙印在諸神的眉間。
「四十四載後,鳳鳴岐山,天發殺機,爾等盡數下山入劫去吧。」
姜瀾說完,諸仙諸神便被挪移到玄都紫府之外。
眾人向著姜瀾三叩九拜之後,方才下山離去。
……
四十四載時間,對于眾多仙神而言,不過一眨眼罷了。
三十三天之上,大赤天兜率宮中。
一道道先天不滅靈光飛出,散落三界各地。
玄都紫府,姜瀾身前。
那不滅靈光化作一卷古頁,上書一行行金字。
「三十三天之上宣講混元大道,順便簽押封神榜。」
姜瀾一眼掃過古頁上的文字,大手一揮,將其收起來。
下一瞬,姜瀾起身,一部跨出,越過層層空間,到達這兜率宮內。
兜率宮內,零零散散放著數個蒲團。
有一口碩大的神爐位于大殿中央。
神爐下,同樣放置著一張蒲團,蒲團上一老者盤坐,鶴發童顏,面色祥和,一身八卦道袍,並無任何雕飾,看起來頗有種無欲無求,似乎會隨時能隨風而逝的感覺。
「拜見道祖。」
姜瀾稽首一禮,開口道。
「這算是第二次見面吧。」
蒲團之上的老君睜開雙眼,原本天道般的威嚴氣息發生了變化。
一瞬間,周身的景物發生了變化,不再是兜率宮,而是無盡維度和次元共同組成的一條浩蕩長河,長河上,老君端坐,似是在垂釣。
「確實是第二次。」
姜瀾看向老君。
和當年不同,不再是一眼望去,仿佛自身要道化一般。
但仍舊無法看清其真容。
「上次跟你講了些道理,不過你似乎一點都沒有領悟。」老君背對著姜瀾,似乎在專注著某樣事物。
「道祖說的可是那雷法?」姜瀾不確定性的詢問道。
聞言,老君停下了手里的事物,看向姜瀾。
這一刻,無盡次元和維度組成的長河開始崩碎,毀壞,湮滅。
「並不是,看來這次見你還是早了,去吧,努力修行,早點見一見眾生。」
老君的話雲里霧里,姜瀾並不是很理解,但是已經沒有再次詢問的機會了。
周圍的景物再次發生變化,回到了那兜率宮中。
只見蒲團上的老君雙眼緊閉,然後緩緩張開,看向姜瀾,笑了笑道︰「我是祂,祂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