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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露宿大戈壁

三台車依舊按一號、二號、三號排列前行著,阿霞姆騎著她那匹光鮮亮麗的棗紅馬,在前面帶路。

只是現在行駛的相當慢,因為排長李笙親自在「無影泥潭」的路邊挖坑,小雨埋入木橛子作為路標。

順便解釋一下(這個解釋是二十年後才知道的),所謂的「無影泥潭」,我們就叫它「無影泥潭」。就是一個大坑,經過很多很多很多年的塵土填滿了,偶爾積水浸泡,變成稀泥,再經過蒸發,表面變為稠泥,風刮塵土,表面就象路面一樣。人不小心就會踏入,必死無疑。彭加木老生物探險家說不定就是這樣失蹤的,如果是這樣失蹤的,那棚加目老爺子早就塌西郎了(死了)。

按道理,李笙是這次任務的指揮長,是頭兒,這種出力的活兒應該由下面的士冰干。但除小雨、小亮和張圍是比較新的冰,他們的年齡和李笙差不多外,那兩位志願冰測量員年齡可不小,都快奔四了。張圍既老實听話,也和李笙關系好,但他是駕駛員啊。小亮主要是做飯,等到目的地後,他要負責六人的飯菜烹飪,不,八個人,還要分開做一個菜,現在當然不能讓他太辛苦。那兩位志願冰測量員,可是寶貝,要是惹他們不高興,測量數據不經心,那就麻煩了。「作梗隨處有」,這是某領導對李笙的提醒。這不,這次走的並不如意的路線,就不信他們不知道?但他們始終沒有提示,即使在出發前的會議上也只說走的路線很好。再說了,他們也是大叔級的人了,擺起老杠的譜也正常。小輩多干點活也是對的。什麼頭兒,這得看在哪里,如果是在辦公室,當然得擺起當官的架子,現在可是處在羅布泊啊,隨時都會命懸一線的羅布泊啊,還能擺譜?

李派長和小雨上車下車不知多少次,所謂的上車、下車,就是沒有「無影泥潭」的路段就上車,車就開的快點,有「無影泥潭」的路段就下車做上標記。

四個多小時過去了,阿霞姆躍下馬,回頭說︰「前面更難走了,現在要黑天了,這個地方最安全,在這個地方睡覺,一等的好。」

張圍停車下來,對後面車廂上的李笙說︰「阿霞姆說要在這里過夜,說這里很好。」

李笙躡手躡腳地從後車廂上下來,小聲地告訴後面的二號車和三號車︰「就在這休息吧,天色也不早了。」

李笙為什麼是從後車廂上下來,還要躡手躡腳的動作,還小聲地告訴後面的二號車和三號車?

這里有一個插曲。

自從阿霞姆帶路走一個多小時後,就到了阿卡速撲小村,也就是阿霞姆家的小村。

阿卡速撲小村,一共十七戶人家,他們以放牧為主。各位看官可能有些疑問︰這不是戈壁灘嗎?怎麼會放牧?其不知,這個小村周圍,到處是坑坑窪窪的汪塘,恰似沼澤地。野草高的比人還高,根據地圖顯示,不遠處還有一條河流,那就是孔雀河的支流。

可以說,這個地方絕象江南水鄉,是戈壁灘上的明珠,只是離老「賽江南」的農墾三十X團遠上幾百公里罷了。

他們小村的人還種起了少量的水稻和雜作物,足以解決了他們的口糧問題……

阿霞姆到村後,讓李笙等一下,她要去家里,給家人說一下情況然後再帶路。

許久,阿霞姆也沒有回到李笙車隊來,李笙他們感到茫然了,大家都認為阿霞姆不會再給他們帶路了。

大家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阿霞姆騎著她的棗紅馬從村里出來,老遠就打了招呼,後面還跟著一個騎白馬的英俊小伙子。

阿霞姆笑著說︰「我媽媽爸爸听說你們來了,給你們做了拉條子(手拉面條,好吃的很),已經做好了,你們吃了再走。」

李笙忙說︰「我們剛才也吃了東西,我們要抓緊趕路,謝謝你們的好意。」

「我就知道你們會很大客氣,我故意沒有提早告訴你們。如果提前告訴你們,你們不會吃,我們也就不要做飯了,那樣是虛偽的,是假意的。」阿霞姆得意地說。

大家都被將了一軍。是啊,維吾爾族兄弟很直爽,待人很誠懇,讓你吃東西你要不吃,那他們就會肚子漲的(生氣的)。

「同事們,我們去阿霞姆家吃拉條子。」李笙歡快地叫著。大家一擁而去,留有小亮小雨看車。

「阿霞姆,這位是?」李笙指著騎白馬的小伙子問道。

「我是阿霞姆的朋友,我叫買買提.達吾提,你好。」買買提.達吾提搶先回答。

「好帥的小伙子!」李笙他們一齊贊揚,買買提.達吾提有點不好意思,阿霞姆得意地微笑著。

到阿霞姆家里後,才知道左鄰右舍很多人早就聚集阿霞姆的家里,一來看看「杰夫軍」小伙子長的有多可愛,二來這里幾年不遇外人,村里這幾十個人互相都看膩了。

「赤光檢測站」整個西疆廣域很是出名,他們傳聞是燕城派來最好最有本事的人,吃穿不愁,國家直接管著。

相互寒暄一會兒,李笙他們就不客氣地快速吃著,一支煙的工夫就吃好了。而後用塑料袋裝著一些調好菜的拉條子,帶給小亮、小雨他們,然後就告別阿霞姆一家和村里人,回到車隊旁。

和李笙他們同行的還是阿霞姆和買買提.達吾提,到了車隊跟前,麗笙將拉條子遞給小亮,讓小亮、小雨趁熱吃了,同時發動了解放車。

跟買買提.達吾提握手道別後,車子剛啟動,買買提.達吾提板著臉,流露出陰冷的、讓人寒栗的面孔,高聲地說著不通順的漢語︰「阿霞姆帶路——行的很,但你們不能對她——壞的——動她!」

「買買提.達吾提放心,我們保證。」李笙也干脆說簡單語,讓他明白就可以了。

汽車剛一起步,買買提.達吾提快速走到李笙車窗旁,「頭……」買買提.達吾提欲言又止,但表情溫柔而和善。

「你想說什麼?」

買買提.達吾提考慮了片刻︰「我們還能見面嗎?」

「想見面,你就和阿霞姆一起帶路,我們一起走,給我們當向導。」李笙指了指副駕駛的位置,「你也很瘦,這個地方擠得下我們兩人。」

「那好,等我一下。」

買買提.達吾提騎馬到家拿了些馬料和干糧食品,一分鐘不到就返回了車隊,

買買提.達吾提將自己的白馬綱繩解下,以防白馬自己絆倒。讓白馬跟著阿霞姆馬的後面,自己一躍上了後車箱。

「買買提.達吾提,上駕駛室里坐啊。」李笙叫著買買提.達吾提。

「我不喜歡在那車里,車廂敞亮,你也過來,我們聊天。」

李笙思索著,車子行駛在或土或戈壁的路上,後車廂塵土飛揚,想想都難受,但不去吧,害怕買買提.達吾提脾氣很怪,得罪了對己很不利,干脆硬著頭皮準備上後車廂。

「李派長注意安全,注意他的動作,我們畢竟對他不熟。」張圍小聲地說。

「是啊,我也是硬著頭皮同意啊。」

而後,李笙一躍翻上了車,動作驕健而迅速,瀟灑而不拘泥,儼然一個武林高手的動作。買買提.達吾提驚呆地張口結舌。

也許,凌厲的動作是做給買買提.達吾提看的,也算作是威懾吧。

許久,買買提.達吾提問道︰「頭,你沒感覺我們認識嗎?」

「你認錯人了吧,我從燕城剛來半年,這半年在赤光檢測站幾乎沒出門。」李笙肯定地說。

「我是說——,我不知道怎麼說。」買買提.達吾提結結巴巴。

「這個車顛起來舒服,我睡覺了。」買買提.達吾提轉了話題,就閉上了眼楮。

一會兒,買買提.達吾提喘氣勻稱而平和,嘴角上帶著甜甜的微笑和安詳,顯然是真的睡著了。

,,,,,,

「啊,停車了,天已黃昏了?」買買提.達吾提看著李笙位置空著,隨即躍起東張西望,見到車邦邊的李笙,也跳下了車。

「不好意思,竟然睡了很長——長的時間,從來沒有睡的這麼踏實。」買買提.達吾提對著李笙說,面帶羞愧。

「這有什麼,餓了就吃,困了就睡,乃人之常情。」李笙道。

買買提.達吾提也不再說什麼,就和阿霞姆幫小亮搬鍋拿做飯的家什,準備挖坑支鍋,準備晚餐的工作。其余的人們和李笙一道,找好平整的地塊,支起大帆布帳篷。

李笙環顧了浩淼的戈壁,感慨道︰「大戈壁啊,你真大!」

「這次要支三個帳篷,三人一個帳篷,阿霞姆肯定和買買提.達吾提一個了。」張圍笑著說。

「我們不能睡一起,我們沒有族人阿訇的同意婚。」買買提.達吾提趕緊地解釋,阿霞姆面含羞澀。

「噢,這樣啊。」

「阿霞姆一人睡一個帳篷,那必要的東西也可以多放點在她的帳篷里。」李笙對老王老孫說。又轉過臉對阿霞姆和買買提.達吾提說︰「阿霞姆不要害怕,你的帳篷在我們兩個帳篷中間。」

「我不怕的,我經常在外面睡的,我膽子厲害的很。」阿霞姆表情一點也不夸張。

「是的。」買買提.達吾提也肯定地說。

老王、老孫員支帳篷的動作嫻熟,張圍和小雨搭著下手,幾分鐘支好一個,差不多十分鐘,三個帳篷全部支好,然後大家又將車上該卸下隨身保管的東西放到帳篷,,整個過程不到十五分鐘。

小亮、買買提.達吾提和阿霞姆也早把鍋支好,小亮取出一包包心菜,一包大茄子,兩包白蘿卜和兩公斤一包的羊肉,一小包辣椒。而後端著盆子從三號車一噸水罐上放了一盆清水,用以清洗碗筷。當然,菜和食物不用清洗,那是在赤光檢測站洗了包裝好的,直接下鍋炒就可以了。

一切準備好,小亮準備燒鍋,這時,買買提.達吾提和阿霞姆都有些發愣,心想︰「沒見他帶柴火啊,也沒見他帶碳啊,用什麼燒火呢?」小亮看出了他們的疑問,他將一公斤一包裝的固體酒精塊拿了出來,在買買提.達吾提和阿霞姆兩人面前晃了晃,然後在鍋底下擺放十幾個固體酒精塊,便用防風打火機點燃起來,隨即,滿鍋底布滿了藍色的火苗。

買買提.達吾提和阿霞姆看在眼里,既驚嘆又好奇,左看看右看看,高興地不知說什麼好,真的長了見識了。

不到一分鐘,鍋就燒熱了,小亮動作流利地炒著醋溜包心菜,上盆、洗鍋,再做下一道菜(人多不可能上盤子)。……

紅燒茄子做好後,又開始做了水汆辣椒片,以作開胃菜。

最後小火炖了羊肉蘿卜湯,這時他們一人一個大 開吃了。

「小亮,拿啤酒來,今天有幸與維族朋友共同用餐,哪能沒有酒。」李笙高興地說。

八個人原地圍了一個圈,席地而坐,歡快地喝酒、吃飯、暢談,宛如一個其樂融融的大家庭。遠遠地看,那炖肉的鍋底下,藍藍的火苗映襯著一大家幸福的臉龐。

這頓飯整整吃了兩個小時,大家都贊揚地責備著小亮的廚藝撐壞了他們的肚皮。兩位志願冰老測量員也顯現出了關愛之心︰「你們都歇著,我們收拾洗碗。」

李笙將電報稿交給一兼報務員的老王後,就在車的周圍散起了步,買買提.達吾提也跟上來。

張圍和小亮、小雨準備打撲克,但缺少一人,想讓老孫過來湊四人,但老孫說要整理路線圖;讓老王過來,老王說要給檢測站發電報匯報工作;問阿霞姆會不會打升級,阿霞姆搖著頭。張圍說教阿霞姆打撲克,這才勉強湊了四人。

李笙邊散步邊跟買買提.達吾提閑聊著,雖然說是閑聊,但語言的不通順,著實地讓買買提.達吾提吃力不小。

買買提.達吾提邊吃力地聊天,邊有意遠離帳篷向遠處走去,李笙並沒有發現要漸漸地遠離了帳篷人群。

作家的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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