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怎麼不見了?
榮絨把床頭櫃,抽屜,就連他平時最經常背的那款雙肩包, 包括房間的里里外外, 屋子里的角角落落都給翻了個遍,就是沒有找到他哥的那條手帕。
榮絨去了客廳,他盯著趴在地上打盹的薄荷,「說, 是不是你把你大伯的手帕給叼走了?」
榮絨出國前沒有把手帕給帶出國,就是怕手帕那麼小一個物件, 帶出去弄丟。他在巴黎待了多長時間, 就多長時間沒解決過了, 晚上本來想著紓解一回再睡,還把崽子都趕出去了, 沒讓進臥室。
哪知道臥室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 就是沒見著手帕。
傍晚的時候, 榮絨跟榮崢兩人打掃房子的衛生, 薄荷一直被關在次臥, 榮崢走後,才被從次臥放出來。它一多月沒見到榮絨,又被關了小半天, 可粘人, 見到榮絨從臥室里出來,一下就從地上起來了, 躍上榮絨盤腿的膝蓋上,拿腦袋拱他的手背,「喵嗷, 喵嗷」地撒嬌。
「少來這套!你必須要端正你的態度你知道麼?我再最後問你一遍啊,你大伯那條手帕,到底是不是你叼的?」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問狗呢。
薄荷大概也覺著這問題太侮辱貓了,狗才喜歡叼東西呢,尊貴的貓咪是從來不屑叼東西的,它也不拱榮絨的腦袋了,直接就在他盤起的腿間癱成餅,舒展的後爪差點蹬著榮絨的要害。
榮絨現在辦事兒必須要有手帕,沒手帕就總是差點感覺。他這會兒因為沒找著手帕這會兒著急上火得厲害,又差點被崽子搗了鳥窩,就更郁悶了。
倒時差,加上一連幾天都沒睡好,榮絨就有點上火。
這天早上起來,榮絨刷牙的時候,發現嘴唇很疼,牙刷柄只要一不小心踫到嘴唇的某個部位就疼得厲害。榮絨把臉湊近了鏡子,發現嘴角起了一串很小很小的透明的小水泡。
榮絨今天一二兩節是市場營銷。論香水的市場營銷,還有誰比老牌香水公司versa要更諳于此道麼?
市場營銷的任課老師點名讓才去過巴黎,參觀過versa總部,還親自參與了versa新品發布會的榮絨站起來跟大家分享這次的versa之行,以及發布會心得。比如versa這次發布會值得借鑒跟學習的地方在哪里,最成功的營銷是在哪一方面,一次成功的營銷對于產品會有哪些深遠的影響。
畢竟這次「睡美人」的銷量可以說是賣瘋了。
榮絨跟lamar還有bay走得近,從兩人身上學到不少營銷策劃的知識,加上這次的發布會,他從頭到尾都參與了,這些問題對他而言自然沒有什麼難度。
榮絨以調香師的身份參與並且出席了versa冬季新品發布會的視頻,教室里的學生大都看過,但是听榮絨親口講述又是另一回事,從榮絨的口中,他們知道了更多幕後的事情,也知道了策劃這樣一場成功的、大型的活動背後要付出怎樣的努力,前期又要做多少完全的準備。
不僅同學們听得全神貫注,就是老師也頻頻點頭,能夠親自參與versa的營銷跟活動,這樣的機會,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有的。
何宇之前是只要上市場營銷課就打瞌睡,今天卻是連眼都舍不得眨。坐在最後一排的他,看著不疾不徐地回答的榮絨,心里內一種莫名的滿漲的情緒所填滿。
他眼前的這個少年,越來越耀眼了。
「榮絨!沒想到你竟然已經是versa的特聘調香師了!!!啊啊啊啊!沒想到傳說中的天才調香師竟然就在我的身邊!」
「也沒有很意外吧?榮絨當初本來就是專業第一名考進的我們專業啊 ,不管是專業課還是調香的實踐課,也都是甩我們一大截的。」
「雖然,但是……那可是versa啊啊啊!對此,我只想說,榮神,請收下我的膝蓋!」
「榮絨,versa應該特別不好進吧?」
「廢話,你以為versa是公園啊?versa的篩選可是出了名的嚴苛好嗎?!」
「榮絨,能跟我們說一下,你是怎麼進的versa嗎?」
「versa總部是不是超級大的?你這次去versa,有見到versa其他的調香師嗎?versa的首席調香師ira你有沒有見到她?她本人是不是跟那些視頻采訪的一樣,又颯又酷?」
「你問東問西的干嘛?該不會你也覺得自己能夠進versa吧?人家可是榮氏集團的小少爺,從小就能夠接觸我們普通人根本就接觸不到的香料,各種名貴的香水,人家的起點就跟我們不一樣好不好?」
下課鈴響,榮絨收拾著課本,一群同學圍了上來。大家都纏著榮絨,想要他多講講versa相關的事情,大部分的同學都是純粹的好奇,可總有一些人,好像在檸檬樹下買了房一樣,口吐的每一個字都散發著檸檬的酸味。
見到以前大部分時間都獨來獨往,只有自己會跟個跟班似地往跟前湊的榮絨,現在被一群的同學們包圍著,一時間何宇心底說不出什麼滋味。
何宇本來都已經走到門口,听見檸檬精的發言,沒忍住,折了回去。
何宇沖著那個檸檬心道︰「馮晨翔,你說這些酸不酸?說得好像讓你從小接觸各種香料,每天都泡在香水里,你就能進versa一樣。你有這個時間種檸檬,還不如多花點時間看書跟背化學公式,也不是非讓你每個學期都拿獎學金,至少先做到期末能別掛科?」
馮晨翔跟何宇兩人是室友,有一回實踐課,榮絨身體不舒服趴在那里睡覺,于是就冷嘲熱諷,被何宇給懟了。那次之後,兩人的關系急轉直下。
現在何宇又一次因為榮絨懟自己,可以說是新仇舊恨都涌上來了,他陰陽怪氣地朝何宇笑了一下,「何宇,舌忝狗好當嗎?你當舌忝狗是有癮了是吧?」
何宇黑了臉,「你踏馬說誰是舌忝狗?」
馮晨翔故意湊近何宇,賤兮兮地笑道︰「人家都不稀罕搭理你,你不是舌忝狗,誰是?」
「你踏馬……」
何宇一把揪住馮晨翔衣服的領子,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榮絨澹聲開口道︰「你們是要打架嗎?如果是的話,麻煩,讓一讓?」
榮絨今天到學校到的晚,後排座位全部都被同學們坐滿了,他就找了個前排的靠邊的位置坐了。跟他同排的同學還坐在他邊上吃瓜,馮晨翔跟何宇兩人又堵在這里,他出不去。
馮晨翔當即嘲笑道︰「听見沒,何宇?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你還要為人打架。哈哈哈!有些人啊,好好的人不當,要去當一只……」
榮絨冷冷地瞥了過去,「說夠了嗎?」
「怎麼?終于要開始護狗了嗎?」
榮絨盯著馮晨翔,「你跟你的朋友鬧掰過嗎?」
這話題跨度也太大了,這問題問得馮晨翔有點懵。有沒有跟朋友鬧掰過?那必須有吧?誰從小到大還沒幾個鬧掰的,或者還是莫名其妙就不聯系了的朋友啊?
但是馮晨翔總覺得榮絨不可能問得這麼簡單,這個問題的背後很有可能還有陷阱在等著他,但以他的腦子又實在想不出這個問題能又什麼陷進,梗著脖子道︰「廢話!你沒跟你朋友鬧掰過?」
榮絨點點頭,他認真地道︰「我跟何宇就是。我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只是現在鬧掰了而已。何宇不是舌忝狗,至少在我眼里,他從來都不是。至于其他人的想法,我左右不了。大家都是同學,彼此尊重一下,應該沒有那麼困難?如果你覺得尊重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那至少……可以學會,閉嘴?」
馮晨翔跟何宇都是一怔。
榮絨往外走,馮晨翔跟何宇不自覺地往左右讓開了。
榮絨走下教學樓的樓梯,他一開始沒打算管這件事。他只是在听馮晨翔罵何宇是舌忝狗的時候忽然想到,他兩輩子都不是太熱絡的性格,前世大部分時間都是何宇找他,就算他去赴約,他跟何宇的朋友也玩不到一塊去,完全是看在何宇的面子上忍下來。那個時候,何宇是不是也被這麼嘲笑過?被嘲笑是舌忝狗,甚至很有可能他自己就是那麼認為的。
「榮絨——」
榮絨走下最後一個階梯,听見何宇的聲音,他轉過頭。
何宇跑下樓梯,他神情有些激動地道︰「剛,剛剛,謝,謝謝你。」
「不客氣。」
說完,榮絨就走了。
何宇愣愣地盯著榮絨離去的背影,神情落寞。
他還以為,剛剛絨絨幫了他,是要跟他和好的意思……
放學,榮絨在站牌等公交,口袋里的手機響了,有新消息發送進來。
今天天氣很冷,天氣也灰蒙蒙的,大家都瑟縮著脖子,就盼著公交車能快點到。
太冷了,原本雙手兜在口袋里取暖的榮絨,其中一只手不得不伸出口袋,指紋解鎖,點開最新的微信信息。
是母親應嵐發的信息,問他今天明天元旦放假能不能回家住,全家人一起跨年。榮絨跺著有點被凍僵的腳,被凍僵的手指頭,不太靈活的在對話框上打字。
他的消息還沒發送出去,母親最新一條的信息發送了進來——
「因為是跨年,就想著一家人團團圓圓比較好。所以我們打算也請小逸跟他的養父母,也就是你的親生爸媽一起過來。兩家人一起吃頓飯。可以嗎?」
榮絨打字的動作一頓。
睫毛微冷,榮絨抬起頭,看向公交站牌,只見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下雨了。雨很小,就是蒙蒙細雨,風大,雨落在身上就有點刺骨。剛剛應該就是雨滴,落在他的睫毛上了。
「叮——」又有一條新信息發送進來。
雨下得有點大了,部分雨滴落在手機的屏幕上——「如果你不喜歡,那就當媽沒提過。你明天回來,我跟你爸爸,你哥,我們就四個人過,好不好?」
榮絨另一只手從口袋里拿出,掌心擦了擦手機屏幕,上面還是有水痕,沒能擦干淨。
榮絨把他之前打的那一行字給刪了,就著模 的手機屏幕,輸入,「沒關系,我都可以。」
下一秒,視頻邀請通話的鈴聲響了。
榮絨拒絕了視頻通話,怕媽媽看見下雨了他在等公交會愧疚跟心疼,凍冷的指尖在對話框上輸入,「媽,我在上課。等我放學,再打給你?」
「好。絨絨,如果不高興了,或者覺得委屈了,一定要直接跟媽說,知道嗎?」
「好。」
榮絨發了個笑呵呵的表情包。
手機鎖屏,榮絨雙手插在口袋里,看向灰沉的雨幕。
元旦假期前的最後一節課,同學們根本就無心上課。
老師也知道管不住這幫野猴子,提前就把上課內容給講完了,下課鈴聲一響,兩參百人,呼啦啦往外涌。
榮絨接到他哥榮崢的電話,問他放學了沒,他讓助理劉幸過去接他。
他哥會讓劉幸哥過來接他,說明工作很忙抽不開身。他哥身為老板都這麼忙了,劉幸哥肯定也空閑不到哪里去。
榮絨在電話里頭表示他自己打車回去就可以了。
明天就要元旦放假,榮崢下午有個高層會議,他跟在門口等他去開會的劉幸比了個稍等的手勢。
榮崢︰「你自己打車?」
榮崢很懷疑,已然把省錢省到了極致的榮絨會真的願意放棄「兩塊錢」的公交,舍得花參位數打車回家回去。
「哥你這是什麼語氣?天氣這麼冷,今天外面還下雨,我就算是再省錢,也不至于跟自己過不去麼。」
榮絨從座位上拿起自己的傘,往外走。天天打的的確太奢侈了一點,肉疼,偶爾一次,還是可以的。
榮崢猜,榮絨這次之所以舍得打車回家,應該是versa那邊給他打錢了,他現在手里有點錢,要不然估計真的會為了省那麼點錢,寧可在雨中走個四十來分鐘。
劉幸右手手指比了比他左腕上的手表,意思是再不過去,會議就要遲到了。
榮崢朝劉幸那邊點點頭,「上車後把司機的個人營業執照,車牌號都拍下來,發給我。
經過evan的事情之後,榮絨對巴黎的的士的確有點心理陰影,不過回國後就沒有了。上一次他經過一家購物中心的廣場也是。明明在星河廣場受傷的人是他,倒是讓他哥到現在只要經過有廣場的地方,都會格外地緊繃。
只要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哥永遠都要比他更緊張跟在意。
榮絨走入雨里,握著雨傘的手指頭冷得有點僵,心里頭卻暖烘烘的,他彎起唇,「好。」
榮絨打車回了出租的房子,他把書本放在家里。他鏟了貓砂,又給薄荷把水,還有貓糧給裝滿,模了模趴在沙發上睡覺的薄荷的腦袋,拿著傘,出了門。
榮絨步行回家,他收起手中的雨傘,輸入密碼,推開門,注意到玄關的地上多出了幾雙不屬于爸媽,也不屬于他哥的鞋。
榮絨把雨傘放在收納架上的動作一頓,慢騰騰地打開鞋櫃,彎腰換鞋。
「絨絨回來了……」
應嵐是第一個注意到榮絨回來了的。
見到幾天不見的小兒子回來了,應嵐很是高興,怕小兒子心里頭藏著不高興跟委屈又不願意說,她第一時間從沙發上站起身,拉過他的手,在發現榮絨手很冰之後,趕緊吩咐吳姨去把暖手寶給拿過來。
簡逸今天一放學,就跟著他爸媽一起來榮家了。太尷尬了,讓社交達人的他都有一種手足無措的趕腳。
見到榮絨,簡逸興奮地朝他揮了揮手,又擔心他可能對于自己的到來,沒那麼喜歡,揮手的弧度小了小,臉上的表情也從興奮變成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榮絨對他點了點頭,態度跟以前沒有任何區別。
簡逸有點忐忑的心也神奇般地忽然平靜了下來。
應嵐握著榮絨絨在沙發坐下,簡卓洲跟阮玉曼夫妻喝著手里的茶,兩人眼神時不時地看個幾眼。自從那次兩家人見過面,簡卓洲跟阮玉曼就一直也沒見過榮絨,這會兒就有點情不自禁。
雖然在醫院那回就見過了,加上餐廳的那次,還有這次,算起來也算是見了參回,夫妻兩人還是不得不感嘆,孩子被榮家養得也太好了。唇紅齒白的,一看就知道沒吃過什麼苦,從小被嬌養著長大的。
榮惟善注意到榮絨前面的劉海有點濕,「絨絨,這麼冷的天,你該不會是走過來的吧?」
「沒有,我打車來的。」
「那就好。」
榮惟善這才放了心。
吳姨把暖手寶拿過來了,榮絨道謝道︰「謝謝吳姨。」
「小少爺您客氣了。」
阮玉曼瞧著榮絨就跟真正的小少爺似的,被榮家人眾星拱月地對待,心里頭自然是既欣慰,同時對簡逸多少有點歉疚。
她握了握簡逸的手,小聲地道︰「別難過,等以後榮先生、榮夫人跟你接觸得多了,他們也一定會像喜歡小絨那樣喜歡你的。」
簡逸︰「……」
嗯……他要怎麼告訴他媽,他一點都不難過啊?
榮絨有爸媽疼,他也有啊。
榮絨把暖手寶接過去,放在手里暖著,問他爸媽,「哥還沒回來嗎?」
「應該快到了。我剛才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說他下班了的。惟善,你再給小崢打個電話,問他現在到哪兒了。」
「好,我再給他打個。哎,手機呢?我剛才把手機放哪兒了?」
「你先別找了,先用我的打吧。」
應嵐把她的手機遞過去。
簡逸余光瞥見沙發的角落里有個手機,他把卡在沙發座位上的手機遞給榮惟善,「叔,是這個嗎?」
听見自己的親生兒子喊自己叔,榮惟善心底多少有點五味雜陳,他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心情,朝簡逸笑道︰「對,對。是這個。謝謝你啊,小逸。」
榮惟善去一旁給大兒子打電話去了。
榮絨捕捉到父親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他把兩只手,都放在了暖手寶上。
今天下雨,又是假期前的最後一個工作日,榮崢在路上堵車了,回來得就有點晚,原本預計六點就能到家的他,七點多才到。
榮崢收了傘,在傘架上瞥見榮絨那把小碎花傘,眼底滑過一絲笑意。榮絨的這把傘是他搬出去後,自己在網站上買的,賣家發錯了貨,給補貼了五塊錢,榮絨也就沒退了,一直用到了現在。
榮崢進了玄關,腳不下心踢到邊上的鞋,低頭,這才注意到玄關多了幾雙陌生的鞋子。
家里有客人?
榮崢走到客廳,見到了沙發上坐著的簡卓洲、阮玉曼還有簡逸。
「小崢,你總算回來了。趕緊的,上樓換件衣服,下來吃飯了。你簡叔跟阮姨還有小逸他們都等了你很久了。」
榮崢「嗯」了一聲,朝屋內的眾人點點頭。
上樓的時候,對沙發上的榮絨道︰「絨絨,你跟我上來一下。」
榮絨心里頭奇怪他哥上樓換個衣服干嘛也要叫上他,嘴里還是應了一聲,抱著手里的暖手寶,一起上了樓。
榮惟善跟客廳里的簡卓洲、阮玉曼夫妻兩人笑呵呵地解釋道︰「他們兄弟兩人從小就感情好。」
簡卓洲也跟著笑道,「挺好的,挺好的,像是小逸,從小就只有他自己一個,孤孤單單的,要是有個兄弟姐妹一起長大,不會太過孤單。」
榮惟善贊同地點點頭,「這倒是。我年輕的時候盡忙事業上的事了,小嵐也跟著我到處在外面跑,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哥哥照顧他。」
提到自己年輕時候的事情,榮惟善眼神黯澹了下來,「說起來,我跟小嵐都沒有很好地盡到當父母的責任,小時候都沒時間沒陪絨絨,他都是跟著保姆長大。」
「哎,這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當父母的,如果有條件,肯定是想要給孩子最好的,想要盡可能多地陪陪孩子。可是,如果要為生計忙活,又哪里能騰得出那麼多的時間陪孩子呢……」
榮崢上了樓。
他月兌掉身上的大衣外套,把外套掛在衣架上,轉過身,看向坐在他床尾的榮絨,「你嘴唇是怎麼回事?」
榮絨嘴唇上這小水泡近看挺明顯的,就是一般人不大容易注意到,像是他爸媽都沒發現。
不過對于他哥的觀察能力,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上火了麼。」
榮崢打開衣櫃,從里面拿了在家穿的便服,放到床上,「沒休息好?」
「不知道啊。可能吧,反正前兩天睡醒起來就有了。」
榮崢走了過去,他抬起榮絨的臉,仔細看了看,眉頭微皺,「沒抹藥膏?」都有點裂開了。
榮絨眼神茫然,「嘴唇起泡,都有藥膏麼?」
他上輩子嘴唇從沒起泡過,這個他是真沒經驗。
榮崢︰「……等會兒吃過飯,我拿藥膏給抹點。」
「喔。」
榮崢松開他,他月兌了身上的西裝外套以及穿在里面的商務羊絨衫,去把剛才放在床上的便服給套上了。月兌褲子的時候,也沒刻意避開榮絨。
換好褲子,榮崢把西裝掛進櫃子里,關上衣櫃,「爸媽今天還請了簡逸一家的事情,你早就知道?」
榮絨抱著暖手寶,「也沒多早。媽是昨天發短信問的我。」
「短信內容我看看。」
榮崢是不會提要看信息內容這種過于私人隱私的要求的,榮絨雖然有點意外,還是把他跟媽媽的聊天界面給他哥看了。
榮崢一眼掃過母親跟弟弟的對話,他盯著榮絨,「為什麼要答應?」
榮絨仰起臉,「哥。我能要求爸媽一輩子都不跟簡逸接觸嗎?不可能的,對不對?先不說我沒有這個資格,就當我有,我以什麼理由,要求爸媽不跟簡逸接觸呢?簡逸是媽媽十月懷胎生的,在他還只是胚胎的時候,媽媽就在肚子里感受到他,再到一天天長大,開始出現心跳,胎動……我想,爸媽一定很懊惱,也很難過曾經把他弄丟了。現在,好不容易找回來了,你說我能阻止他們跟簡逸相認麼?」
榮絨頓了頓,他神色認真地道︰「哥,你知道的,在這件事情上,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爸媽想認回簡逸嗎?肯定是想的。可是為什麼他們遲遲沒有把簡逸接回來呢?因為他們怕我在意,怕我會不高興。所以哪怕他們很想簡逸現在就搬進來,他們也忍住了。他們把我的感受放在了第一順位。哥,你說這種情況下,媽提出兩家人一起跨年,吃個飯,我怎麼能拒絕?」
他不能拒絕,他也拒絕不了。
榮崢沉默。
他承認,榮絨說得對,這件事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把手機還給榮絨,「你等我一下,等會兒跟我一起下去。」
「嗯。」
吃飯的時候,榮惟善跟應嵐夫妻兩人各自坐在長桌的兩邊,榮絨跟榮崢坐一塊,簡逸跟簡卓洲、阮玉曼夫妻兩人坐一邊。
「來,絨絨、小逸,嘗嘗這塊炸排骨,可好吃了。」
應嵐給榮絨跟簡逸兩人各自夾了一塊排骨。
「謝謝媽。」
「謝謝您。」
榮惟善也給榮絨跟簡逸兩個人各自倒了一杯橙汁,兩人也分別道了謝。
簡逸就是苦于自己跟榮絨的距離太遠了,要不然早就拉著榮絨吐槽上了。啊啊啊啊!真的用不著這麼刻意啊啊啊qaq.
簡逸渾身都不自在,瞥見對面的榮絨神色如常,心里對榮絨佩服地更加厲害了。
吃過飯,簡逸就跟簡卓洲、阮玉曼夫妻兩人一塊回去了。
這頓飯顯然比上回要自然多了,榮惟善跟應嵐夫妻兩人很高興,一直送簡卓洲、阮玉曼還有簡逸到玄關。
簡卓洲跟阮玉曼往屋子里頭看了看,沒見到榮絨,一直等到他們換上鞋,要走了,榮絨也沒出來。
應嵐瞧出夫妻兩人一直朝里頭張望,主動解釋道︰「榮絨嘴唇起了個泡,他哥給叫樓上去,給他抹藥去了。」
「這樣啊。」
簡卓洲跟阮玉曼夫妻兩人笑了笑,心底多少有點失望跟不知所措。那孩子,似乎一點也沒有要跟他們親的意思。
「晚上有吃飽麼?」
榮崢手里拿著藥膏,讓榮絨在沙發上坐下,低頭看他,「如果沒有吃飽,讓吳姨另外再給你做。」
「飽了。那一桌的菜,我又沒少吃。」
榮崢的確是瞧見了,一晚上筷子就沒怎麼落空,「胃口挺好。」
榮絨笑,「以後像這種飯局肯定不少,我總不能回回都吃不下飯?」
榮崢睨了他一眼,「你倒是想得開。」
榮絨笑,「我的爸媽還是我的爸媽,我哥也還是我哥。我又沒損失。」
榮崢去洗手間洗了手,用紙巾擦干,在他邊上坐下,打開藥膏,抹了點,涂在榮絨的唇上。
榮絨「嘶」了一聲,「疼,疼,哥,你輕點……」
榮崢把他一個勁往後躲的後腦勺給摁住了,「別動。」
榮崢抹得專注,榮絨盯著他哥的喉結,抿了抿唇。
榮崢的食指頭在榮絨的唇上,還沒拿開,榮絨這一抿,把榮崢的手指給含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可能好多寶寶會覺得絨絨委屈惹。但是,就像絨絨說得那樣,這件事,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榮絨委屈,爸媽也做出了妥協。站在爸媽的角度,我覺得他們已經盡可能照顧榮絨的感受了。
關于爸媽為什麼不私下聯系簡逸就好。私下聯系的話,如果被絨絨知道,絨絨會不會覺得只有他一個人是外人?爸媽就是照顧絨絨的感受,所以一直也沒有私底下聯系過簡逸。
跟爸媽之間的情感,從來也不是單向的,他們都是在為了彼此著想。
因為絨絨是主角,所以大家會對他共情多一點,好像很少有小可愛會站在爸媽的立場。但是我是寫故事的人,我不能太偏頗,我必須要每一次,把自己代入到每一個角色當中去,去沉浸地思考,他們每一個人的選擇,言語,舉止。
對于榮絨而言,爸媽,哥哥,是他最最重要的。他也不是卑微,就是太懂事了。因為上輩子失去過太多,所以這輩子一樣都不想再失去了。
他想要大家都好好的。
而且,他是真的不討厭簡逸。以後他也不會跟簡卓洲、阮玉曼住在一起,還能這樣跟爸媽走動,跟哥哥相處。他覺得很好了。
絨絨其實就好像是每一個我們一樣,也會有為了所愛的人,妥協,去思考,去更成熟地去應對。
過程當中,如果有些委屈,我也只能說,他是不得不受的,就好像我們跟家里人,也會有受委屈的時候。(不是我不愛崽崽qaq)
而且,上一世跟上一世比起來,他其實想要的全部都已經得到了,還有跟哥哥的感情線。
人啊,不能所有的好事都佔盡的呀。
他是重生而來,他比其他人多經歷了一生,同樣也多了一個新生的機會。月盈則缺、水滿則溢,我是真的覺得現在這樣對絨絨是最好的。
希望大家能夠理解。(不是我不愛崽崽,我也炒雞無敵愛崽崽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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