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晚上, 伊春軍屯自然得設宴款待遠道而來的朋友。
姚春暖也出席了，她的位置極靠前，她的旁邊安排了潘娜。
北境的客人前些日子就走了，他們——急將伊春軍屯送的紅薯拿回去種下, ——想錯過接下來幾個月的繁育期。走之前, 雙——交換了庚帖婚書, 約定了今年冬, 他們大將軍前往北境迎娶他的新娘。
酒過三巡, 正酣暢——, 大將軍問潘小弟, 「——們送來的這三百匹小馬駒對我們軍屯的幫助太大了, ——們族里可還有什——缺的？」
他們檢查過了, 這三百匹小馬駒，——像高山族和其他游牧民族售出的成年馬，會動一點手腳, 並且有三分之一是母馬。這些百分之百健康的小馬駒, ——進入成熟期之——, 就會交|配，然——產下馬崽子——此一來, 讓他們軍屯繁育幾年, 他們的戰馬將會自給自足, ——再需要從外面買回來——
起這個，他們還真有需要軍屯幫助的地。想起老族長的話，潘小弟和潘娜對視一眼。
潘小弟靦腆地——道，「其他的都還好，上次我們都補充得差——多了。只是這鹽，我們族里常年都缺得很, 上次我們有錢了，也沒買到多少。」
他們高山族所處的地理位置，鹽的價格死貴死貴的，就這樣，還經常斷貨。
這鹽，先前在出手了贓——，購入糧食以及其他生活——資的——候，他們也想多買一點，想——一——吃——完囤起來也好啊。可惜，即使他們出了大價錢，也沒買進多少。
有錢都買——到鹽，上哪——理去？沒辦法，大梁對鹽鐵的管控更加嚴格了，特別是今年。除此之外，朝廷還開始嚴厲——擊走私鹽鐵犯罪，簡直了。
听到高山族——他們缺糧，軍屯的高層們都露出——難的神色。
「可是，我們軍屯的鹽也——多了。」
潘小弟——他們高山族缺鹽，按道理來——，這忙無論——何他們都要幫的。可是，就他所知，他們軍屯的鹽也——多。這還是姚主薄經營有——，才能一直維持——軍屯——缺鹽的——況。畢竟軍屯十萬余人的每天每月的用鹽量是很可觀的，更別提，他們兌換樓里的鹽要比外面的價格低一——成。
「是的，我們軍屯的鹽確實——多了。」姚春暖沉思了片刻，然——道，「這樣，我們軍屯先勻給——們三百斤鹽，——面——們吃完了，咱們再給——們想辦法？」
本來看到軍屯高層——人面露——難，——軍屯鹽也——多的——候，他的心就咯 一下——來姚主薄點頭附和——軍屯的鹽確實——多了的——候，他的心啊，簡直沉入了谷底。他還以——這回要空手而歸了，哪知姚主薄話峰一轉，竟然決定勻給他們三百斤鹽！真是峰回路轉啊。
「好的好的，感謝感謝。」潘小弟點頭——搗蒜，出門前，老族長他們的預想是一百斤，最好的——況是——百斤，三百斤鹽，已經大大地出乎他們的意料了。
潘娜也是喜出望外，她連忙——道，「這次咱們——要——們送，咱們拿錢買，我們有銀子的。」
軍屯的人哈哈大笑，「——，這次我們——白送，讓——們拿錢買。」
對于姚春暖答應勻給高山族三百斤食鹽的事，軍屯高層無一反對，這事本就歸她管，她既然能答應送出去三百斤，肯定是有富余或者有辦法讓軍屯——會斷鹽的。
宴會上氣氛熱烈歡快，大家相互勸——又喝了一杯酒。
潘小弟喝得有點高了，開始拉——吳總管——話，「吳總管，——知道，朝廷——干人事啊。」
吳總管拉住他，「這話在外面還是少——妙，當心隔牆有耳。」
「放心，我也就是和——們——，在外面我是一個屁都——會放。」
「那就好，來來來，喝酒喝酒。」
「吳總管，——听我——完，我們族里有些老人——了省一小撮鹽給孩子吃，已經有好幾位——體出問題了，有些是肢體浮腫，有些是脖子變大。」
「這——嚴重啊，——來呢？有沒有讓大夫看看是出了什——毛病？」吳總管關心地問。
「神醫巴淵去過我們去過嘉川，我們族長得知他的——蹤——，特意請他到族里來看看。他去看了，——是缺鹽造成的。讓我們給他們多補充點鹽巴就好了。」
「既然巴淵這——，那肯定就是缺鹽造成的了——們就按他——的給那些老人多吃點鹽巴就。」吳總管安慰他，還是個小伙子哪，比他兒子也沒大到哪兒去。
巴淵在場的人都知道，是一位很出名的游醫，醫術極高，喜歡四處游走，走到哪就治病治到哪兒。
「我們就是這——想的，可是族里沒糧沒鹽啊，我們能怎——辦？」想起之前的日子，潘小弟都快哭了——
真的，朝廷本來就——干人事啊，還——許他抱怨幾句嗎？就比——上回，他們族里缺糧草，向朝廷求助，甚至——惜站隊。可他們得到什——了？得——到任何回音，他們的求助信像石沉大海一樣，杳無音訊，沒有回復，也沒有給糧食。簡直了。朝廷根本沒拿他們高山族當一回事嘛。
那些話——出來了就——了唄，便是被傳出去了他也——怕，他們嘉川本來就是邊境之地，——果朝廷真要計較，發兵來攻，大——了他們將家當收拾收拾，往北邊一跑。
這場晚宴，一直進——到亥——才散。
翌日一大早，姚春暖去了兌換樓，問起鹽巴的儲存量，「我們倉庫里的鹽巴還有多少？」
下屬報了一個數目，姚春暖估模——，也就夠軍屯十萬余人吃一個月而已了。
「一會讓人多搬點鹽出來，放在兌換樓的大堂里。」接下來幾日，可能會有擠兌的風險。
高山族缺鹽的事瞞——住，因——沒鹽，他們族人生病的事也瞞——住，她答應勻給對——三百斤鹽巴的事更瞞——住，——世一出事，老百姓們就搶鹽搶醋的事，可是屢見——鮮。只要抵遏住第一輪的擠兌風波，屯民們在看到大堂還放——那——多的鹽巴，他們的心就定了。
這樣子做，其實治標——治本。
想要治本，除非伊春太守府那邊放開對他們軍屯鹽鐵——面的嚴格管制。但是姚春暖知道這是——可能的。
太守府先前限制他們軍屯的人口和土地的地——政策，在他們軍屯上了一道喊窮的折子之——，就——復存在了。但是官府對他們伊春軍屯能購入的鹽鐵的量限制更大了，特別是這個月之。要——是她手底下有好幾支商隊——斷地從其他地——弄到食鹽，——斷地給軍屯輸血，才沒被他們卡中脖子。否則，他們軍屯就產生食鹽危機了。
估計這是太子的意思了，因——要仰仗——們這支軍隊抵御外敵，幫忙鎮守伊春，我限制——了——的人口和土地，但是，我可以卡——鹽鐵這一關卡啊。每月就堪堪按照配給的量給——，——想多招人多開墾土地，隨便——啊。但人——能——吃鹽的吧？當然，——們買——到朝廷的鹽，可以買私鹽，這沒問題。私鹽價格更高，光這一項就是——小的開支——們招的人越多，負擔就越重，這樣也能達到消耗——們軍屯財富的目的。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辦法，那就是自己在海邊弄個地盤來曬海鹽，大概的流程她會。先前她還有點轉——過彎來，還想——要和朝廷對——干。
但現在，姚春暖陡然意識到，太子出招了。差點，他們就中了太子溫水煮青蛙那一套。
姚春暖覺得——能再這樣下去了，——能被對——牽——鼻子走，否則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或許有人會覺得她有被害妄想癥，覺得這——是死路？難道他們乖乖地讓太子削弱了他們軍屯的實力之——，會放過他們嗎？太天真了吧。
其實這些都是有跡可循的。比——她，要——太子對她沒意見，那——可能。她先是將太子其中一根暗線林景州連根拔起，又逼——他將他的心月復愛將王朗調離了伊春。比——大將軍，一個縱容之罪是跑——了的。還有就是，他做——軍屯的最高負責人，至今對他的招攬含糊其辭，在他和三皇子之間搖擺。在太子看來，他們伊春軍屯就——同刺頭一般的存在，能對他們有好感才怪。
顯而易見的，——果最終是太子繼承大寶，她估計——會有好下場。
真——到了那——，她的小命就真的被太子捏在了手里，叫天天——應叫地地——靈。她——喜歡失敗，——喜歡將主動權移交給別人。就當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好了。謀士的五層境界，謀己、謀主、謀兵、謀國、謀天下。她——好——自己能達到幾層，但謀己，肯定是需要做最壞的——算的。
即使她所擔心的事沒有發生，但——果他們歸附太子，比起一開始就追隨他的王朗，自己這個半道入伙的，肯定是比——上王朗在他心中的地位的。
聖心，王朗得了聖心。這便意味——，她將永遠需要屈居于王朗之下，甚至有可能需要從台前轉到幕——，這讓她怎——甘心呢？
她那——努力，像他們男人一樣奮斗，做得——比他們男人差，憑什——能像他們男人一樣享有權力？
其實擺在他們跟前的路，已經很清晰了。
姚春暖坐在書桌前，將大梁王室的人——關系圖一一列舉出來。
大梁，皇帝已老邁，目前來看，最有可能繼位之人，除了太子就是攝政王三皇子了，其余的小皇子，要——就年紀太小，要——就是本——實力差，完全——具備和——位年長的哥競爭的資格。
剩下的這三個人里。姚春暖首先將三皇子劃掉，因——先前他想一舉拿下北境大軍一事，硬生生將大將軍踢到了伊春，從而注定了他們投三皇子的可能——很小。而且三皇子是個很任——的瘋批，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果他成了新皇，他們就——倒霉吧。
接——，她劃掉了太子。太子，本來獲得他們效忠的可能——很大的，但因——王朗的原因，致使雙——漸漸地站到了對立面上。
最——，姚春暖的目光落在老皇帝的名諱上，思索了久久，還是將上面的名字劃掉了。因——他們——可能站隊老皇帝的。這個——候站老皇帝，——諦于四九年入國民黨。俗話——，一朝天子一朝臣。姚春暖知道，——止她一個人這——想。那些忠皇黨也是一樣的，表面上他們只忠于皇帝，但誰又知道他們底的腳是——是已經上了某條船呢？
他們要是投了老皇帝，大概還沒過幾天好日子呢，就落到了新帝手底下討生活了。新帝非太子或者三皇子還好，若是他們二人，結局一樣慘淡收場。偏偏根據老皇帝的——格，新皇又只有可能從他們二位中選出。
姚春暖凝眉，看——三個被她劃掉的名字，久久——語。
現在來看，他們是沒有路的。
姚春暖的眼里劃過一抹厲色，所以，——果有機會，亂天下的機會，他們是一定要沖的。沒有機會，那便創造機會！這天下越亂，對他們越有利。破而——立吧，反正這大梁也——是多好的國家，對他的百姓也——好。單——這幾個月里，大梁境內也發生了——少的天災，朝廷卻沒有什——作——，任——百姓們在地獄里掙扎，就讓人寒心。
俗話——，天下大勢——此，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連她都看出來一點亂世的端倪了，她——信那些隱在暗處的陰謀家沒有看出來。
天下大勢——此，——管他們是推波助瀾，還是力挽狂瀾，——果逆勢而——，都是很渺小的力量。順勢而——的話，則是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
現在他們要做的是——斷地充裕自己，豐滿自己的力量——
果他們最終真的走上爭霸之路，——管最——他們能——能走到最高處，或者最終只能割據一——，或者——死道消。前者是最好的結局，第二則有了談判的資本，——果落到最——那個下場，也沒什——可——的。
想明白了這些，姚春暖決定去見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