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西陵，干得很不錯！」
這是陸沉對唐羅說的第一句話，感覺像是大前輩看見得意的後進，頓了頓，又道︰「太陰星上的，更不錯。」
在夸贊完唐羅的設計後，陸沉又詢問道︰「雨霖齋也想找顆星行第三條聖道，可有什麼辦法沒有？」
沒有自抬身價，沒有因為聖王的實力打壓，只是簡單提出需求。
想想烏浩神君再想想凌霄宗主，唐羅只能暗暗嘆氣。
人啊，總是不能誠實直面自己真正的渴望。
或是說，在內心有需求的同時，又會被很多外在條件動搖。
所以雨霖齋主的開誠布公，倒是讓唐羅莫名覺得有些舒服︰「辦法自然是有的，困難也不小，但只要雨霖齋可以全力以赴，倒也不是難以克服。」
「看來心中已有預案？」
陸沉聞言笑道︰「還請說明一二！」
「陣師在天地一道上，具有自己獨特的優勢。」
唐羅淡淡道︰「只要靈氣足夠充足，以齋主之能，繪一座有春秋四季，有晝明夜暗，有風霜雪雨的天地大陣又有何難？」
同神庭仙君不同，雨霖齋這兒的困難，從來不是如何成就蒼天，而是在于，靈氣搬運。
從陣道研究上來講，能與雨霖齋相提並論的宗派屈指可數。
但要是論資源方面，那雨霖齋的排序，即便在龍洲也從後往前數更容易找。
畢竟雨霖齋是個出世宗門，陣師的入門要求又高，而且入門後主要的研究對象是天地和四象變化，倒不是實在的物資。
所以，眼下對于雨霖齋最大的問題是，資源緊缺還有就是，搬運靈氣困難。
「除太陰外，最近星辰何止萬萬里，靈息絕禁，繪陣談何容易？」
陸沉瞅了眼陸爻，將困難道出。
「這件事並不難，甚至有兩種解決方案，就看齋主想要怎麼選了。」
「哪兩種？」
「一種是飲鴆之法，只需幾位陣術大師遠去星辰駐扎，繪陣守氣，然後齋主連同雨霖齋的王者，在西賀同星辰之間來回往返搬運靈氣即可。」
「另外一種呢？」
「另外一種，則是一勞永逸，不光可以解決雨霖齋的靈氣需求問題，往後西賀所有有志開闢虛空者，皆能得到惠及。」
「還有這樣的方法？」
陸沉有些好奇。
「以前自然是沒有的。」
唐羅笑笑道︰「但以後卻可以有。」
「此言何意？」
「陣法，本就是引導天地元氣之法！」
唐羅認真道︰「宇宙浩瀚，既吾輩欲以有限奮無限，那麼便該擯棄門戶之見，雨霖齋陣師若是肯同玄機宗道人、西陵匠人通力合作，將材料同陣法相結合，找到大量儲藏靈氣的辦法，不就等于造福萬世萬代麼！？」
陸沉聞言笑道︰「小家伙是在拿話點我？」
唐羅淡淡道︰「晚輩不敢，兩條路全在齋主眼前，是左是右，自然是由齋主一意決之。」
「一條路眼前便能啟動，十年就能竟功；另一條路，須得投入多少，等候多久都不知道，小家伙，你覺得本齋主會怎麼選？」
陸沉笑問道。
「晚輩覺得，齋主會選更難的那條路。」
「哦，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因為您是雨霖齋有史以來最強的齋主，亦是西賀人族有史以來最強的陣師，若是連您都走不出這條路，那這大概率就是條死路了。」
唐羅聳聳肩︰「退一萬步講，即便這條路走不通，您還可以回頭走第一條路。可萬一要是走通了，即便有天您不在了，這條路也能惠及天下陣師。您不用再擔心會突然出現什麼流派，讓陣師傳承凋零，或是突然出現什麼變故，使雨霖齋斷代。
只要這條路走通了，雨霖齋同陣師一脈，便是千！秋！萬！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陸爻和陸少霖的記憶里，陸沉從來都沒有像這樣開懷的大笑過。
即便是最得意的時候，這位深不可測的齋主也只是嘴角微揚。
可今日，卻在唐羅一番話後如此酣暢淋灕的大笑，怎能讓他們不驚訝。
笑完之後的陸沉，又恢復了先前的平靜模樣，只是俊朗的眉眼中多了幾分笑意︰「那小家伙再來說說，雨霖齋選擇此時投入虛空，是賴是好啊？」
「對雨霖齋和齋主來講，不好不賴。」
唐羅想了想道︰「但對天下陣修來講，卻好得不能再好！」
「好得，不能再好。」
陸沉笑笑︰「為什麼這麼說？」
「如今西賀陣師凋敝，從小處說是找不到融入生活的可能性，打殺防御並不能代表陣道所有的可能性，但陣師卻無從施展，甚至無從說明其他的可能性。」
唐羅侃侃而談道︰「可若是有一方天地大小的繪卷，凋零荒僻，可以任由陣師潑墨揮毫，那是何等幸事！」
……
自霖霖閣出來，從雨霖齋離開，是三天之後。
與唐羅同行不同路的，是雨霖齋的齋主。
無雙學院的院長要回校，而天下的陣法聖師，則要去拜訪玄機宗。
在西賀霸主這個層面，就不用唐羅自己去當這個掮客，雨霖齋主能自己同玄機宗談好。
而在小的層面，再過一段時間，陸少霖將會帶上大量雨霖齋弟子，入駐西陵。
所以唐羅必須得先一步回去，為這些個人才安排駐地。
高屋建瓴，由上而下，很多時候，當你和一個龐然大物交涉，並感覺到無從下手時，你只需要解決這里頭的關鍵人物。
再之後，你甚至不用再做多余的規劃，就會發現事情可以水到渠成，無比自然。
隨著陸沉的點頭，即便是對第三條聖道最迫切的副齋主陸爻，也同意放緩步調，願意全力配合玄機宗和西陵匠人們找到更適合儲藏靈氣的材料。
而這也意味著，不論玄機宗還是西陵哪一方先出成果，唐羅都會是成果的共享者，掌握能源者便掌握了時代的舵！
當大多數人一頭撲在莫名其妙的方向上時，他已經走在最正確的道路上。
接下來，就是去龍谷拜訪那位，老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