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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章︰錯付

街面上討生活是很不容易的,特別是像卡巴這樣的無主劍士,干得全是犬口奪食的活計。

以往憑借著蛻凡境中段的修為加上幾手粗糙的劍技,倒也能夠讓人有些忌憚,可護衛商隊失敗還丟了右臂,難免不會讓以前有些怨憤的仇敵惦記。

所以在發現偏郊小屋已無人煙的時候,徐老贏便將六識放到最大,例外探查。

將屋里屋外走了三遍,徐老贏的表情略微好了些。

沒有搏斗的痕跡,亦沒有殘留的血腥氣,這說明預想中那最壞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只是黑小伙究竟去哪兒了呢,就徐老贏所知,卡巴因為天生膚色不同,所以自小被人欺凌,沒有什麼朋友,更沒有什麼親故。

可以說除了自己,對方在旦木鎮幾乎就沒有什麼能夠交心的朋友,如果不是仇家上門,被人擄走,那卡巴會到哪兒去呢?

越想越是擔心的徐老贏閉上雙目,通幽意如觸手般蔓延開來將整個小院覆蓋。

雁過留聲,虎狩留跡,在強橫的通幽意掃描下,徐老贏能夠發現一些肉眼無法察覺的「信息」。

而這些「信息」,將會指引他,找到卡巴老兄。

循著卡巴獨有的信息,通幽意向外延展,徐老贏循著意念閉目游走在旦木鎮的街頭,七彎八拐不知穿過多少條街區後停駐。

睜眼抬頭的徐老贏被驚退數步,因為停步處竟是甄府正門,本已打定主意不再與甄瓶兒見面的徐氏行走怎能不慌。

更令人無語的是,那個喚做冬梅的丫鬟,就站在門檻里,雖然面上帶笑,但眼神中的不屑同輕蔑,那都無需通幽意便能感受到。

'好個奸猾登徒子,竟耍欲擒故縱的把戲,裝模作樣真令人作嘔!'

仿佛看穿一切的冬梅心中這樣想著,口中卻柔聲道︰「公子晨安,夫人知道公子不想見她,所以特派婢子在此等候公子。」

「嗯」

不屑于同女人計較的徐老贏點點頭道︰「請問冬梅姑娘,卡巴是在府上麼?」

「回稟公子,卡巴先生確在府上。」

冬梅回答道︰「先生為了商隊拼命,這才丟了右臂,夫人念其忠勇仁厚,所以返聘其為府中護衛。」

听著侍女的話,徐老贏有些沉默。

他當然明白甄瓶兒為何返聘卡巴,但美人恩重他無法面對,更別說報答了。

侍女可不知道徐老贏心中想法,自顧自將甄夫人交代的話說完後,便再不言語。

只是她不說,徐老贏又哪能感覺不到對方心中所想呢。

甄瓶兒在交代冬梅任務時,除了交代卡巴夫婦行跡外,更重要的是讓冬梅帶句話,但心中已經認定徐老贏是騙財騙色的小白臉,這位大丫鬟哪里會將這句話轉達。

只是她不肯講,通幽意終歸還是听見了,對方所求無非是在自己離開前見上一面,哪怕只為了對方能夠照顧卡巴這一點上,自己都理應當面道謝。

‘就當是臨別前做個了斷吧。’

徐老贏心中想著,然後朝冬梅拱手道︰「甄夫人仁義寬宏,不但不追究卡巴兄弟的罪責反而多加照顧,煩請冬梅姑娘帶路,老贏想親自向夫人道謝。」

‘來了,還是來了!’

姿容俏麗的丫鬟瞪大了眼,心中惡狠狠地想道。

她故意隱去夫人想見對方的請求不表,便是不想讓這登徒子小人再有接近夫人的機會。

沒想到對方竟然主動提出要見面,這種推拉的手段,難怪能迷得夫人神魂顛倒!

憤怒的冬梅很想讓護衛將門外的徐老贏趕走,但她知道若是這件事傳到夫人耳朵里,自己一定會被重罰。

想到此處,哪怕恨得牙癢,她也只能順從地屈膝躬身行了個福禮道︰「夫人已經等候多日了,請公子隨婢子來。」

听到冬梅心中咒罵的徐老贏模模鼻子,無奈跟了上去。

冬梅領著徐老贏進入甄府,轉過大大的門碑後,還得穿過一條幽靜的塘邊回廊進入內院。

本以為心中厭惡自己的大丫鬟只會沉默領路,卻沒想到冬梅竟然突然開口威脅道︰「最懂女人心的沙灘浪子,你的過去,本姑娘已經查了個底掉,如果識趣的話,便不要再對夫人用那些下三濫的伎倆,不然本姑娘保證,等那些事情暴露在夫人面前的時候,你會付出想象不到的慘重代價!」

冬梅該是甄瓶兒身旁一個得力的丫鬟,不然也不能壓得本家甄盤管事連頭都不敢抬。

可這種干練又得寵的姑娘,終歸還是會受到見識所限,或者說因為少有能同她一起商量的伙伴,所以想法總會有些偏激又固執。

「冬梅姑娘,若是老贏真是想要騙財騙色的登徒子,難道會因為姑娘幾句威脅便退縮不成?」

雙手輕松枕在腦後跟著丫鬟走在廊橋的徐老贏笑著打趣道︰「況且,探查根底這種事,你這樣的丫鬟都能辦到,難道甄夫人辦不到麼,或許她就是喜歡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也說不準噢。」

「你!!!!」

羞憤不已的冬梅回頭,嬌聲喝道︰「無恥!」

「不要生氣嘛,冬梅姑娘不就是擔心老贏賴上你家夫人,最後還收了你當通房嘛。」

徐老贏毫不生氣,笑眯眯地擺手道︰「放心放心,哪怕只為了避開你,老贏也不會打你家夫人的主意。」

「你!!!」

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的冬梅腦中思緒萬千,但能月兌口而出的卻只有這一個字。

難以相信眼前這個登徒子竟敢如此不客氣,從小被甄瓶兒寵著的冬梅被氣哭了。

但生來要強的小姑娘哪肯讓眼淚在無恥賊人面前流淌,瞪大雙眼將淚水蓄在眼眶,憋得小臉通紅,如同一只憤怒的小倉鼠。

「哈哈哈哈。」

被小姑娘的模樣逗樂,徐老贏從袖中扯出條帶著香氣的白色絲巾,舉在冬梅面前道︰「好啦,放心,本公子馬上要離開旦木鎮了,這次是來同你家夫人告別的。」

看看面前帶著香氣的方巾,冬梅抽泣道︰「誰要信你的鬼話!」

「這可不是鬼話,是實在話。」

徐老贏和聲道︰「擦擦眼淚,省得一會兒甄夫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哼,原來你這登徒子也會害怕!」

仿佛發現什麼了不得的把柄,冬梅冷笑著後撤一步道︰「婢子就要這樣去見夫人,讓她看清你的真面目!」

「嘖嘖嘖,好個單純的小丫頭。」

徐老贏施施然將方巾收起,朝冬梅眨了眨眼打趣道︰「或許你家夫人听到我對你起了色心,便將你許給我了,到時候該怎麼辦?」

「不可能!」

冬梅被徐老贏的話嚇得小臉煞白︰「夫人很疼婢子」

「色迷心竅嘛。」

徐老贏胸有成竹地笑笑︰「男人女人都一樣,求不得的時候,什麼昏聵手段都用得出。」

本想趁著領路時警告登徒子的冬梅此時已被嚇壞,因為她突然意識到,就沖夫人對這個無恥之徒的迷戀,對方的預言很可能成真。

只要一想到要委身這樣的人,冬梅便覺得渾身不舒服,胡亂抹去臉上淚痕,蹬蹬蹬地逃開了。

少了一人在心中咒罵,讓後半段路顯得頗為平靜,只是又一次對上那灼熱的目光,還是讓徐老贏有些不自在。

「多謝甄夫人願意返聘卡巴。」

徐老贏硬著頭皮,向婀娜多姿的女人拱手道︰「老贏此次是來向夫人告辭的。」

「你要走?」

甄瓶兒驚然起身,一雙美目中盡是不敢置信︰「可是瓶兒哪兒做得不對,所以惹得公子不快,這才要匆匆離開?」

「並非如此,只是浪蕩劍客習慣漂泊,今日不知明日事,停步處便是家鄉。」

徐老贏笑道︰「旦木鎮呆膩了,總得換個新地方。」

「那公子還會回來嗎?」

甄瓶兒目光溜溜地望著有著一雙桃花眼的劍者,眼光中盡是不舍。

「應該還會吧。」

「那瓶兒就等公子!」

「啊嗯。」

徐老贏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來時明明說要做個了斷,卻不知怎麼許了個他日相見的誓言出來。

感受到女子心中的欣喜和堅定,徐老贏突然有些心疼這個為愛發狂的女子︰「值得麼?」

「什麼?」

徐老贏神色有些復雜︰「不知歸期,便執意要等。若是我不回旦木,若是我客死異鄉,若是我忘了呢,夫人這番深情,豈非錯付」

「錯付便錯付了吧。」

年過三旬的女子眼中帶著勇敢和天真,站起身形款款而下,搖曳的白紗遮不住婀娜的身段,就像是要撲向燈火的白蛾︰「只求公子回來探望老友時,能捎帶見見瓶兒,瓶兒就心滿意足了。」

從內院離開時,徐老贏的心情很是復雜,都說痴心難負,原來竟是真的。

在探望卡巴夫婦後,徐氏行走直接離開了旦木鎮前往琰浮,只是御空時偶爾回頭旦木方向,腦海中都能浮現起那張深情渴望的臉龐。

……

再多深情,只要相隔天涯,不再去想,記憶便會模糊淡忘。

特別是沉淪欲海時,更能將所有煩惱都沖淡。

但這方法,僅對普通人有效,如徐老贏這般御女等同修行,還能聞見她人心聲的,很難真正沉入進去。

反倒是甄瓶兒的影像頻頻出現,明明是個只見了幾面的女人,卻來得凶猛。

‘看來還是太閑,可以將御術提到二十個晚天。’

將這當成是閑時臆像的徐老贏直接加大了修行的強度,反正截殺大得來的錢財還夠支撐揮霍,干脆將整日都堆得滿滿當當。

忙碌從來都是殺死時間的最好辦法,當修行佔據一天大多時間後,真的再沒出現過甄瓶兒的影響。

徐老贏的人生又恢復了正常,每日練劍、修行,兩耳不聞窗外事,看似荒誕的行跡下,實力修為卻在與日增長。

繁華之處定然娼盛,何況是天南琰浮這樣的千萬級大城,青樓妓坊,花街柳巷,勾欄牙行。

一城中的從業者或有數萬,這對徐老贏來講,便是個天府之國,讓他忘了時間。

說是忘了也不全對,他只是不想回元洲罷了。

倒不是舍不得卸任行走,只是一旦回到元洲,他再想出來可就難了。

隨著祖父、父親接連發現新劍意證道劍聖,他們主要的精力便放在劍閣潛修完善劍意上。

以至于神劍、落星兩軍皆有統領職位空缺,若此時回去卸任行走,想都不用想便必然會被抓了壯丁去領兵。

其實他倒不是排斥領兵,關鍵是元洲這個破地方,根本沒有適合他的修行道館啊!

再者說,如果他開始統兵,那麼大小也是個基層干部,代表著元洲徐氏的臉面,他還能天天往青樓妓館跑不成?

好,就算他不要臉肯跑,一天又能抽出多少時間修行?

當然,如果真舍了臉不要,那麼吃空餉逛妓坊也不是不行,但自己不要臉可以,拖累家族就不太好了。

父親長風劍聖是徐氏上代最具風骨的杰出劍者,祖父天鳳劍聖更是一生正直剛烈,再往上倒,最次也是御治一方的大師,令人敬仰,然後到他這兒吃空餉逛妓坊

都不用等到劍閣發令,光是族里的家法都夠他喝一壺的。

思來想去,徐老贏還是覺得能晚一點兒回去,就晚一點兒回去,反正族里神劍那麼多柄,就算另立行走,應該也不缺自己這一把御虛幽凰是吧?

這樣一想,徐老贏心頭打定,覺得自己真是個算無遺策的天才,雖然有點小心慌,但這應該是房事過度的後遺癥,不妨事的!

「老鴇,再給本公子來二十個姑娘!」

本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烈勇,徐老贏朝著房外大喝一聲,又開始了自己一天快活的修行。

日子便一天天過去,從一家青樓換到另一家青樓,專注在修行上的徐氏行走顯然不知道旦木鎮已經翻了天。

直到一次休酣時飲酒,偶然听到兩個行腳商人在酒桌上吹牛。

說旦木鎮詹家老大入了凶境,還修成了一門強大的神功,三日內連敗旦木鎮數位名士,將這座小鎮歸攬詹氏麾下,並逼迫旦木鎮的第一美人甄瓶兒作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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