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醫生，蘇醫生，外面來了個急診病人，說是突然眼楮看不見了。」
聞言，蘇辭和海洋連忙就往外走。
分診台那，一名10來歲的小女孩坐在平床上，兩條小腿垂在空晃悠著。
可還沒走近呢，蘇辭已經皺起了眉頭。
小女孩神情呆滯，一雙眼楮仿佛已經失去了神采。
「護士，大夫來了嗎？」
旁邊一對三十幾歲的年輕夫婦正在焦急的踱步。
「來了來了，醫生來了，大家讓讓。」
跑在蘇辭前面的小護士，急忙分開圍觀的人群，不論在什麼時候，圍觀群眾總是一個無法分割的群體，他們無處不在。
穿著白大褂的蘇辭一來，病人的媽媽立刻過來，抓住他的手哭喊道
「大夫，您看看我女兒，她突然就看不見了，您看看。」
蘇辭能夠感覺到，對方抓住自己的手在用力和顫抖。
「你先別急，讓我來看看。」
作為父母的，見到自己孩子突然看不見，想不焦急很難，但蘇辭也只能這麼說。
醫生表現得平靜和淡然，並不是無視病人的痛苦，而是為了先安定病人家屬和病人的心。
檢查和治療過程，要是病人或者家屬情緒激動，過激行為先不說，也必然會影響到醫生的判斷和決定。
病人媽媽看到蘇辭的胸牌，寫著主治醫師，連忙點頭讓到一邊，這才得以讓蘇辭查看到病人的情況。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啊？大哥哥現在要給你檢查身體哦。」
面對不同的病人，需要有不同的應對方式。
「我叫馨兒，大哥哥我看得見一點點，而且我不怕。」
女孩小臉堅強的樣子，反而更惹人心疼。
近距離之下，蘇辭看到女孩的眼球只能看到少量基質，而且上眼皮也已經出現水腫。
馨兒的爸爸也問道
「大夫，我女兒怎麼樣了？她」
蘇辭抬手打斷了馨兒爸爸的話，示意海洋照看小女孩後，才將病人家屬帶到一邊，詢問道
「初步診斷可能是角膜營養不良性混濁，我想知道，你們家屬有沒有出現過類似癥狀的？」
兩夫妻對視了一眼，疑惑的搖搖頭。
馨兒的媽媽問道
「大夫，為什麼要這麼問？」
蘇辭解釋道
「馨兒這種情況，需要考慮到遺傳性的可能，我們在決定治療方案之前，確定所有情況，是對病人的負責。」
「謝謝大夫。」
馨兒媽媽感激的道
「可我們夫妻兩個，都沒有出現這種情況啊，我和他的視力都是4.9，而且馨兒她也是突然就看不見的。」
角膜營養不良，全稱後部多形性角膜營養不良。
病情早期是無法自覺的，因為它不會影響視力，而像馨兒那樣，出現基質混濁和上皮水腫的情況，在前期也很少會發生。
所以照病人媽媽所說的，還真說不好。
這時馨兒的爸爸突然驚疑道
「這個病，會不會隔代遺傳啊？」
听到丈夫這麼說，馨兒媽媽立刻推了他一把
「你知道什麼倒是說啊，急死了。」
「就是馨兒的爺爺晚年失明了，會不會就是這個病？」馨兒爸爸不確定的道。
蘇辭點點頭，記錄下來
「會有這個可能。」
有遺傳性情況的話，初步基本能確定就是後部多形性角膜營養不良了，而到了馨兒如今這種程度，可能要考慮進行角膜移植才行。
馨兒媽媽擔心道
「大夫，我女兒她，不會以後都看不見了吧？」
剛才听到自己丈夫所說，她也想起來公公晚年什麼都看不見的情形。
可她女兒只有10歲不到啊，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女兒從此失明。
蘇辭無奈道
「先給孩子辦住院觀察，我一會兒給她開支0.5%氯化鈉滴眼水，你們先給孩子用了看有沒改善。」
說完又補充一句
「明天眼科上班，帶孩子做裂隙燈顯微鏡、眼壓、角膜內皮鏡還有共焦顯微鏡這幾項檢查，確診之後，才好做後續應對處理。」
今晚這兩個病人，都不是急診科能夠馬上完成治療的。
好在病人家屬也知道，祛病如抽絲，急不得，現在三更半夜的想找人做這些檢查也不可能，只好按照蘇辭說的，先辦了住院。
蘇辭都不知道自己是幾點收工的，只記得去休息室時，海洋是帶著幽怨的眼神盯著他的。
因為白天做了手術，晚上又忙到大半夜，來到休息室後，蘇辭倒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來到急診科辦公室時，何建一已經在看片子了。
「這是你昨晚接診的兩個病人吧？」
何建一抬眼看到蘇辭，便問道。
「是和我一起接的。」
海洋也走過來說道。
劉慧敏深深的看了蘇辭海洋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臉色不太好看的走出去了。
何建一點點頭，將報告遞給兩人。
兩人邊看，何建一邊說道
「先說角膜營養不良那個，裂隙燈檢查結果角膜內皮局限性混濁，周圍有灰白色暈圈，另外病變呈弧形，貫穿整個角膜，部分呈倒L形，一端已經到角鞏膜緣，另一端向上延伸」
蘇辭緊皺眉頭接話道
「眼壓升高，病變區眼內皮細胞數量減少，細胞增大明顯。」
「是啊，共焦顯微鏡確定了細胞大小不一的癥狀，而且形態各異，已經可以確定，是後部多形性角膜營養不良了，你怎麼判斷？」何建一抿了口茶。
即便自己心里已經有譜，但是考較後輩，是何建一的習慣。
也因為這點，海洋有時候挺怕何建一的，有時候說不對，會被何建一回懟得啞口無言。
蘇辭自然是不怕，他理論知識足夠扎實，只是看到這個檢查結果，有些無奈
「和我初步診斷的結果一樣，那就只能考慮眼角膜移植了，本院或者附近醫院，有角膜庫存嗎？」
目前還未有人工發明角膜的技術，所有的角膜都是依靠人體捐贈才能獲得，而且法律規定，活人不能進行眼角膜捐贈的行為，只可以在生前簽署捐贈同意書，待人去世後才能移存角膜。
而且，角膜的保質時間有限，通常不超過一周時間。
所以突然之間，想要進行角膜移植，基本上不太可能。
明知道希望渺茫，蘇辭也還是要問一句。
「沒有，這個只能看運氣了。」
何建一無力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又道
「另外那個頭穿鋼絲的，已經交由神經外科和骨科聯合會診了，一會兒咱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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