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方天鷲和沈麗君相擁在床上。
靠在方天鷲肩上,沈麗君不無擔憂的問道︰「如果那個毛東暉真的去找記者,我們該怎麼辦?」
對于方天鷲從生父趙中健那里拿了兩千萬的資產才肯移植骨髓給趙先樺這件事,沈麗君以前曾從方天鷲嘴里知道一些情況,只是沒有今天毛東暉說得那麼具體。
沈麗君也不覺得方天鷲在這件事上有什麼值得自慚的地方,因為她所了解的方天鷲雖然也樂于助人,但從來就不是軟弱之輩,有時候處事甚至果斷狠辣。
也正是這一點,方天鷲讓沈麗君很有安全感,覺得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
更讓沈麗君心折的是,方天鷲從不在她面前隱瞞自己的私心。
承認自私,也是需要勇氣的。
方天鷲擁著沈麗君的玉臂,道︰「既然躲不過,就只能面對了。只是,原以為跟趙中健、毛東暉再無交集了,沒想到那個女人不識抬舉。唉,趙中健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應該是挺精明的人,怎麼會讓這種愚蠢的女人進門呢?居然還為了她而拋棄我媽,真是,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個男人了。」
「我以前听我媽說過,有些很聰明很厲害的男人,反而會對一些蠢女人俯首帖耳。我媽說,這是一物治一物。」
方天鷲微微一愣,然後失笑︰「只能這麼解釋了。」
「你近來這麼忙,今天又出了這樣的事,往後這段日子肯定又不得安生了,得什麼時候你才能休息一下呢。」
沈麗君很是心疼方天鷲,這個才二十出頭的男人,已經做出了很多人終其一生都不可能達到的成績,也承受了很多人都承受不住的壓力。
有時候看到他寬闊的雙肩,沈麗君總覺得壓在那上面的東西太多太重了。
「本來計劃過些天和俞姐去香港那邊宣傳,帶上你一起過去,順便當旅游休息休息的。可是現在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我媽雖然看上去很冷靜很理智,可我還是有點擔心她,所以我想讓你留在家里陪著她。」
沈麗君立刻點頭答應︰「沒關系的,你盡管去忙好了。說起來,今天阿姨跟那個毛東暉見面,阿姨由頭到尾都佔著上風呢,我看著都覺得佩服。」
在沈麗君看來,毛東暉那麼尖酸刻薄的女人,言辭又那麼犀利而不留余地,換了是她,肯定不是對手。
尤其毛東暉乃是當年搶了方惜如丈夫,害她們母子被趕出家門的第三者,可在毛東暉面前,方惜如卻是那麼從容優雅,全然不似婚姻被奪的棄婦,兩人之間,反復方惜如才是那個勝利者。
毛東暉反而色厲內荏,那盛氣凌人的表面下,隱隱藏著一層心虛。
如此一來,兩人之間高下立判。
沈麗君也覺得,毛東暉當年或許在外貌上要比方惜如更勝一籌,可論及心性,就遠遠比不上方惜如了。能夠做出棄方惜如而迎毛東暉的決定,趙中健這男人也不過如此。
「我媽她是外表溫和實際堅韌的人,平時沒觸及她底線時什麼都好說,一旦過頭了,我媽也不是好惹的。」方天鷲笑道。
沈麗君深以為然,心里已經有些把方惜如當成自己的偶像了。
毛東暉這邊卻是孤枕難眠,這兩天因為跟趙中健吵架,她不讓趙中健進房,趙中健索性就不回來過夜了,讓毛東暉非常氣惱。
以趙中健的條件,就算不回家過夜,也有大把去處。毛東暉一方面為趙中健生氣,另一方面也惱恨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方天鷲母子。
腦海里浮現出白天時方惜如在自己面前風輕雲淡的模樣,毛東暉就滿心怒火。
憑什麼?
你一個被掃地出門的手下敗將,憑什麼在我面前維持驕傲?
你兒子成歌星了很了不起是麼?
那你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
越想,毛東暉心中的毒火就越是熾烈。特別是方惜如優雅從容的氣質,每時每刻都在刺激著她那敏感的神經。
在她的印象中,方惜如就應該被生活的艱苦磨得形神枯槁,一副在社會的夾縫中掙扎求存才算合理。
但今天接觸下來,毛東暉感覺方惜如才是大家貴婦,自己反而只是個踫巧上位的卑微女子。特別是毛東暉能夠感覺得到,方惜如那一身氣質,並非因為方天鷲近年來的出息才有的,而是經過多年沉澱出來的。
這就讓毛東暉想不通了,明明是被丈夫拋棄的女人,明明還帶著個負擔極重的孩子,為什麼方惜如還能如此堅韌?為什麼還能活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
這次去找方惜如,毛東暉其實存了幾番心思。
一來,方天鷲當初從他們那里割下了兩千萬的資產,後來又成了歌星,賺取了大筆大筆的錢財,這讓毛東暉的心里極不平衡。她不僅想把當初那兩千萬拿回來,還想敲方天鷲一筆。
二來,方天鷲的發達使得毛東暉對方惜如起了嫉妒之心。她內心深處很明白,按照如今的態勢,自己兒子趙先樺能平安一生就算幸運了,其前程發展恐怕難比方天鷲。
所以毛東暉就想通過對方惜如耀武揚威一番,來為自己找一下安慰。
她原以為能憑借當年成功搶了趙中健這事來奚落方惜如的,哪料方惜如獲得瀟瀟灑灑,根本就不為這事而頹廢,也讓毛東暉的希望落了空。
更讓毛東暉難受的是,就算她亮出了底牌,威脅方惜如要毀掉方天鷲的形象,方惜如也半點不懼,這讓毛東暉感覺自己被方惜如看低了。
伴著如此復雜的心情,毛東暉又哪里睡得著。
熬了整整一個晚上,毛東暉終于發了狠,心想方惜如你不是看扁我不敢真的去找記者嗎?那行,我就把這事捅出來,看看你跟方天鷲是不是真的不怕!
毛東暉想起自己平常玩在一起的朋友里有一個是開高檔美容院的,那人交游廣闊,三教九流的都認識一些,應該能找到記者的。
想到就做,毛東暉也不管這是早上六點多鐘,直接就把電話打了過去。
「婷婷,起來沒,有事找你幫忙呢!」電話一接通,毛東暉就急匆匆的喊道。
「姐啊,你是想干活沒套子在身上還是怎麼的?這才六點多啊,我才剛睡下不久呢!」對面的女人抱怨道。
毛東暉忍不住道︰「你昨晚又去找小白臉了?折騰到現在?」
「是又怎麼樣?我家那男人龜蛋一樣,老娘想干什麼他管不著,也不敢管。」
「那是,誰讓你們家里是你負責賺錢呢。」毛東暉笑道︰「有時候真羨慕你呢,是一家之主,想干什麼就干什麼。」
「我也羨慕你啊,什麼都不用操心,無憂無慮的當你的少女乃女乃。別說這些了,你到底要我幫什麼啊?你平常也不是這個點能起床的啊?」
毛東暉也收起了笑容,道︰「婷婷你認不認識記者?我有些事情想讓他們曝光出去。」
「曝光?什麼情況?你別是要爆你們家老趙的黑料吧?」那個婷婷驚訝的道︰「如果你想整老趙,也用不著出記者這招吧?這事情可大可小啊,一個不小心,你跟老趙就回不了頭了啊。」
「你想哪里去了,跟老趙沒關系。」毛東暉道︰「好像也不是完全跟老趙沒關,哎,這件事在電話里說不清楚,你快出來,我們見面談。」
一個小時後,某家酒樓的包廂里,毛東暉跟那個叫婷婷的女人坐到了一起。
毛東暉本來想找個咖啡館之類的安靜場所,無奈很少有咖啡館在這個點開門,所以她最後只能找了個喝早茶的地方。
婷婷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年齡雖然不小,但姿容尚可,加上化妝得宜,看上去就像三十來歲一樣。
她本來想讓毛東暉晚些再出來的,不過毛東暉根本等不及,硬生生把她從床上拉了出來。以至于她如今坐在這里,兩只眼皮還低垂無力,仿佛能隨時睡過去。
「快別打瞌睡了,來,喝杯濃茶提提神。」毛東暉給婷婷倒了杯熱茶。
婷婷哭喪著臉道︰「姐,你有什麼事就快說,我好回去補個覺啊。記者吧我是認識一些,不過你到底要搞什麼啊?」
說到正題,毛東暉就坐直了身,對婷婷道︰「老趙以前有個老婆,還有個兒子,我跟你說過吧?」
婷婷點點頭︰「是啊,但你以前不是說了嗎?那都十多年前的事了,這麼多年以來,老趙也沒有聯系過他們啊。怕不是那對母子現在找回來了,想爭些什麼吧?」
「真要那樣我還就不怕了,當年我能把他們趕走一次,現在就能把他們擋在門外!」毛東暉哼了一聲,繼續說道︰「前段時間我不是很少出來跟你們玩了嗎?那時候我沒告訴你,其實是我兒子那時候患了重病,白血病!」
「白血病?」婷婷整個人都醒了。
醒過來之後,婷婷就驚訝了,毛東暉說她兒子患了白血病,那現在她不去照顧自己兒子,找什麼記者整人?
「你這麼看著我干嘛?我兒子的病已經好了。」毛東暉翻了個白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