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黎明未至,無數的中央鎮軍就踏著整齊的步伐開出了衛城。他們佔據了元京城外城,內城的各個交通要道,山丘高點,橋梁,重要的建築屋頂,街道口。鎮軍們人人兵甲鮮亮,警惕的掃視著各處。但凡是有經過的人,他們都要去盤查詢問一番。
雖然還是黑夜,但往常這個時候,元京城並不冷清。如趕早市的平民,起床鍛煉修行的武者,在青樓酒肆快活了一夜,正要返家的公子少爺以及他們的狗腿子,都會在這個時候抹黑前進。
可今天,大街上基本看不到人,偶爾有人經過也是來去匆匆,冷清到了極點,只有來來往往巡視盤查的鎮軍。因為今天是虞朝新年伊始的第一個大朝會,重要無比。所有的民眾都早以被告知,無事不得出門。
如果說內外城是清冷,那麼宮城就可以說的上熱鬧。在宮城的道路上站滿了金吾衛,他們引導著數以千記的豪華馬車,有序的通過道路。
此時在皇城的門口廣場上,已經匯聚了一千多人。親王,三公九卿,高官貴戚,宗門代表,世家族長,組織首領。白發蒼蒼的老人,氣勢凝聚的武者,美若天仙的貴婦,恭敬有禮的少年,應有盡有。他們按照早以確定的位置,排列成一個長長的隊伍,在周邊還不時有人加入進來。
廣場入口,房修齊將自己的身份銘牌遞給了眼前的管理軍士,笑道︰「大人,這是我的證明。通知的位置,是在商會代表第五區。」
「請等候。」軍士是一名金吾衛百戶,他雙手接過銘牌檢查了一番,然後翻開手邊一個長長的卷軸,對照信息,查找位置。很快,軍士就抬起頭,笑道︰「房會長年輕有為,三十歲就是商會會長,還能被邀請參加朝會,佩服。」
「不敢當不敢當。」房修齊連忙謙虛擺手。
軍士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他雙手遞出,將巴掌大,用白水晶制成銘牌還了回去。然後招來一旁候命的軍士,道︰「房會長在商會代表第五區,第三排,第五個位子。你帶房會長去。」
「諾。」軍士面帶笑意,伸手指引,帶著房修齊從劃定的道路上前進。房修齊一邊走,一邊觀望,然後對身旁的軍士探尋消息,道︰「廣場上人可真多,都是貴人。我又是第一次參加大朝會,軍爺能不能傳授些經驗,免得我沖撞了人,招來禍事。」
那軍士看了房修齊一眼,笑道︰「房會長您可問對人了,我這是第七次當引路人,經驗豐富。」
「請軍爺教我。」房修齊連忙拱手致意。
軍士道︰「今年的人格外多些,有一萬多人參加,且基本都是重要人物,而往年只有兩三千人。剛才我看房會長是銘牌是白色的,這是最低的顏色,房會長確實要注意,不要沖撞了貴人。您在自己的位置上,盡量少說話,能不動就不動。」
房修齊問道︰「銘牌有幾種顏色?」
軍士道︰「銘牌共有七中顏色,代表不同的身份,地位,等級。最高為黑色,是親王,三公,真人的表示。」
房修齊听聞,連忙道︰「多謝軍爺,我是滄海商會的會長,因為今年商會效益不錯,才能被邀請來。軍爺哪天休班,可來商會走走。」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名帖遞了上去,上面寫著商會的地址。軍士也沒什麼猶豫,伸手接了過去,道︰「有空定去叨擾一番。」
很快,房修齊就在軍士的帶領下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八面玲瓏,和周圍的人套著近乎,誰能都說上兩句。
「下在房修齊,滄海商會會長,見過諸位。」
「承德商會梁經國,見過房會長。最近房會長的生意可是做的風生水起,在下早有耳聞。今日得見房會長,幸會幸會。」
「梁會長,久仰。承德商會歷史悠久,口碑極好。在您面前我是小輩,不敢當。」
「听聞房會長做丹藥生意,本商會正好有藥鋪,不如朝會結束我們去月樓喝杯小酒。」
「當然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半刻中後,一道厚重,悠遠,浩大的鐘聲從皇宮內傳出。然後房修齊就見廣場上所有交談的人都閉上嘴巴,面容嚴肅。他有樣學樣,也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動不動。
「入朝。」一聲大喝不知從那里響起,清晰的傳進所有人的耳朵里。房修齊見前面的人群開始前進,他亦步亦趨,在周圍軍士的指揮下跟了上去。
步入寬大,充滿威嚴,古樸氣息的皇宮門口,房修齊心情激蕩,他快速的掃視了一圈周圍,心中暗道︰「這是對我十年奮斗的肯定。我要繼續努力,只要將商會進步的速度保持下去,很快,我就能擺月兌平民的身份,受封爵位。然後光宗耀祖,榮歸故里。」
雖然今年的來賓格外的多,但大朝會每年都會舉行,一切都安排的僅僅有條。進入皇宮之後,房修齊站在隊伍的末尾,立在金鑾殿前的廣場上觀禮。當朝會開始前的繁復儀式過去,議事就正式開始了。
「議事開始,保持肅靜。」一個莊嚴,清晰,穩定,厚重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這聲音傳遍皇城,宮城,乃至大半個內城的人都听得見。
「這是禮官的聲音。傳說今年的禮官,是由武道真人來履行。」聲音一響起,房修齊就感到精神一振,不由自主的閉上了嘴巴,靜心聆听。
「第一項,農事。」
議事的第一項,是農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是比吃飯更大的了。不吃飯人就要死。不吃飯,武者就不可能修行。就是月兌離塵世的真人,也要吃飯。只是他們吃的不是谷物,丹藥,而是天地間的靈氣。
虞朝的子民有兩億多,人人修行。而越是強大的武者,食量就越是驚人。丹藥有丹毒,不可能當飯吃,所以就是大宗師也要吃飯。農事,對每一個王朝來說都是最重要的事情。不能保證農業的發展,國家就不可能穩定,存在。
就如定州在戰亂後的混亂,其實說到底,混亂的根本原因就是食物短缺。平民們不搶別人的,自己就活不下去。所以才有那麼多的武者投奔了邪教,無惡不作,造成兩郡之地的混亂。
禮官的聲音不時響起,說著今年虞朝對農事的安排。房修齊並沒有多听,也沒怎麼記,這和他關系不大。實際上,大朝會的議事根本就沒多少商議的步驟。與其說是議事,不如說是通報。這些事項的安排都是事先就商量好的。否則一萬多人真的在這里議事,隨便一個問題,光是收集,整理眾人的意見就得好幾天,根本舉辦不下去。
農事上,房修齊就記住了兩句話︰第一,提高農稅。第二,以前自治,不交稅的各大勢力,今年都要交弄農稅,而且不要錢,只要糧食。」
「第二項,兵事。」當禮官宣布第二個事項,房修齊立刻就把耳朵豎了起來。只有愚昧的山野村婦才會以為兵事和自己無關。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國家的命運,人民的生死,都在兵事里。這是和每一個人都息息相關的事情。
梁軍侵略,定州兩郡十戶死了七戶。那些在平時以為兵事和自己無關的人,當敵人的刀劍砍在自己的身上,都還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