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鎮外,一個千人方陣正靜靜的等待著,他們也沒有上馬,就是站在地上。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閉著眼楮,和他們身旁的地龍馬一樣站著休息。
在方陣的背後則是一條馬車長龍,上面堆滿了財寶。還有數架用來運轉傷員的馬車,十六個重傷員就在上面休息。車隊由青華老人,宮清漪,古星河負責,他們還有一百三十二個打下手的屬下。
昨日除了發現那個裝滿財富的山洞,還發現了一個地牢,里面都是被邪教抓來卻沒有屈服的武者。虞滄海解救了他們,決定帶領他們前往仰光城,這些武者便被安排照看這些馬車,他們的周圍還有虞太平的第三營做守衛。
此時,在千人方陣的面前,是六十四個被挑斷了手腳筋,用鋼索綁著跪伏在地上的武者。他們詭成一排,每一個人的身後都站著一個手拿大刀,滿臉警惕的金吾衛。
虞滄海來到這些武者的面前,沒有任何廢話,喝道︰「提上來。」
跪在第一個的武者已經被打斷了全身的骨頭,沒有絲毫的反抗力量,站在他身後的金吾衛直接抓著他的頭發,將其拖到了虞滄海面前。
虞滄海面無表情,居高臨下道︰「你應該知道自己罪大惡極,被千刀萬剮都是便宜你了。本將問你,你也是虞朝人,為何對自己人下手?甘願當邪教的走狗。」
武者跪伏在地上仰頭看著虞滄海,但下巴幾乎翹到天上去了︰「問斬?」問明緣由,然後斬首,這是讓犯人自己承認自己做錯了,自己否定自己的道路,對于武者來說,這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就見他沉默了半個呼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細密,精致的白牙,道︰「我選擇了道路,就絕不會後悔,跪著走,走到死也不會改變。我不信仰邪教,我只信仰我自己。力量,利益才是真實的東西。我有力量一樣能開闢王朝,邪教有力量一樣會成為真理。」
「這口細密的白牙,是換血大武師的標志,這樣的武者已經在追尋自己的理念了,有自己的價值觀,別人說什麼都沒用,都听不進。」虞滄海知道多說無益,便揮了揮手。
在一旁的地上插著一桿黑龍旗,只見金吾衛將武者拖到黑龍旗下,一刀砍掉了他的頭顱,鮮血從脖頸的斷裂處噴灑而出,濺射在黑龍旗上,將旗面染紅了半邊。這是祭軍旗,為死去的戰士祭奠,也為出征壯行。在這一刻,所有閉目的軍士都睜開眼楮,滿臉肅穆的看著這里。
「提上來。」第二個武者被拖了上來。
「說吧。」
第二個武者同樣滿是傲氣,大聲喝道︰「四十二年前,我全家一十三口被一個部族子弟滅殺。聖火教為我報仇,滅了那個部落。我只是一個武師,永遠沒有報仇的機會。而聖火教不僅給我報仇,還給我財富,給我力量,你說我該不該投靠他們?」
虞滄海沉默,這個世界等級森嚴,個體力量的差距也是天差地別。強者凌辱弱者簡直就是天經地義。就如他自己,就是當街殺了一百個人,搶了一千個美女,滅了數百戶人家,也一樣屁事沒有。因為他是皇子,有力量,有地位,有特權,而這些平民?
虞滄海看了他一眼,憐憫道︰「如果我是你,應該。」
武者愕然,顯然是沒有想到虞滄海會贊同他,隨即他大笑三聲,道︰「你是我見過的最仁慈的貴族,可惜你這樣的人太少了。」這是他在世間的最後一句話,下一刻他就被砍下了頭顱,成為祭品。
第三個武者如此說︰「兩次戰役,讓兩郡之地連吃的都沒有。許多人吃人肉而活,我不搶人,殺人,別人就要來搶我,殺我。大家都一樣,沒有誰對誰錯。我投靠聖火教可以活命,在自己的命和別人的命之間,你選哪個?」
「我選自己。」虞滄海回應。
「你是個真誠的貴族。」
第四個武者道︰「我從仰光城跑出來,那些地方勢力比邪教更可恨。他們趁著混亂和沒有管束,強行讓平民投靠他們,簽訂奴隸一樣的契約。那些投靠他們的平民又去強迫其他人,互相掠奪迫害。無數人沒有被戰爭殺死,卻死在自己人手上。聖火教有自由,有值得我奮斗的目標。大家都是殺人,憑什麼我要被問斬?」
虞滄海怒氣升騰,整個王朝都姓虞,而他是皇子,這些人的所作所為就是在欺辱他的子民,在他的家里破壞。
「你該死,那些地方勢力,一樣該死,他們會馬上來陪你。」
武者大笑︰「你是位公正的貴族。」
「你什麼原因?」
第五個武者道︰「戰爭之後,我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又被聖火教強迫喂了劇毒,不服從就只有一天的壽命,死的淒慘。我若是為他們辦事,就能獲得財富,功法,兵甲,丹藥,美人。我才二十一歲,連仰光城的範圍都沒有走出去,你說我該如何選擇?」
虞滄海沉默。
第六個武者道︰「我是平民,我祖上七代都是平民。如果沒有意外,我的兒子依然是平民,可以隨時被人掠奪,殺死。為什麼?我努力修行,我天賦不差,但是我沒有資源,沒有功法。如何拼得過那些貴族,士族,軍人子弟?如何人頭地?他們把持了一切,我們一無所有。既然注定是賤命一條,我為什麼不去拼一把?投靠聖火教怎麼了?他們能給我想要的。」
虞滄海道︰「左相王猛也是平民,你為什麼不能學他?」
那武者嗤笑一聲︰「一萬個平民里,有一個出頭的麼?他們都死在路上了,成為了別人的墊腳石。」
虞滄海繼續沉默,別的不說,他身後的金吾衛十個里面九個都是貴族,士族子弟,還有一個是軍人世家。唯獨平民極少,一百個里面也找不出幾個。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還都很有道理。」虞滄海懶得再問,也問不下去了。他們的理由對于虞太平,對于他身後的這些貴族軍士來說,都不值一提。他們都是賤民,是挑戰規則的人,無論是什麼理由都應該被碎尸萬段。
可能只有虞滄海因為覺醒,思想沒有被這個世界束縛,才覺得這些人說的有道理。他揮了揮手,道︰「不用問了,都殺了吧。」
隨著虞滄海一聲令下,就見人頭滾滾,血流成河。虞滄海第一次感覺到這個世界的不公平,但他不是救世主,也沒有力量去改變什麼。就連他自己,現在都要遵守規則。
「但我厭惡這些規則。總有一天,我要自己制定一個全新的規則。」虞滄海從覺醒之後就有這樣的沖動,他看什麼都不順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世的記憶原因,但他現在只有把這些沖動藏在心里。
虞滄海翻身上馬,大聲下達命令︰「隨我出發,去仰光城,去清洗那些罪惡。」
「出發。」
「出發。」
傳令兵的聲音此起彼伏。
「第一營為先鋒,百人隊互相之間間隔五百米。」
「車隊走中間,第三營隨行。」
「第二營斷後。」
一切都有條不紊,隊伍迅速啟程,仰光城距離這里已經不遠了,只要兩個時辰,在中午之前就能趕到。
虞太平策馬而來,問道︰「你要怎麼做?」
虞滄海毫不猶豫,喝道︰「殺,人擋殺人,神擋殺神。不論是誰,是貴族,是士族,是地方豪門。只要是觸犯了規則的,就應該被清洗掉。」
「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先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凡混亂的時候,地方勢力都是如此。他們關聯眾多,你要是動了他們,只怕會被很多人抵制。」
虞滄海轉頭看了虞太平一眼,然後笑道︰「誰抵制我,我就滅了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