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鎮內,馬援舉目四望,再也看不到一個站著的敵人。只見到殘肢斷臂和碎肉內髒涂滿了整個城市,在每一個倒塌的房屋廢墟中,在每一塊磚石上,都是鮮紅的顏色。
他見多了戰場的殘酷,面色不變的位于軍陣的中央位置發號施令︰「成百人隊散開,嚴格執行戰場打掃的規則,所有人都要小心戒備,防止有敵人裝死,防止有人躲在暗處偷襲。」
「蹦蹦蹦。」弓弦劇烈震動的聲音不絕于耳,每一個倒在地上的尸體,但凡是有個囫圇的都被補上了一箭,不是插在心髒就是插進腦袋里。等一片尸體做完了預防措施,才有軍士戒備的走過去,砍下尸體的頭顱收集起來。
戰斗進行的很快,從頭到尾不過半個時辰,但是打掃工作卻用了一個時辰才完成。當听完了各個分隊百戶主官的匯報,馬援便叫來一個傳令兵,命令道︰「去請殿下入城。」
虞滄海隨即就被眾多軍士護衛在中間,來到了馬援面前。他騎在馬上看著滿城的末日景象,心中感概萬千。
馬援對他行了一禮,匯報道︰「殿下,此次戰斗共斬首兩千四百三十八人,我方有四十四位兄弟長眠,其中預備役三十九人,金吾衛五人。另外有十六人重傷,暫時失去了戰斗力。此外,城內還有少量漏網之魚正在清理。」
虞滄海點點頭,命令道︰「第一,所有長眠的兄弟記下名字,他們的榮耀不會被遺忘。他們應有的撫恤,除了規定的,我還將以個人的名義加厚一倍。後面的戰斗都是這個標準,你要宣傳下去。其次,他們的尸體就地火化。本來馬革裹尸而還是應有的,但是我們任務艱巨,後面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無法帶回元京,希望弟兄們理解。」
「第二,所有抓出來的漏網之魚,我要親自問斬。第三,這個邪教的頭目還沒有見到,你們要仔細搜尋,有活的就抓活的。這個聖火教我記住了,事情不會就這樣完結,日後必然要去他們老巢拜訪一番。第四,他們掠奪無數又被我們堵在門口,所有的財富應該都在鎮里,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來。第五,今夜就在鎮里修整,同時完成所有後續任務。」
「諾,末將這就去安排。」馬援領命,轉身便走。他雷厲風行,沒有絲毫的遲疑。
虞滄海轉頭,看到虞太平面色難看,一臉嫌棄的模樣,就知道她難以忍受現在身處的環境,因為他們現在就站在死人堆里,腳下就是一堆碎肉鮮血和泥巴的混合物。虞滄海便道︰「帶著你的營隊,去幫忙搜尋漏網之魚。」
「諾。」虞太平嘴巴動了動,終究是不敢拒絕。她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帶著自己的隊伍走開了。
虞滄海目送她遠去,然後道︰「在這個時候,嚴是愛,松是害。每一個真正的戰士,都是可以在尸山血海里打滾的,你們都下去幫忙。」跟在虞滄海身後的青玉,雲娜蘭,紫天運,羅浩歌等人,自然知道這句話是說給他們听的。他們應了一聲,便跟著其他軍士下去了。
「我們走走。」帶著雷蒙,虞滄海騎著地龍馬在安陽鎮中四處走動,安陽鎮並不大,不過一會他就走到了盡頭,就見面前是一個幾乎垂直,高有三百多米的山壁,虞滄海便問道︰「這樣的山壁,什麼樣的武者可以上去?」
雷蒙隨意瞧了一眼,道︰「大武師借用一些工具就能爬上去,一些特別靈巧的武師,在事先有所準備的情況下也上的去。」
虞滄海了然︰「那些邪教的頭目,只怕是抓不住了。」
雷蒙仰頭看向山壁的頂端,又道︰「後面就是山川密林,要抓他們,必須事先調集精銳的斥候埋伏,但你顯然忘了這一點。邪教成員是非常難抓的,某些教派的核心成員很可能就是一個名聲正直的士族族長。他們沒有在臉上寫著我是邪教四個字,就是站你面前你也不知道。其實所謂的邪教,看破本質,就是少數人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組建的組織,一切都是為了利益,哪有什麼教義可言,他們自己內部也是一團亂麻。」
雷蒙四處觀望著,突然身體一頓,瞳孔縮小,迅速盯住了山壁頂端的一處虛空。虞滄海發現了雷蒙的異樣,他也看向那一處虛空,卻什麼也沒有發現,便詫異道︰「怎麼了,哪里有什麼?」
雷蒙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是我看錯了,以為哪里有人窺視。」
就在這時,一個傳令兵策馬奔來,他行到虞滄海面前翻身下馬,稟報道︰「殿下,有事先潛伏進鎮內的斥候,發現了敵人的藏寶處,還有一個地牢,里面關著一百多人。」
虞滄海立刻揮手道︰「快帶我去。」他跟著傳令兵走在前面,所以並沒有發現身後的雷蒙有所異樣。
此時雷蒙內心震動非常︰「竟然是幽冥騎跟隨保護,這是虞朝元老院的武裝力量。幽冥騎一隊三十六人,從不分開,他們歸屬于某位長老的麾下。他們在這里,那位長老也一定跟隨,是哪一位真人?」
他滿是驚奇,驚喜的看著虞滄海︰元老院如此重視,明顯超出了常理。就是虞無涯這皇帝也不可能有如此待遇,他們發現了什麼?讓真人和幽冥騎暗中跟隨保護,能做出這樣的指令的,只怕,只有傳說中的國師了。
虞滄海自然不知道這一切,他跟著傳令兵很快就來到了安陽鎮東北角的一個隱秘之處,外面看起來就是尋常的人家小院,偏僻,簡陋,只有一個石屋,在石屋背後不遠處,就是山壁。
此時,正有大量的軍士圍在小院周圍,虞滄海走進石屋,就見馬援正在這里指揮。那石屋的中央已經被挖開了一個方圓兩米的大洞,可以清晰的看到大洞中有一個寬闊的隧道,足以容得下一個人正常行走。
「殿下,這是斥候發現的,隧道連著石壁,石壁內是一個廢棄的礦洞,里面放著他們掠奪來的財寶,堆成了小山。」馬援見到虞滄海,立刻走過來匯報。
虞滄海點點頭,下到隧道向里面走去。前行百米,隧道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山洞露了出來。他掃視一圈,入目所見都是金銀,玉器,珠寶,成箱成袋的堆成了小山。
馬援感嘆道︰「至少有一億兩白銀的價值,他們不知道掠奪了多少,僅僅一個教派就敢如此肆無忌憚,可以想象兩郡之地的損失有多大。」
虞滄海道︰「所以我們要加快速度,今夜把這些都運出去,然後就地取材,用房屋,樹木打造馬車。這里距離仰光城不遠,半天就到。讓弟兄們辛苦一下,輪流休息來完成吧。」
第二日清晨,虞滄海從入定中醒來,他昨晚就是在大街上休息了一晚上,行軍在外沒有那麼多講究。他的鎧甲也沒有月兌,劍不離身,地龍馬就在他的身邊。
翻身上馬後,虞滄海招來傳令兵,道︰「讓虞太平來見我。」
不過一會,虞太平就策馬奔來,她滿臉疲憊,雙眼通紅,看起來是一夜未睡。虞滄海道︰「準備好了麼。」
虞太平點點頭,道︰「一夜搜捕,抓了六十多個漏網之魚。現在大軍已經集結好,可以問斬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