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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相 探路的棄子

明治四十四年的最後一天,成群結隊的黑衣人戴著面具走上東京街頭,背後的滅字讓人膽戰心驚。他們聯合重新改組的東京警察一起,挨家挨戶的敲門詢問,展開了極為龐大的搜索調查行動。

其搜查之仔細,詢問之繁瑣,態度之嚴肅,弄得大家都不免有些人心惶惶,卻根本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第二天早上,一家外國報紙便刊文稱,他們從一名參與搜查的警察那里得到了可靠消息——能在白天行走的鬼,出現了!

據報紙上語焉不詳的報道,鬼殺隊正在追捕一只女鬼。她潛入了某個神秘的地方,偷走了一樣極為珍貴的東西,因此克服了陽光。鬼殺隊為了防止更多的鬼變得和她一樣,所以才會展開前所未有的大規模搜查。

對于這家報紙的報道,政府自然一個字也沒承認,反而還嚴厲批評其造謠生事,後來又煞有介事地直接將報社關閉。但政府的這欲蓋彌彰的舉動,反而讓民眾們對所謂的白日之鬼深信不疑。

原本只是晚上有鬼出沒,現在連白天也不安寧。至少對他們來說,這個年,注定是過不好了。

絕大部分普通人都活在惴惴不安的隱憂之中,但卻有一一個人例外。

那就是鬼舞無慘。

他高興地都快跳起來了。

鬼舞無慘的藏身處。

「那女人的膽子還真大,居然先我一步成功了啊,從葦名盜取藍色彼岸花……」

鬼舞無慘的表情有些微妙。

這兩天,他已經根據報紙上那語焉不詳的信息,腦補完了所有空缺,形成了一整套能夠自洽的猜測。那女鬼是誰,在哪偷了什麼東西,絕對只有這一種可能。

「從她目前的處境來看,被抓住只是遲早的事。沒有能夠藐視一切的力量,就算克服了陽光又有什麼用呢,還不是全身都是弱點……四百年了,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愚蠢的女人。」

看到珠世倒霉,鬼舞無慘沒由來地感到一陣舒爽,身體不自覺地微微後仰。

「不過,既然她都做到這一步了,我怎麼能讓她的辛勞白費呢。她可給我省了不少做實驗的功夫。只要把她吞噬掉,同化了她的細胞,我就再沒有任何弱點可言了。」

「嘖,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卻為別人做了嫁衣,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個叛徒崩潰的表情。」

巨大的誘惑就擺在眼前,讓他忍不住有些飄飄然了。

可無論鬼舞無慘怎麼想,都想不到珠世居然會和鬼殺隊合作。這幾天發生的一切,全都是給他準備好的誘餌罷了。

侍立一旁的寺內太陽立刻明白了鬼舞無慘的意思,于是滿臉微笑地說道;「看來能擺月兌我,您真得很開心啊。難道說,您現在就打算殺死我這個臨時的替代品了嗎?」

鬼舞無慘若是通過珠世克服了陽光,寺內太陽利用血鬼術讓鬼舞無慘逐步適應陽光的意義也就消失了。

所以才有這樣的一問。

「哼,等吸收了她以後再說吧。」

鬼舞無慘用指節蹭蹭嘴唇,頗為謹慎地分析道:「誰知道她究竟服用了幾朵花,又是怎麼吃下去的。同樣的劑量對她有效,對我卻不一定。但無論如何,我至少能得到那個女人關于藍色彼岸花的所有記憶!」

「哦,我怎麼覺得您是舍不得我呢。」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鬼舞無慘扭過頭,紅寶石一樣的眼楮里滿是冷漠,「光是每天看到你,我就已經很不爽了。不過念在你有不少功勞的份上,我可以破例將你吸收掉。」

這一年多以來,寺內太陽很照顧他不假,但也常常會不顧場合地打斷他說話,或者干涉他的決定,弄得他下不來台。

鬼舞無慘是一個心理很脆弱、很沒有安全感的生命,無法忍受自己的權威受到任何形式的侵犯,對寺內太陽感到厭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那些事以後再說吧。」

寺內太陽眯著眼楮,神色變得有些高深莫測,「現在的問題是,您需要我渾水模魚,跟在鬼殺隊的後面,找機會把那女人帶回來嗎?東京城就這麼大,鬼殺隊和警察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她沒有您這麼強大的力量,被發現蹤跡是遲早的事。」

「讓你去的話,一定會順手把她殺掉的吧。」

鬼舞無慘一副「我已經看穿了一切的表情」,隨即平淡地吩咐道:「通知黑死牟,集結那些外邊游蕩的鬼,讓他們全部在東京附近待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旦鬼殺隊發現了珠世,就讓他帶那些鬼攔住鬼殺隊的人,然後把珠世給我搶過來。」

接著,他輕輕搖了搖手指,空氣中頓時出現了兩團模糊透明的人形氣團。

「無慘大人。」

房間里雖然有兩個恭敬無比的男聲傳出,但在尋常人看來,那里卻什麼都沒有。新上任的上弦之三,竟是兩只隱形的鬼。

「黑死牟把珠世搶過來之後,你們兩個親全速把她帶到我這里來,但絕不能讓黑死牟知道我所在的位置。叫他留在那里,帶著那些鬼,把鬼殺隊的人都殺光。」

鬼舞無慘身體向前探出,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威脅,「告訴他,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我不想再看到有不該活著的人活下來。」

說這話時,他已是殺氣凜然,跪在地上的兩只透明鬼被嚇得冷汗直流。

這時,寺內太陽發問道:「可是,您不擔心黑死牟先生遇到葦名弦一郎嗎?他可是掌握了失傳已久的赫刀呢,弄不好,黑死牟先生會有生命危險。」

「那又如何?剛好讓黑死牟試試他的成色,看看那個小鬼的赫刀,究竟到了什麼地步……」

鬼舞無慘想得很清楚。

如果吞噬珠世後,他真得能直接克服陽光,那他就再不需要黑死牟和手下那些鬼了——反正他們從很久之前就不值得信任了,而鬼舞無慘也懶得去區分誰是奸細誰是忠犬,壓根不在乎他們的死活。

從一開始,他制造鬼就只有三個目的——尋找彼岸花;培育能克服陽光的鬼以及分散鬼殺隊的注意力……

如今,正是他們實現這種目的的時候。

弄不好,這就是那些鬼的最後一戰也說不定。

鬼舞無慘撫摩著座椅的把手,心中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燃燒,讓他變得越來越激動。

為了我!

貢獻出你們最後的價值吧!

……

幾天後,深夜。

原本散布在東京各個街道進行巡視的鬼殺隊員們,紛紛接到了鴉的提示——

「目標已現身!目標已現身!」

一只又一只的鴉張開破鑼嗓子,毫不在意擾民地大聲喊道:「所有隊員!立刻在瀧野川外集合!在瀧野川外集合!所有隊員請注意!即立刻在瀧野川外集合!呱呱!」

一時間,大半個東京城的居民都听到了鴉那難听的吼叫聲,更不要說那些本就隱藏在附近的監听監視的鬼了。

「听到了嗎?瀧野川!鬼殺隊的人要去瀧野川外!」

「另一個我,快速稟告黑死牟大人!」

這是一只能夠遁地,還有分身能力的鬼(原著炭治郎第一個任務斬殺的鬼)。

「知道了,你繼續跟上他們,別追丟了,第一個我。」

話音落下,兩團影子沒進了地面。

一團追隨著鴉和鬼殺隊員而去,而另外一團則朝東京城外潛行,速度比起葦名錦鯉在水中游動時也不遑多讓。幾分鐘後,這團影子進入了城郊的一座山谷之中。

這座山谷里涌動著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但乍一看去,似乎什麼都沒有。可隨著這只遁地鬼闖入,一個個奇形怪狀的腦袋從樹上、灌木里和石頭後面探出來,暴露出各種顏色的人目光,仿佛同時點亮了數千根配色極為陰間的蠟燭。

任誰也想不到,小小的山谷內,居然埋伏了上上千只的惡鬼——本州島上所有在同類、葦名和鬼殺隊手下存活的鬼,有一個算一個,此刻全都聚集在了此處。

而且由于鬼舞無慘之前縱容同類相食的事情,這些鬼最差都有著接近下弦的實力,加起來足以輕松攻佔一個國家了。

「黑死牟大人在哪?」

遁地鬼半個身子鑽出地面大聲喊道:「黑死牟大人呢?我有要事需要稟報。」

他目光在山谷各處四下打量,但卻並沒有找到目標。

然而下一刻,所有埋伏在這里的鬼身體齊齊地抖了一下,將忌憚的目光投向這只遁地鬼身後,同時露出了畏縮的表情。

「說吧……」

听到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遁地鬼嚇了一跳,轉過身一看,六只眼楮正眨都不眨地盯著他看。

那不是黑死牟又是何人。

「鬼殺隊的人,已經開始聚集了嗎……」

他說起話來雖然平靜,但卻帶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味道,讓人生不出一點反抗違逆的心思。當然,遠處山崖上,被樹枝貫穿身體插在岩石里等日出的那幾只出頭鳥,才是所有鬼願意听從他命令的真正原因。

「瀧野川外邊!」

遁地鬼縮了縮脖子,低著頭回答道:「鬼殺隊的鴉,通知所有人去瀧野川外集合!」

「跑到郊外去了嗎……真是奇怪的選擇。」

黑死牟用微不可查的聲音自言自語著。如果是他面對珠世如今的處境,應該往人群最多的地方跑,讓鬼殺隊即使找到她,也會因為周圍有人類聚集而感到投鼠忌器……

可瀧野川,已經是城郊的村子了。

再往外,則是一片和這里差不多的山地。那個女人又不傻,為什麼要跑到外邊去呢?

然而,就在他思忖著珠世選擇的奇怪之處時,一道冷喝聲從啥也沒有的空氣中響起:「黑死牟,目標的下落你已經知道了,還在等什麼?難道你想違抗大人的命令嗎?」

緊接著,另一個聲音緊隨其後。

「再不趕過去,那個女人說不定就會被鬼殺隊殺掉了,你是有意在破壞大人的計劃嗎?」

此時說話的,正是鬼舞無慘派來接收珠世的那兩只透明鬼,他們同為上弦之三,實力不容小覷。同時,他們也帶著監視黑死牟的任務。

「你們先走……」

黑死牟沒有理會那兩個聲音,而是低頭對遁地鬼說道:「配合你的分身,給這些鬼帶路,但不要被發現。利用地形,把鬼殺隊包圍起來……」

「是!」

眼見著這三個上弦鬼要吵架,他巴不得離得越遠越好,「所有人,都跟上我!」

「嗷!」

蟄伏了三天,再加上黑死牟有意不讓他們進食來增加其凶性,這些鬼早已迫不及待了,立刻翻身起來跟著那只遁地鬼朝著瀧野川的方向趕去。今天,他們要大開殺戒,順便吃獵鬼人吃個飽!

上千只接近下弦的鬼,鬼殺隊的獵鬼人拿什麼來對付他們?因此在這些鬼想來,這是一場必然的勝利,唯一要考慮的是戰利品怎麼分的問題。

等所有嘍鬼都從山谷中消失後,黑死牟這才抬起頭,六只眼楮瞄向一個什麼都沒有的方位,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黑暗的尊嚴。

下一刻,他的身體陡然消失在原地,兩只手各自抓著一個透明的東西,接著帶著兩樣那東西重重地撞在了十幾米高的光滑山壁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石壁上多出了兩個人頭大小的坑,還有猩紅血液。

下一刻,黑死牟手中的東西現出原形,居然是兩個頭戴護額,忍者打扮的鬼,眼楮里都寫著「上弦」和「參」。

這兩只鬼,一個年輕一個年長,看上去長相頗為相似。此時,他們神色里還殘余著巨大的震驚,沒想到以他們的本事,會這麼輕而易舉地被制服。

是父子還是兄弟?

黑死牟沒空糾結這個,緊緊鉗住他們脖子的手指微微松動,這才讓能夠兩只鬼能夠說話。

「勉強能與幾年前的猗窩座相匹敵……但喜歡藏頭露尾,再怎麼下去,也就這樣了。」

黑死牟冷淡地評價了他們一句後,問出了自己真正想要問的事情,「無慘大人在哪。我要見他。這整件事都透露著可疑,可能是設計好的陷阱。」

「可是大人不想見你!」

年輕些的那只鬼怒吼道:「看看你現在在做的事,你果然已經背叛大人了吧?」

「果然?」

這個詞讓黑死牟臉上涌出一絲短暫的錯愕,到馬上,他就明白了這個詞隱含的意義。

「原來,他是這樣考慮的嗎——」

說這句話時,黑死牟的口氣和臉色一樣平靜無波,「難怪,他不再叫我過去了,是怕被我知道所在,才派你們過來……」

沉默了一會,黑死牟徹底松開了手,任由兩鬼掉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這次究竟是不是陷阱,也就無所謂了啊……連我也成了探路的棄子了嗎?」

「希望,能有個讓人滿意的劍士出現吧。」

第二百二十一相 探路的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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