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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蝴蝶忍的挑戰

弦一郎再一次睜開眼楮,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紅色的夕陽映照在房間外的紙門上,將整個房間染得如同火爐,非常晃眼。

再加上昨晚手術的麻藥效果尚未完全退散,弦一郎感覺頭腦一陣昏沉,竟一時忘記了這是哪里。

直到拿出一包解毒粉服下後,弦一郎這才想起自己的情況,下意識抬起左手。

灰白色的忍義手經過蝴蝶姐妹的精心調整和安裝,毫無障礙地接在他的肘部。

雖然沒有什麼實感,但手指卻能根據他的想法靈活動作,轉動手腕什麼的,更是輕而易舉。

而且姐妹二人應該是在術後給他喂了藥丸,創口完全愈合,感覺不到疼痛。

【還以為她們會舍不得呢……】

藥丸對弦一郎來說是尋常東西,但對蝴蝶姐妹而言卻珍貴無比。

他這個手術的傷口並不大。老實說,如果他是蝴蝶香奈惠,就會把藥丸留給其他隊員。

但對方還是給他用上了能夠迅速治愈的藥丸,應該是不想看他醒來後疼痛難忍。

【果然,盡管看不慣那個女人,但也實在是討厭不起來。】

【而且這只手,除了沒有觸覺以外,似乎和原本的手也沒什麼區別,甚至用處還更多一些。】

弦一郎這樣想著的同時,左臂向前伸出,鉤鎖如同蟄伏已久的長蛇般猛然爆射飛出三米多的距離,接著靈活地纏繞在病房里的花瓶上。

接著,忍義手內部的輪軸開始回轉,鉤繩也開始迅速收縮。

那花瓶因為重量遠遠小于弦一郎,硬是被鉤鎖給硬生生拽了過去,被他用忍義手穩穩抓住。

【關鍵時刻,甚至可以用鉤繩來奪取敵人的武器。】

【不過若是鉤繩的命中目標比我重的話,應該會把我整個人帶過去。】

弦一郎早就知道了狼可以飛檐走壁的原理,如今親稍稍身體驗後,像是拿到了什麼有趣的玩具,一時間有些躍躍欲試。

畢竟,不管是什麼年代的男人,對玩具大多都是沒有抵抗能力的。

想到這里,他便穿著病服打開病房門,徑直向外走去。

蝶屋位于東京外圍的瀧野川,屬于城鄉交替地帶,地勢較低,冬天氣候還挺暖和,甚至連院子里池塘中的水都沒有結冰。

弦一郎出去後,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個目光呆滯的小女孩蹲在池邊,沒完沒了地給水里的金魚們投喂。

哪怕池塘里的魚都撇過頭去不再進食,她還在機械般地繼續著動作。

她那雙與蝴蝶姐妹相似的紫色眼楮有些無神,不知在望向何處。

看得久了,居然有一種憐憫涌上心頭。

這讓以鐵石心腸自居的弦一郎有些慌張。

【不過是我的錯覺,還是這里面的魚都讓她喂胖了,總感覺比尋常的金魚要大不少。】

弦一郎默默地從轉角離開,沒有打擾對方。

昨晚來到蝶屋後,他便認識了在蝶屋里充當護士的幾個小孩,這個叫香奈乎的小孩也在其中,而且最為特殊。

據花柱所說,這孩子是今年早些時候從人販子手里買來的。

只不過她因為過去受過刺激,幾乎沒法和人交流,目前蝴蝶姐妹連她的姓氏也不知道。

于是,花柱就只能用自己的名字(香奈惠),給她取了一個姐妹名,叫做香奈乎。

顯然就是把這個撿來的孩子當家人的意思。

【看來就算是天下太平,也不缺少可憐人啊。】

【有蝴蝶香奈惠這樣的異類存在,她們才能有個歸屬。】

他心中這些感嘆著,第一次因為他人的善良而覺得慶幸。

若是當年葦名戰亂時,所有失去家園的孩子都能遇到香奈惠這樣的人,也許他、狼、乃至永真,命運也會有所不同。

就是不知道是更好還是更壞罷了。

弦一郎月兌離了香奈乎的視野後,迫不及待地對著高處發射出鉤繩,身體如同被拋起的皮球一樣凌空飛出,緊接著穩穩地落在院子圍牆上。

【這就是飛的感覺嗎?】

【足不沾地原來是這麼刺激的一件事嗎?】

趁著新鮮勁還沒過,弦一郎利用忍義手的鉤鎖在病房區四處飛檐走壁,幾乎不到半分鐘,就走完了徒步需要三分鐘才能走完的路程。

緊接著,他離開了鬼殺隊傷員聚集的病房區,飛躥到昨天接待花柱他們的住宅區屋頂上。

弦一郎面對著火紅的夕陽露出大大的笑容,沒有一點點以往的僵硬,甚至就連常年積累的陰沉也在被陽光慢慢驅逐出去。

他環繞看著屋頂下邊,見四下沒人,他甚至學著索拉爾,高高舉起自己的雙臂,做了一個「贊美太陽」的動作。

這才玩了一會兒,他就感覺到了久違的童趣,這讓他第一次感覺到變成一個孩子也沒什麼不好。

不過,弦一郎也不確定自己會笑,是因為遇上了一群幾乎純粹到不需要防備的人,還是因為獲得了更強的依仗,再或者,他只是玩的開心而已。

在屋頂上佇立了一會兒,弦一郎心中愈發寧靜,便順勢打開了靈視。

雖說帶個「視」字,但增強的卻是所有的直覺,不僅僅是眼楮而已。

不過一兩米秒的時間,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武器揮動時的破風聲。

他沿著聲音傳來的地方向前起跳,越過了廚房和儲藏室,來到蝶屋的核心地帶,算是兩姐妹居住的私宅了。

而蝴蝶香奈惠的妹妹蝴蝶忍,似乎正在庭院里進行劍術練習,從她的呼吸聲判斷,應該已經持續有一段時間了。

【居然下午練劍嗎?真是拼命啊……】

【我十五歲的時候,恐怕也沒有她這麼刻苦。】

弦一郎悄無聲息地坐在房檐上,目不轉楮地看著她的動作。

蝴蝶忍過完年就15歲了,但現在的身高也只有一米四出頭,估計成人後也就再多十公分的樣子,不可能再高了。

老實講,這放在外邊,的確是日本女孩的標準身高。

但是和花柱相比,就顯得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再看她瘦瘦小小的樣子,體重恐怕還不到三十公斤。

可偏偏人的力氣,是由體型決定的。骨架小,體重輕,肌肉量就很難令人滿意。

如此,弦一郎終于明白為什麼蝴蝶香奈惠會在火車上說,想讓妹妹專心醫術,而不是繼續殺鬼了。

實在難以想象這樣的身體,要怎麼將鬼的頭顱斬下。

庭院里的蝴蝶忍,手拿一把和楔丸差不多大的小太刀,正做著假想的劈砍訓練。

【就連日輪刀都是特制的兒童款啊。】

弦一郎默默想著。

(此時蝴蝶香奈惠還沒死,她應該還沒有足夠動力和想法開發自己的呼吸法,上用特殊的日輪刀。)

看她揮刀的方向位置,她的假想敵應該比她高出不少。

但由于小太刀身較短,她本人身高又矮,蝴蝶忍每一次朝假想敵脖子斬去,都得提前跳起。

但如此一來,腳下沒了支撐,力量無法傳導,斬出的刀在半空中便沒了力氣。

畢竟,她可不會源之宮特有的劍術。

可若是在半空中旋轉借力,她的體力消耗便更大了,只揮一兩刀便不得不休息三四秒,顯然不可能用于實戰。

所以不只是在房頂上觀看的弦一郎漸漸皺起了眉頭,就連蝴蝶忍本人,動作也越來越月兌離正軌。

到最後,她像極了當初學不會一字斬的弦一郎,拿著小太刀對著空氣一頓胡亂劈砍,直到力竭為止,才跪在地面上劇烈地喘息起來。

連呼吸法都忘了維持,顯然她的心情已經糟糕到了極點。

她眼中那對自己不滿而滋生的怒火,更加猛烈的熊熊燃燒著,讓弦一郎看了,都覺得有些心驚。

看來這姐妹二人,在性格上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

不過隨著弦一郎心情變化,身體微微一動時,發出了微弱的響聲。

剛剛蝴蝶忍在練劍,耳邊只能听到揮劍的風聲;但此刻她既然已經停了下來,屋檐上的動靜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屋檐上的弦一郎。

兩人尷尬地對視了一會兒,蝴蝶忍垂下眼楮,用袖口抹干淨額頭上的細汗,實際上是在隱藏神色中的慌亂。

可惡,剛才的失態,都被他看到了吧!

尤其是一想到不死川昨天說他劍術比她還厲害,蝴蝶忍就更不開心了。

「雖然不知道你是哪個國家的王子還是繼承人什麼的。」

她重新抬頭時,眉頭已經一如既往地皺了起來,一開口語氣就很沖︰「但第一次別人家做客,就要做梁上君子,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她這個梁上君子,是指最表層的含義。

「抱歉,是我冒昧了。」

弦一郎聞言,輕松地從屋頂上一躍而下。

由于他用上了從狼的記憶中學到的忍者受身姿態,落地幾乎沒有停頓便重新站起,讓看到這一幕的蝴蝶忍眼神不由一怔。

心中對不死川所說弦一郎幫助殺死下弦鬼的事情,便又信了三分。

但是,一想到對方的年齡,她心中又多了幾分惱火。

她不是惱火對方為什麼小小年就這麼厲害。

還是惱火自己為什麼這麼弱小。

「既然你都能上房揭瓦了,」蝴蝶忍把小太刀裝回刀鞘,撇著嘴問出關心的話來︰「做過手術的地方,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兩位的醫術很厲害,接口處沒什麼異物感。」

弦一郎伸出忍義手,讓指節如同波浪般地靈活起伏著,「這只義手就像我本來的手臂一樣,可以輕松驅使。」

「請讓我再仔細觀察一下。」蝴蝶忍發出了請求。

「請便。」

按捺不住好奇心的蝴蝶忍兩步上前,把弦一郎的忍義手抬起來細細查看著,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一個死物究竟是如何與無縫相接的。

昨天安裝時她就看了個清楚,忍義手就是那樣簡簡單單地鏈接在骨頭上,沒有半點肌肉組織和神經組織上的關系。

可弦一郎偏偏能夠操縱自如,她也只能把這歸因到神神鬼鬼相關的事情上去了。

反正比起知識淵博的姐姐,她反而更能接受這種冥冥之中的事情。

「你可要多多感謝我姐姐才行。」

蝴蝶忍戀戀不舍地把忍義手放下,看著和她差不過高、甚至更矮一些的弦一郎,突然單手掐腰,拿出了大姐姐的氣勢。

「因為麻藥的關系,你還在睡覺的時候,我姐姐就帶著那個討……帶著不死川實彌離開了。所以,這幾天由我負責照顧你,你可要乖乖听話啊,不然蝶屋的護士們會很困擾的。「

弦一郎知道,蝶屋所謂的護士,除了那個叫做香奈乎的呆小孩,還有三個年紀更小的小朋友,一個一個看起來年紀還不超過10歲。

不出所料,她們應該都是家人慘死,卻從鬼口中生還下來的孤兒。

不知是錯覺還是怎地,弦一郎總感覺那三個小女孩除了發型以外,似乎長得都一樣。

一想到鬼殺隊居然把重傷員拜托給這樣的小孩子來照顧,弦一郎也能覺察出這個組織的人員匱乏。

「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弦一郎知道病房區還有不少傷患,也不想再分那些孩子們的心,「你們用不著管我,全力照顧其病人就行。我就在這里,等香奈惠小姐和不死川回來商議些事情後,就會啟程回家了。」

「香奈惠小姐?」

听了弦一郎的話,蝴蝶忍眉頭皺得更厲害了,「雖然你個子很大,但听說你今年才9歲吧,怎麼能可以這麼稱呼大人呢?」

她一副想要管教小孩子的樣子。

畢竟那三小只應該都是她的小跟班,有這種興趣也不奇怪。

弦一郎露出半月眼,」那你想讓我怎麼叫呢?我可不是你們鬼殺隊的人,再說花柱大人這個稱呼,我看她也不是很喜歡。」

「那就叫她香奈惠姐姐。」

蝴蝶忍深紫色的眼楮轉了轉,「還有我,你也不許叫我忍小姐,要叫我忍姐姐,知道了嗎?」

弦一郎露出一副地鐵老人的表情,嫌棄之色溢于言表。

「你不願意?」

蝴蝶忍比起香奈惠,似乎很容易生氣,說不了兩句話便又揚起眉毛來。

「我不要。」

弦一郎堅定地搖搖頭。

【叫一個小鬼姐姐什麼的,那也太羞恥了。】

蝴蝶忍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臉色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你該不會是剛剛見到我練習時出了些差錯,所以就小看我吧?」

【看來她對這方面的問題有些敏感啊。】

弦一郎頗為真誠地搖了搖頭,「絕無此事,以忍小姐的年紀和身體條件,劍術能修煉到這個地步,已經非常厲害了。」

他哪里想過,以他的年齡說出這話來,只能讓蝴蝶忍更加不愉快。

「以我的年紀和身體條件?」

蝴蝶忍腦袋上青筋浮起,「你還說你沒有小看我?」

說著,她走到牆邊,拿起兩把木劍。

「既然你吃了藥丸,那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吧!」

她鄭重其事地把其中一把木劍遞給弦一郎,「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看看,你究竟憑什麼,能幫那個白毛妖怪干掉一只下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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