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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偏殿里,生活日復一日,如同無波的井水。然而一牆之隔的殿外,此刻則是一片波詭雲譎,人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因為他們的皇上又有大動作了。

幾天前的早朝,以岳風為首的一眾朝臣紛紛上了彈劾的折子,目標直指當朝權相趙大人。那幫朝臣皆很年輕,明眼人一看就知是皇上特意培養提拔起來的,他們這樣動作,不用想都知道是出自誰的授意。

聯想起年初趙大人氣勢咄咄的糾結一班老臣逼著皇上生子立後,怕是當時就已經將這位年輕皇帝惹火,但他卻能忍到現在才發難,甚至在前兩天才剛剛寵幸過趙珍妃,以此來麻痹趙相,彈劾一事更是沒有露出半點風聲,足見心機深沉手段高明。

那幫彈劾的年青臣子,不光言辭激烈犀利,更是言之鑿鑿,鐵證一條條的列出來,個個都查實無誤。而且,每個人所上均有不同,數十本上的罪證竟然毫無重復。

他們誰都忘不了朝上的情景,那一本本的折子被鄭公公那又尖又細的嗓音當堂念出來,還有左相那青黑交錯最後血色盡褪蒼白如紙的臉色,就像一把利錐般刺得人心顫身顫,尤其是曾與趙相一道上折子的,冷汗瞬間濕透後背,無人膽敢為他求情。

最後一個字吐出鄭海的口,大殿內立刻悄無人聲,死氣沉沉的寂靜連呼吸聲也听不到,不知過了多久,「撲通」的膝蓋撞地聲分外響亮的闖進眾人的耳膜,大如響鼓重錘,讓全殿上下的人都一個激靈,若非常年的官箴已經刻到骨子里,怕是不少人當堂便要驚呼一聲跳起來。

悄悄抬頭看去,發出聲響的正是站在眾臣之首的趙大人,跪在地上的身影佝僂著身形,瞧不見面貌,但那正在直抖的雙腿在平日威嚴的官服下卻是遮也遮不住,想來是那顫抖的兩腿再也撐不出他的身子,這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視線順著在往上去,全場唯一沒被驚嚇到的正是他們的皇上,坐在龍椅上的高大身軀筆直如標槍,一雙眼楮卻似閉非閉的半睜著,掩住了其中的狠絕光芒,開口的聲音和平時無異,沒有絲毫火氣,甚至還要更溫柔上幾分︰「趙愛卿,你有什麼話說盡管說出來。」

趙大人的唇此刻也同他的臉一樣蒼白,哆哆嗦嗦的道︰「皇、皇上,臣…臣、臣……」一個「臣」字反反復復來來回回,卻是沒有下文,嗓音如同被沙礪磨過,刮得人耳朵生疼。

任極略略俯,盯著他抖得更厲害的身體︰「趙愛卿,雖然以前你為朕立下不少功勞,可你看看你做的這些事,這便是你用朕的信任來做的事情?」任極搖搖頭︰「朕只能說朕很失望。」

下面的趙大人雙手已經抖得如同篩子,眼看著就要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趴到地上去,任極的眼楮睜開了些︰「但你畢竟有功……」

趙大人如同從這句話中抓到了救命稻草,猛地抬起頭來︰「皇上……」

他的表情取悅了任極,那雙眸子又迷起來,眼角挑出一個愉快的弧度︰「所以趙愛卿,朕赦你誅九族之罪,族人一律流放,而你,朕也狠不下心要你死無全尸,這樣吧,白綾還是毒酒,你自己選一個。」

「當然,還有你的女兒,朕不會流放,畢竟她也伺侍朕近一年,冷宮怎麼說也比漫漫長路和極北的苦寒之地要好得多。」

底下的趙大人瞳孔陣陣緊縮,「呼呼」的喘氣聲響得整個大殿都听得見,猛得,喘氣聲驟停,又是一聲悶響,原來是趙大人攤在地上昏了過去。

任極目光一掃便不見看他︰「鄭海,送趙大人回去,派人照看著,等他做了決定再回來回話。」

鄭海躬身應是,立刻便有兩個守在門外的禁衛進來架起趙大人,隨著鄭海的步子離了大殿,殿內又是一片死寂,只有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等了一會,任極目光緩緩在一眾或呆滯或驚恐的朝臣臉上滑過去︰「眾位愛卿,今日還有何事要奏。」

眾人各自惴惴無人敢應,最後是岳風排眾而出道︰「稟陛下,今日已經無事要奏。」

任極滿意一笑,揮袖站起︰「退朝。」

皇上瀟灑離開,岳風他們也立刻走得干淨,留下曾支持過左相的一眾老臣,此刻他們已經全無為官的傲氣,倚著柱子軟軟坐在地上,雙目混沌無光。天威難測,今日整治了趙大人,卻沒有下文,不知此事是否就此完結。

無人還能在這種情況下再專心政事,滿腦子只想著歸田。但轉念又想到若皇上執意追究,那不管歸到哪里都逃不掉一死,頓時兩難起來無從選擇,只感更加絕望,皇上這是存心叫他們等死!

趙珍妃想不到自己的美夢碎得如此之快,歇斯底里的被兩個禁衛架出了「听瀾宮」,連同她的貼身侍女香凝一道被扔進了蕭索無人的冷宮,從此寂寂,沒人有興趣關心不得寵的妃子,而且還是個瘋子。

拔掉了鉗制著自己的爪牙,任極心情大快,下朝後御書房也沒去,直接走到偏殿,想去看看會讓自己心情更加好的人。

沒想到才到前院,眼前竟是一片清冽劍光耀目,籠在劍光中的身影顯得有些模糊,雖然內力仍然有些不足,但他的步伐不再虛浮,顯得靈活而矯健。

任極的腳步不知不覺停了下來,最初的驚訝過後便斂了氣息,用帶著欣賞的目光開始觀看莫紀寒練劍。

沙場拼殺過的人,劍法也如他的拳法一般沒有花俏,招招式式都是凌厲無匹震山撼岳的氣勢和一擊即殺的狠絕。不難想象,若是他的功力能夠全部恢復,這劍舞起來該是如何的奪人心魄。

任極覺得自己的心跳開始隨著莫紀寒的劍法跳得快起來,眼楮被包裹在劍光中的身影牢牢吸引,這個人,便是自己立志要征服的!

漫天的劍光在這時突的內縮,帶出幾朵劍花後消失無蹤,任極這才發覺原來是莫紀寒收了劍勢。

一直站在旁邊的小宮女跑上來,交給他一方淨巾擦汗,莫紀寒劍交左手,禮貌的道過謝後接過淨巾,剛要擦汗時突的察覺到什麼猛然回頭,嘴角的線條抿直成一線。

任極這才施施然的走過去,斂住的氣息重新放出來,便又是絕對的高高在上威勢懾人,打發走小宮女,他笑道︰「莫將軍,看來你最近過得不錯,朕見了心里欣慰不少。」

莫紀寒握著鈍劍的手指驀然收緊,昂著頭目光堅定半點不讓的與任極對視,冷淡回道︰「多謝記掛。」

對面沒有回答,任極似乎覺得莫紀寒的目光很有趣,但他沒有興趣和他對視,又不是石頭,犯不著杵著。

于是他的目光開始一遍遍的在莫紀寒身上游走,先是掛著晶瑩汗珠的臉龐、頸項,然後是被整齊的衣著包裹著的胸膛和雙腿,從開始的興味漸漸變成灼熱,有如實質的撫模,仿佛要在這具熟悉卻又陌生的身體上留下印跡,其實又摻雜著如許曖昧的暗示。

莫紀寒的目光仍舊不避不讓,只是臉上已經開始退去血色,原本健康的氣色再度蒼白起來,握著劍柄的手一緊再緊。

半天之後,任極收回了目光,問道︰「莫將軍,還要練劍嗎?不如找個對手來試試。」說到這里,他仿佛終于想起世上還有「公平」二字︰「對了,你的功力現在恐怕也不到五成,那不如我也只用四成功力與你過過招,如何?」

問句是問句,出手卻容不得莫紀寒有絲毫猶豫,五指成爪,朝著他的脈門急扣而來,勢如閃電,不過倒當真如他自己所說,只用了四成功力。莫紀寒冷哼一聲,所執的劍並未交回右手,左手運力灌注劍尖,往上一挑,直刺任極的腕間。

任極喝一聲「好」,右爪滑開撞偏挑來的劍,左手成爪穿出襲向莫紀寒腰間,同時身形低下左腳踏出去勾他的腳踝。

莫紀寒左手手手腕一震,長劍月兌手,半空一個漂亮的翻轉交到右手,錯步避開任極勾來的左腳,舉劍橫掃,狠狠拍向他的左肩。這一招若是用真劍使得實了,當場便能將人的左臂齊根斬斷,就算是柄鈍劍,這一劍下去也絕不會好過。

任極手上招式雖然未用老,但要收回踏出的左腳退開卻是不可能,機變中往後一仰,腰力運起劃出弧線,看去就如同一道形狀優美的拱橋。下一瞬,他又急速彈起,右腳跟上踏出步法,在未站穩的情況下移到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再度出招。

交手十余招不過眨眼間的事,任極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咆哮奔流,想不到這個男人握上武器之後,就算只剩四成功力,卻能讓任何人都不敢小覷他。

兩人此時功力相當,但論及小巧的近身纏斗還是任極更盛一籌,又走過十余招後任極虛晃一招身形急轉,側身時五爪抓向莫紀寒胸前,在他的劍還未來得及回防時略一用力,「嗤」的抓下一大塊布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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