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通天關崩塌, 精靈祭司和魔族聖女失蹤, 冒險團的人從廢墟中找到了昏迷不醒的蕭青風後,便背著他離開了這塊戰場埋骨之地。
走了一夜後,形容狼狽、宛如難民的冒險團在一小樹林里休息。
他們一個個傷痕累累,精疲力竭,便直接靠著粗糙的樹干沉睡, 受傷太重的人便躺在干草上,身上披了一件同伴從戰場上撿來的破衣服。沒有藥物,傷痕累累, 能不能活下來,完全是靠自己。
冒險團經常去各種險地, 一個個都頑強的像一根雜草。
沒人守衛, 他們沉沉睡去,之所以如此松懈, 一是因為累到了極點,二是因為他們的新朋友——黃金巨龍。
沒錯,這番死里逃生,風狼冒險團擁有了新的同伴。
雖然通天關崩塌時, 黃金巨龍會保護冒險團, 完全是迫于梅疏遠的壓迫。但是黃金巨龍本身對冒險團就挺有好感的, 人皇死去, 它便是自由身了,便干脆跟著冒險團離開。
黃金巨龍便蜷縮于這片小樹林外的平坡上,有它的氣息在, 沒有任何猛獸會靠近這里。
睡了一整夜,傷勢輕的冒險團成員便去打水、摘野果,其余人要不還沒醒,要不就是壓低聲音說些閑話。
「沒想到我還能活下來。」
「我也是,我都做好了去死的準備了。」
「還活著干嘛啊,死了那麼多同伴,連我唯一的哥哥也死了。」
「……」
「……」
「話也不能這麼說,我雖然不怕死,但是現在能活下來,我真的很開心。」
團長靠著樹干,緩緩睜開了眼楮,沙啞開口︰「活著就能做很多事,我想盡量彌補死去的兄弟門,如果可以,我還想重振風狼冒險團的聲威。做了這麼多,死了這麼多同伴,不做出一點兒成績來,感覺很對不起他們。」
「是啊。」
有人嘆息一聲,感嘆︰「活著真好。」
聲音輕輕的,似被柔風吹著打轉的樹葉,堅韌不拔。
正午之時,陽光明媚,冒險團的成員差不多填了填肚子後,便打算繼續往東走,尋個鎮子先養養傷。
清點人數,收拾東西時,一個冒險團成員遠遠便喊︰「團長,這小子還沒醒。」
團長回頭,看到了躺在干草上的少年。便抬步走過去,輕輕推了推蕭青風的胳膊︰「青風,醒醒。」
少年紋絲不動。
成員站在邊上,瞧著蕭青風血污下那張蒼白的臉,懷疑︰「是不是受傷太重了?」
「沒有。」團長否認了這個說法,「他身上沒有任何傷口。」
「怎麼會?我們昨天把他救回來時,這小子全身都是血,連眼珠子都在冒血,看著快不行了。」
團長沒說話了,只是搖了搖頭。
親自確認過蕭青風的情況,他可以很肯定,蕭青風沒有任何傷勢。可是衣服上的痕跡……明明該是重傷才對啊?
微微蹙了蹙眉,團長吩咐團員背著蕭青風,自己在前頭帶路。
走了半天路後,原本閑適的巨龍突然變得焦躁起來,從不停抖動的翅膀中,可以看出巨龍的驚恐,仿佛前頭有什麼很可怕的東西似得。
周圍沒什麼東西可以躲藏,冒險團成員便沒有動,都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樣,便是團長都只是拍了拍巨龍的爪子,以示安慰。
沒多久,空中出現了幾個黑影,黑影收起薄如蟬翼的翅膀,露出精靈們精致的面容,以及友善的神色來。
精靈們告訴團長,他們是得了祭司大人的命令,前來接他們的,請他們去精靈族做客,等傷勢好了,隨便他們去留。
冒險團成員面面相覷,團長上前一步,詢問︰「祭司大人已經回樹海了嗎?」
精靈們搖頭︰「沒有。」
他們臉上帶著尊敬和崇拜︰「祭司大人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去辦了。」
精靈們對精靈祭司的尊崇是外人無法理解的,經歷過通天關一戰後,除了精靈族,另外七族對精靈祭司怕是只有一個印象——恐懼。
可是,精靈祭司卻是他們的救命稻草,不得不抓住。
被精靈們帶回樹海後,冒險團的成員得到了精靈們的友善照顧。洗漱完畢,換了一身干干淨淨的衣服,原本潰爛的傷口處也敷了精靈族的靈藥,效果出乎預料的好。
這個時候,噠噠噠的腳步聲響起。隨後是一位女性精靈的聲音︰「小殿下,慢點兒啊。」
一個生的非常漂亮的小姑娘推開了屋子,氣喘吁吁的站在了門口。
那小姑娘大概八九歲的樣子,黑色的頭發到了肩膀,一雙碧潭似得眸子圓滾滾的,笑起來的時候,宛如碧潭被人蕩起了一圈圈漣漪,格外的可愛純美。
「團長。」小姑娘脆生生的呼喚。
團長覺得脊背涼颼颼的,因為這小姑娘長的太像精靈祭司了,隨後被小姑娘的聲音拉回了神智,驚疑︰「花皮蛋?」
「嗯嗯。」花皮蛋趕緊點頭。
她懷里抱著一束隨便摘的野花,送到了團長懷里之後,用圓溜溜的大眼楮盯著團長,笑出了八顆牙齒︰「團長,我听族老說,爹爹那天是去找你們了,你們知道爹爹和娘親去哪里了嗎?」
「……我不清楚。」
小姑娘唇角向下抿緊,露出了失望沮喪之色,嘀咕︰「爹爹趁我睡著偷偷走了,娘親說好了回來陪花皮蛋玩,結果好幾天沒回來,他們都不要花皮蛋了。」
今時不同往日,精靈族實力保存完整,花皮蛋便是正正經經的小公主小殿下,何況她還有位這麼可怕的爹爹,只怕是魔皇都會捧著她。
團長便試圖安慰花皮蛋,效果不太好,團長便實話實話︰「最後一個見到祭司大人的是蕭青風,等青風醒了,小殿下可以去問問他。」
「青風哥哥受傷了?」
團長抬手一指,正是蕭青風的住處。
花皮蛋便又風風火火去找蕭青風。
蕭青風被洗的白白淨淨的,身上換了一套衣服,眼楮被一條白紗包裹,躺在精靈族特有的藤床上,雙眸微闔,呼吸清淺,瞧著就像睡著了似得。
「青風哥哥?」花皮蛋湊到他耳邊,試探性的呼喚。
「……」
「青風哥哥?」
「……」
藤床上的人紋絲不動,花皮蛋蹙著眉頭,一臉糾結︰「我是不是很吵啊,但是我真的想見爹爹和娘親啊。」
體貼的幫蕭青風捻了捻棉被,花皮蛋聲音輕輕柔柔的,透著孩童的青稚︰「我不打擾你了,青風哥哥,你好好休息。」
花皮蛋轉身,正要離開這里時,手腕貼上一樣冰涼卻柔軟的事物。
花皮蛋低頭一瞧,看到了少年修長的手指,再歪了歪頭,見到了緩緩撐起身子的蕭青風。
正午的光線從藤蔓花朵中透出,灑在兩人身上,也稍稍驅散了蕭青風身體的冰涼——就這麼一會兒,他的身體便有了點兒溫度。
「咳咳。」蕭青風抬手抵住了唇,輕輕咳了兩聲。
花皮蛋就立刻去給他倒了一杯水,端著杯子,站在床邊時,不知所措的瞧著蕭青風。
蕭青風頭發落在身後,臉頰處卻垂落兩縷青絲,趁著原本就清秀的眉眼更加俊美起來,就是臉色還有點兒差,始終沒有睜開眼皮子。
「青風哥哥,你要不要喝口靈露?」問完之後,花皮蛋又補充,「靈露是涼的,要不要加熱一下,但是我……」
花皮蛋結結巴巴,頗為心虛︰「我還不怎麼能控制火候。」
「火候?」
「就是火焰啊。」花皮蛋給蕭青風做示範,伸出一根白女敕女敕的手指。集中精神,氣勢恢宏的「啊——」了一聲後,手指頭上多了一小簇火焰。
火焰在風中搖擺,隨時可能撲滅。
花皮蛋居然試圖用這麼一點兒火焰,去溫暖一個水杯子。才一踫到杯子底部,火焰瞬間撲了。
「精靈族不擅長御火。」蕭青風開口,聲音低沉又磁性。
「但是,爹爹說我可以啊。」
「可以,不擅長。」蕭青風實話實說,「所以你火系法術事倍功半。」
花皮蛋焉了吧唧。
那模樣瞧著甚是可憐。
正當她沮喪時,一雙手試探性的揉了揉她的頭頂,蕭青風笑容清澈又沉穩︰「但是精靈是風和自然的寵兒。」
「……哦。」
花皮蛋眨了眨眼,露出燦爛的笑容來。
這麼幾句談話,不認生.自認跟青風哥哥玩的好的花皮蛋就著藤床坐下,兩條小腿晃了晃,歡快的問︰「青風哥哥,你知道我爹娘什麼時候回來嗎?」
「……」手指微愣。
「團長說你知道他們在哪兒,所以我就來找你了。」花皮蛋鼻尖皺了皺,「等爹娘回來了,我就哭給他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