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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加速之余, 郁華有點想笑,好在他忍住了。

郁華對其他闖關者們沒有惡意,即使他知道有些闖關者並不是善類。

經歷過十關新手世界的他清楚, 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大部分人在普通的環境下生存, 一生循規蹈矩,有時候可能會因為情緒不好升起一些想暴打社會的念頭, 但也只是發泄型的想法,不會訴諸行動,也不會因此影響正常的生活。

但在極端環境下,人性就會展現出它的多樣性。

郁華認為,人非聖賢, 他在這樣的環境下尚且無法保證行差踏錯,也不會要求其他人縴塵不染。

即使是對戰模式的世界,他也對對手保持著敬意。

尊敬每個人的喜好和選擇, 可以不認同, 但不能嘲笑。

雖然真的很好笑。

郁華記得很清晰,這個世界是不需要改變體貌的。有些世界要配合世界本身的生物, 可能會變成一些類人族的生物, 有些世界要融入世界隱藏身份, 系統會提供一個假身份,讓闖關者兌換假面具, 改變容貌,這個世界卻不用,隊友之間可以互通身份, 對手之間卻不可以。

由此可以推測,他的對手是故意選擇七彩頭發的。一般選擇這樣醒目的造型,不是想讓某個人認出自己, 就是想通過這種吸楮的方式獲得其他人的另眼相看,會通過外物吸引注意力的人大都自卑。

不管是哪一種原因,都不是他嘲笑一個人理由。

郁華的面具是半面具,只擋住眼楮和鼻子,露出嘴巴。他嘴角並沒有勾起,眼楮卻是眯起來的,他還是沒能忍住笑意,幸好有面具。

「你好,」郁華有禮貌地伸出手,「雖然我們這一輪是對手,我會盡全力戰勝你,不過這並不帶代表我們是敵人,通關才是我們共同的目的,讓我們一起努力吧。」

郁華會對每個闖關者伸出友善的手,就算大部分人都不會回應他,有些甚至還會說他是「笑面虎」,他還是不放棄伸出友好之手。

闖關者不是敵人,是困在游戲中的同道中人。

七彩發色的對手沒有猶豫,友好地回握住郁華的手,並用大拇指在郁華掌心摩挲,有些曖昧。

郁華只覺一陣酥麻感自掌心傳遍全身,他想抽回手,七彩發色卻加上另外一只手,雙手握住他的手掌,口中還道︰「你好像很年輕?有22歲嗎?」

22歲是男性法定結婚年齡。

「還行。」郁華努力奪回自己的手,隨意地說了句萬金油回復。

「滴滴滴!」

七彩頭發卻牢牢抓著他的手不放,望著郁華的眼楮。

透過那顏色繽紛卻並不凌亂的短發,郁華看到對方有一雙非常純淨的眼楮,眼中倒映著他的臉。

那雙眼楮讓郁華鎮靜下來,他不再試圖奪回自己的手,認真回答道︰「20歲。」

他跳過級,畢業的年紀比一般人早兩年。

「20歲啊……」七彩發色喃喃道,「好小,比我相親時還小一歲。」

郁華意外地發現,對手的聲音很好听,像個陽光大男孩般清澈明朗,他因對方過于親密的肢體接觸而升起的戒備心被這干淨的聲音淡化。他聲音軟下來道︰「怎麼才21歲就到相親的程度了?」

他轉念一想,搖搖頭道︰「不對,我不該問你的私事。你是想念原世界了嗎?沒關系,系統說我們在游戲中的時間是不會影響到現實的,只要努力闖關,通關後就可以回家,還能許一個願望,我們一起努力通關吧。」

「滴滴滴!」

「系統是這麼對新闖關者說?」七彩發色咬牙切齒道,「這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你在說什麼?」郁華用自由的那只手捏了下耳朵,他發現自己剛才根本沒听到七彩發色說的話,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動,听不到聲音。

郁華不會讀唇語,看不懂他的意思。

「是系統不允許新手知道關于闖關世界的真相,還是我無法改變既定歷史?」七彩發色焦急道,「呸!這算什麼歷史!又不是真實世界時間回溯,只是一個小世界!」

「你說什麼?」郁華還是一個字也听不到。

「滴滴滴!」

「沒什麼。」七彩頭發還是緊握著郁華的手不放,「我叫……」

他還沒說出自己的名字,郁華忙用自由的手捂住七彩頭發的嘴︰「不同組的闖關者不能互通姓名,你不要說,會受到懲罰。」

七彩頭發也是半面具,他眨眨眼,嘴唇不小心踫到郁華的掌心。

郁華猛地縮回自己的手,連同另外一只被七彩發色牢牢握住的手掌也抽了回來。

「滴滴滴滴滴滴!」急促系統音不斷響起,一直在聊天的兩人這才听到聲音。

他們一同看向系統大屏幕,見上面寫著︰對決即將開始,請闖關者盡快就位。超過三秒鐘不到位,兩人全部算作不戰而敗,現在開始倒計時,3、2……

兩人迅速站在屬于自己的位置,在數字變成「1」之前站在高台上。

隨著兩人就位,這個足有上萬平米的房間地面開始下降,而兩人的高台也向房間兩個角落移動,一直移動到距離最遠的兩個角落才停止。

天花板上每隔一米出現一道鋼索,房間長寬分別是100米,天花板上的鋼索一米一個,就是共有100-1個,99道鋼索。

此刻,腳下陷落的區域被濃酸填滿,高台逐漸被濃酸腐蝕,已經不足以成為兩人的落腳點。

郁華與七彩發色同時起跳,握住鋼索,高台完全陷落,被濃酸溶解,原本明亮的房間瞬間成為煉獄,誰堅持不住松手掉下去,就會落入濃酸中,像高台一樣被溶解。

這時每個鋼索上都用細繩懸掛著一塊半徑1厘米的圓圓的小餅干,餅干在鋼索上的位置是蛇形遞減序列。例郁華掛在鋼索最左側,他那根鋼索上的餅干的位置大概是從左數99米、從右數1米處。而距離最近的鋼索上的餅干,卻在從左數2米,從右數98處。

七彩發色的也一樣,他掛在鋼索最右側,他所在鋼索上的餅干,在從右數99米,從左數1米處。

「不會吧,這種體力型的對決?」郁華隱約猜到了對決規則。

果然屋子角落的揚聲器中傳來一個機械音女聲︰「歡迎來到吃餅干游戲,規則如下——

「第一,闖關者只能按照編號順序吃餅干,可以以正序從1號吃到99號,也可以倒序從99號吃到1號,但決不允許跳過順序食用,必須從1或99開始,不允許先吃2號,或者吃完1號跳過2號去吃1號。跳過順序者所在的鋼索會斷落,掉入濃酸中。

「第二,不可以用手踫觸餅干。

「第三,不可以手以外的其他部位踫觸鋼索。

「第四,共99個餅干,吃餅干數字最多的闖關者獲勝,若是一名闖關者先吃掉第50個餅干,就默認獲勝。

「第五,掉落到濃酸中的人視為失敗。

「第六,本游戲是單純的體力游戲,禁用任何異能,請闖關者自重,不要用異能作弊。

「第七,餅干按照順序吃,不代表闖關者必須處在餅干所在的鋼索上。闖關者可以在不同鋼索上自由移動,只要不吃錯餅干就沒關系。

「第八,本游戲沒有時間限制,只要體力足夠,闖關者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第九,失敗者將掉入濃酸中。

「第十,判定勝負後,闖關者可以使用異能自保。

「游戲開始。」

兩人誰也沒有動,隔著鋼索在房間兩頭看著對方。

這哪里是什麼體力游戲,分明是自相殘殺游戲!規則第七條有意無意地暗示著闖關者,可以移動到對方位置,將人踹到濃酸中,對方掉下去就沒必要辛辛苦苦吃餅干了,傷人者可以不戰而勝。

要麼主動與對方廝殺,要麼等著對方體力不支掉下去,就算兩人都很強,吃到第50塊餅干時也會為了爭奪餅干拼個你死我亡。

郁華心中有個想法,他猶豫著是否要對七彩發色說出自己的辦法。他與七彩發色也是第一次見面,不知道能否信任這個人。

七彩發色卻立刻敏感地說︰「判定失敗後,就可以使用異能自保。判定失敗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堅持不住掉入濃酸內,一種是對方吃的餅干比較多或者自己犯蠢吃錯序號。

「如果是第一種方法失敗,在落入濃酸之後才能判定失敗,必死無疑。倒是第二種失敗方法,在掉落之前就可以判定失敗,有時間施展異能自保。」

七彩頭發完全不吃力地左手抓著鋼索,右手抵著下巴做思考狀,看起來體力就非常好。

郁華沒想到對方如此敏感,幾乎是瞬間在只讀一次的游戲規則中找到唯一一條就算失敗也能活下來的辦法。他想,他或許可以冒險相信對方,勸七彩發色與自己一起冒險。

郁華斟酌著該如何開口時,七彩發色說道︰「我的異能絕對可以在濃酸環境中保護好自己,你先吃餅干吧,等你吃到第50塊,我輸掉比賽,這樣至少我們兩個都能活下去。」

「你不打算努力了嗎?」郁華問道。

「還能怎麼努力,難道還要看你送死嗎?」七彩發色道,「我也不知道你的異能是什麼,不過肯定是前期很弱後期逆天的能力,防御濃酸的話,肯定是我比較能打,我來吧。」

他有些懶散地掛在鋼索上,竟真的一副不打算行動的樣子。

郁華舌忝了下唇︰「我有個提議,可能會兩個人都輸掉,也可能兩個人平局,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試試?」

「好啊。」七彩發色問都不問是什麼辦法,痛快地答應了。

郁華有些感動,他說道,「我們先從各自的順序吃餅干,等到我們一同到50號鋼索上再議,好不好?」

「可以。」七彩發色也不懷疑郁華是否心懷不軌,還有點擔心他,「你體力夠吃到第50塊嗎?不行我直接跨順序吃餅干先輸掉好了。」

「我可以。」郁華听到他質疑自己的體力,不由不服輸地說,「我臂力和腰力很好的。」

「我知道你腰力好……」七彩發色嘟囔一句,當然郁華照例沒听到這句話。

七彩發色體力真的非常優秀,他雙手抓住鋼索,竟是一用力倒立在鋼索上,雙手若足般在鋼索上自如地行走著,沒過十幾秒就來到99米外的第一塊99號餅干前。

他落下來,從倒立改為懸掛,張口輕輕地吃掉了第一塊餅干。

郁華見他游刃有余的樣子,心中暗暗升起不服輸的念頭。他雖然是個普通的大學生,平時也非常注意鍛煉,又在游戲里歷險好幾個月,體能很好。

但他沒辦法像七彩發色那般自如地在鋼索上移動,只能通過移動手臂沖向餅干。

七彩發色看他速度不快,就停下來,配合郁華的速度移動。

「你不用等我的。」郁華有種被人讓了的挫敗感。

七彩發色卻笑笑道︰「沒關系,這次換我等你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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