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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到了上次的磕破下巴的事件。

再聯想到這次的事情,太古怪。

古怪得,她甚至都有些懷疑。

難道二房那邊有什麼?

難道那賠錢貨真的是災星?

她記得柳半仙曾經說過,老二家的懷的這一胎是個災星。

這一胎生下來,整個冉家都會倒大霉。

一開始,她還有些疑惑。

她相信柳半仙。

柳半仙算的命,哪一次不準?

她說老二頂替老大去當兵,不但能夠活下來,還能夠當大官。

後來,老二當了副營長。

柳半仙說,老二娶的這個媳婦,是個短命的。

不但短命,還會克得老二當不了家。

而且還會生一個災星,將來老二會家破人亡。

還會連累到整個冉家。

哪怕一開始她不信,後來一件件事情都應驗了,她就信了。

如今,再算上一件。

柳半仙說這個賠錢貨是個災星。

這剛出生,就先差點克死了自己的娘,後來又讓她被鳥屎給撒了。

後來她的下巴磕破。

現在再加上她的腳扭了,還有老大家那發出來的殺豬似的喊聲。

肯定跟那個賠錢貨有關。

果然是個災星。

她要邁上二房的門的那條腿,因為扭傷,又收了回來。

她疼得臉上冷汗直冒。

汗珠子就跟雨下似的,不停地從臉上滲出來,又滴下了臉。

她抱著腳脖子,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這此起彼落的痛苦喊聲,引起了三房的林秀英的注意。

此時冉家,就只有她們幾個女人在。

男人們都不在。

男人們都去了生產隊的地里干活,一個都不在。

但林秀英卻並沒有出去。

她躺在床上,用被子將頭一蒙。

就當沒有听到。

她自然知道那是婆婆和大嫂的聲音,里面並沒有二嫂的聲音。

她懶得出去。

如果是二嫂,她可能會出去一探究竟。

但此時,她听到的只有婆婆和大嫂的聲音,並沒有二嫂的驚叫聲,那就代表二房沒事。

既然沒事,她何必出去?

如果出去了,婆婆可能會逮著她,說不定還會罵她。

自從上次,被婆婆指著鼻子罵了之後,還讓秋生打她,她的心就涼了。

冉家的事情,她再也不管了。

管她誰吃虧,只要他們三房不吃虧就好了。

至于二嫂……

以後方便的時候,再去照顧吧。

二房那邊,她不會斷。

但其他房——

林秀英冷笑一聲,她哪有這閑工夫,去亂管閑事。

……

這一天,冉老太和劉松娣在二房,一里一外,叫喚了半天,都沒有人理她們。

林秀英沒理,宓月華更不可能理她們。

最後,是冉老爹從外面回來,看到這情況,這才把冉老太從地上扶起來。

劉松娣只是抽了手筋,腳筋沒抽,走出去自然沒問題。

她一開始沒有走出去,只是因為她手筋抽得厲害,她痛得直不起腰。

……

宓月華冷靜地看著一里一外兩個人,一人抽手筋一人抽腳筋。

她一開始並沒有把這事跟自己聯系起來。

只是以為這兩人,只怕又在搞什麼算計。

于是,她更警惕起來。

如果他們惡人先告狀,說她傷害她們。

到時候兩個人一起誣蔑,她有口都難辯。

好在,她們暫時沒有這樣的想法。

這一切,自然也被冉瑩瑩看在眼里,她樂得眉毛直飛揚。

冉老太,在家里疼了好幾天,一直沒有緩解。

抽筋的那只腳,腳脖子一直都疼。

終于,冉老太再沒有忍住,就去找了柳半仙。

她並不是一個人去的,而是由冉老爹陪著去。

她本來想讓老大家的陪著一起去,後來一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畢竟運動還激烈,破除迷信的口號喊得很響。

柳半仙因為這次運動,都好幾次被拉出去□□。

頭發都已經被剃成了陰陽頭。

頭上東一塊西一塊,看著怪嚇人的。

柳半仙就住在余寧坡北邊的柳家村。

那是一個小村子,全村只有六十戶人家。

柳半仙是這村子里的異數,她在建國前就會看相算命,還能神明上身。

換她的話說,是神明們想要普渡眾生,得找一個寄主,而她就是那個寄主。

只要想跟神明通話,都可以到她家來,她只要讓神明上身就可以了。

神明可以借她的嘴,跟百姓說話。

有哪家想要見去世的親人,也可以來她家里,找她去陰間遞個話,讓親人過來上身,跟他們通話。

她在余寧坡很出名。

直到,那場轟轟烈烈的運動開展。

她就遭殃了。

她被人拉走,剃了陰陽頭。

革委會給她掛上了封建迷信的牌子,拉著她□□。

那個時候她怕了。

但是,她又想賺錢。

不敢明面上賺這個錢,就偷偷的。

依然有百姓上門,像冉老太這樣迷信的老太太們更多。

冉老太找上門,是被最近發生的一系列的蹊蹺事給整的。

她原本,早在前幾天就應該上柳家找柳半仙,但她後來傷了。

傷得很重,起不了身,這才耽擱了。

但現在她等不了了。

最近發生的那些事情,讓她害怕。

「柳先生,救命!」冉老太還沒有見門,就喊了起來。

冉老爹在後面跟著,卻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他覺得,自己的老伴中毒很深。

不過就是摔了一跤,腳抽個筋,她非得說是被二房給克的。

冉家的臉面,都讓她丟盡了。

「行了,別大呼小叫了,別在這丟人現眼了,回去。」冉老爹沉著臉。

冉老太卻不理他,卻朝柳家院門內喊︰「柳先生,救命啊!」這

這動靜,自然引起了柳家的注意。

柳半仙半開了門,從門內探出頭來。

看了外面一眼,見到冉老太的剎那,竟是松了一口氣。

「是大嫂子你啊。」

她以為又是那些人來了,要拉她去□□。

她是被整怕了。

她都已經小心著不亂給人批命,卻還要被他們拉住,一頓教育。

連這吃飯的營生,都干不了。

這營生不干,她上哪賺錢?

又拿什麼吃飯?

家里那麼多張嘴,還等著她賺錢買米呢。

冉老太看到柳半仙,就跟見到親娘似的,眼淚唰得就下來了。

「柳先生啊,你可要救救我啊。」

柳半仙看了看門外,輕咳一聲︰「進來吧,別在外面說這些話。」

這是要她的命嗎?

這要是被人知道了,听到了,她還要不要命了?

指不定又得被拉了出去,被一頓好批。

她真是被整怕了。

再不敢胡亂說話。

冉老太自然也知道,現在運動很緊,也不敢隨便在外面亂說話。

萬一被人抓個現行,她可真要被搞迷信的罪名抓起來。

她也怕的。

進了屋里,柳半仙已經關了門。

望向冉老太身後的冉老爹,柳半仙不說話,只是緊緊地盯著。

冉老太說︰「這是我老伴,我腳傷了,他送我過來。」

柳半仙說︰「我這不讓陌生的人過來。」

「我知道,這是我老伴,不是其他人。柳半仙,你行行好,幫我算算我那賠錢貨孫女。」

柳半仙又看了一眼冉老爹,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冉老爹知道,他在場,那個柳半仙不會說話。

心里又惱,又氣,卻又無奈。

他是被老伴拉著過來的。

他並不相信這些,認為這都是迷信。

要不是怕老伴傷心,才不願意跟過來。

「我出去走走。」冉老爹站了起來。

冉老太有些尷尬,望向柳半仙,可憐兮兮︰「柳先生,你看……」

柳半仙卻依然不說話,眼楮一直盯著冉老爹,就是不松口。

冉老太有些無奈,只得讓冉老爹出去。

冉老爹冷冷地看了一眼柳半仙,背負著雙手,出了門。

柳半仙眼楮突然睜開,盯著冉老爹的背影好久,這才回神。

她說︰「你老伴並不相信,你怎麼就把他帶了來?」

冉老太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這腳扭了,我一個人來不了,就讓老頭子送我過來。」

柳半仙這才把目光望向了她的腳,接著,她眉頭越皺越皺,手模上了她的腳脖子。

突然被刺了一下,

她急忙收回手。

同時,冉老太痛呼了一聲︰「啊!」

「疼?」

「疼!」

柳半仙說︰「你被野鬼上了身,佔了晦氣。」

「野鬼?」冉老太嘀咕,「當時我是在老二家房門外摔的,腳就突然疼了起來。」

「就是野鬼。這野鬼十分的厲害。」柳半仙手指掐得,抽筋似的飛快地翻動著。

冉老太微微張嘴,看著柳半仙在她面前翻動著手指。

手指掐動得越來越快,只看到了手指翻動的余影,具體有什麼,她卻看不清。

之後,柳半仙停下了掐動的手指。

「怎麼樣?」冉老太咽了咽口水。

柳半仙說︰「你那個孫子是不是早產了?」

「對。」

「是孫女不是孫子,就在半月前早產。」柳半仙又說。

冉老太點頭︰「對,一點不假。」

柳半仙一拍大腿︰「那就錯不了。」

冉老太︰「什麼意思?」

「那個孤魂野鬼就是她,因為這次早產,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鑽進了你兒媳婦的肚子里,成了你家的孫女。」柳半仙異常認真。

抬眸看了她一眼,柳半仙又微閉上眼楮,呈瞌睡狀態。

冉老太心口狂跳︰「你是說,這個人不是我孫女,是不知道從哪里鑽出來的孤魂野鬼?」

她的眼皮子直跳。

如果這事是真的,那麼冉家不是要遭殃了?

以前讓柳半仙算,算到後來說這個孩子是個災星。

如今听柳半仙說起來,似乎並不是災星那麼簡單。

如果真的是孤魂野鬼的話,那冉家不是要遭大災了?

冉老太頓時害怕起來。

她叫道︰「柳先生,你可要救救我,救救冉家啊。」

同一時間——

西南,冉夏生所在團。

一封電報,交到了冉夏生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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