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皇家旅行團
活了三十好幾的顧七七其實去過的地方很少, 讓他自己掰著手指頭數,竟是一只手都數的過來。他還是全天下最最尊貴的人,要他來說, 尊貴個什麼呀, 是最慘最辛苦還沒有加班費的人。
于是這回全家旅行, 顧寶莛敞開了玩, 一會兒跑去車隊的最前面騎馬,一會兒坐在馬車的板子前, 叼著狗尾巴草唱流行樂,一會兒又到了驛站吃小食, 忙得若是頭頂上有耳朵, 那都能晃呀晃,晃得人眼楮彎彎。
可俗話說的好, 樂極容易生悲, 顧寶莛吃壞了肚子, 跑路邊兒解決問題結果又被野外的毒蚊子咬了一包,之後的一段路除了在馬車里趴著,便是側躺著, 瞅著在外面騎馬的薄厭涼還有四哥他們, 別提有多羨慕了。
等到了蜀地,原本身體調理得差不多和正常人一樣的顧寶莛竟是患了熱毒,跟熱感冒差不多, 好在六哥也跟著, 狠狠喂了十天的藥,才好起來,只是也錯過了蜀地歡迎封地王爺的歡迎會,有些遺憾。
蜀地多山, 天街棧道更多,然而不少都有些年頭,還是木頭橋,這些年播來建設鐵鏈石橋的款也不知道被誰吞了,氣得顧寶莛好不容易好起來的嗓子又咳得說不出話。
等三哥大刀闊斧清理了本地貪官,穩穩坐正蜀地王府,顧寶莛又被幾個兄長還有愛人聯合壓在王府休養了半年,咳疾才徹底好起來,卻也迎來了冬季。
蜀地的雪下得仿佛比京城更大。
厚厚一層落在山上,每一處都像是冰淇淋,若是再撒上點草莓醬,哇,顧寶莛舌忝了舌忝嘴唇,饞蟲滿肚子亂跑,趴在薄厭涼背上就咬耳朵,說︰「想要吃冰,想要吃冰,再撒上草莓醬,好不好好不好?」
薄厭涼也是能忍,點了點頭,行動力迅速找來了干淨的冰塊,磨成冰沙後撒上蜂蜜和草莓醬,就讓顧寶莛看著自己吃,瞧顧寶莛可憐,才湊過去吻吻人家,說︰「你嘗嘗味兒就行了,不要得寸進尺。」
顧寶莛那個可憐的哦,只能委屈巴巴咬著薄厭涼被沙冰染得冰冰涼涼的嘴唇,和那裹滿蜂蜜草莓醬的舌……
當時三王爺顧溫恰巧過來找小弟看戲,結果就見這小兩口在暖閣上面摟摟抱抱。
顧溫‘嘖’了一聲,眼不見為淨的轉身便走,走時嘴里還不忘損這小兩口一句︰「鼻涕蟲麼,黏這麼緊。」
5.未娶
顧小七的六哥至今單身,說是看破人間冷暖,終生奉獻科學。
顧寶莛表示︰狗屁,說這種話的都是因為還沒有遇到一個讓你動心的姑娘,等著吧,總會出現的!
結果說來就來,這位姑娘是個死了男人的寡婦,但說清楚些,其實兩家還沒有結親,只是確定了結婚的日子,還沒有嫁人呢,新郎官就因為喝酒從樓上摔下去,直接摔死。
但蜀地當地很是迷信,就說這姑娘是個喪門星,于是嫁也再嫁不出去,想要給新郎官守寡,人家也不承認,就這麼尷尬的關在閨閣好幾年,某日大概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直接跳水準備溺死,被人救上來後發燒說胡話,好些大夫看不明白,顧平安听說這件事,本著對因難雜癥的好奇,過去治病,治病是個漫長的過程,一來二去,兩人便互相有了好感。
顧寶莛樂得撮合六哥有一個幸福完滿的家庭,成天看六哥都挑眉,又給六哥支招,說送食物,各種好吃的小吃,反正府里什麼廚子都有,每天一樣小吃,也能讓那姑娘吃半年,還能拿不下?
後來顧寶莛的招,一招斃命,一個月後從王府走了聘禮,然後在一個春日定下婚期。
只是顧寶莛以為六哥會很開心,卻發現六哥並不如何高興,神神秘秘的,經常拉著四哥他們商量什麼事情,他只要湊過去,就會被趕出來,真是可惡!卸磨殺驢!
更可恨的是這回連薄厭涼都不知道為什麼被兄長們容納進去,一個個的,都瞞著他。
顧七七不高興︰肯定沒憋什麼好屁。
6.婚禮
六哥的婚禮,盛大熱鬧,顧小七作為新郎官的弟弟,穿得也花枝招展,喜氣洋洋,他拼命灌六哥酒,想著六哥是個怪容易害羞的人,這洞房花燭夜可不能馬虎,膽子給我肥起來!
他是不能沾酒的,一沾酒就口無遮攔,但太開心了,免不得也喝了幾杯,腳步便輕飄飄的,一直被薄厭涼摟著,便也沒有出什麼糗。
等賓客大都喝得醉醺醺,紅光滿面,顧寶莛看見四哥整理了一下衣擺,走上院子的台階上,拍了拍手,示意所有賓客听他講話,醉醺醺的顧小七便歪在薄厭涼的身上跟著所有賓客一塊兒看過去,就听見四哥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的一樣,說︰
「其實今日,還有一對新人要結為契兄弟,小七,來,上來拜堂。」
顧寶莛出來游玩,行蹤絕密,在蜀地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今日拜堂,大家也不管他是誰,只是高興,一听要結契,場面更是熱鬧,起哄聲堪比演唱會現場。
顧寶莛迷迷糊糊的被薄厭涼扶上去,明明非常高興,高興自己好像終于被哥哥們祝福了,結果卻在‘一拜高堂’的時候,眼淚便唰的往下流,止也止不住。
「哭什麼?該開心,小七。」薄厭涼輕聲在他耳邊說,「我知道你一直很遺憾拜堂的時候,家里人不在,現在,希望這份禮物,你能滿意。」
顧寶莛除了點頭,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當時和你六哥說,希望能借一個好日子,與你六哥一起拜堂,你六哥二話沒說便同意了,只是仿佛自責了幾天,大概是覺得這些天光顧著自己成親高興,覺得你難受,所以他便也難受了。」
顧寶莛搖頭,他怎麼可能不高興呢?
「所以,小七,下輩子,要不要還嫁給我?」薄厭涼和顧小七再次洞房的時候,一面親吻顧小七的淚痕,一面詢問。
顧小七怕這貨太驕傲,腦袋一扭,哼唧道︰「才不要,下輩子,誰知道還會不會有比你好看的人。我要貨比三家。」
薄厭涼眉頭一挑,低聲笑道︰「晚了,蜀地結契兄弟的傳說你听過沒有?」
「什麼?」
「傳說蜀地有一對男子互相喜愛,然而結契之後,一方變心,另一個抑郁而亡,沒過多久,變心的男子就被掏出了心,死在床上,從此任何在蜀地結契的男子只要變心和其他男子眉來眼去,總是倒霉得很,若是想要解開契約,也是會死人的,這契約被山神保佑,保佑的,可是生生世世。」
顧寶莛‘切’了一聲︰「我才不信。」
「我信。小七,我永遠不會變心。」
7.意外
顧寶莛和薄厭涼在蜀地玩兒了兩年,本還能繼續住下去,卻被京城一通加急信箋找了回去,信上說大洋彼岸的國王威廉近日海上操作頻頻,且經過探子得知,帝國與西洋周邊國家有接觸,仿佛是要合作干什麼大事兒。
他家雲輝揣測威廉是要和他們決裂,企圖引領其他夕陽三國一塊兒跨越大海,過來霸佔中原。
顧寶莛當場沒驚得嘴里的茶都給噴出來,威廉他太了解了,這些年來,他們還會互通信箋,言語之中,威廉都十分懷念當初和他一塊兒畫畫拉小提琴的時光,還寫了許許多多的英文詩,感時傷懷。
顧寶莛看他那些詩,總覺得威廉真是不愧為一個藝術家,藝術家就是吊,做什麼都手到擒來,寫詩更是充滿美感。
他不相信這樣一個斯文的藝術家會有一天拿起炮彈,但萬事皆有可能!
他必須回去。
8.
回程的路上,少了三哥,多了六嫂。
六嫂很是個小家碧玉的女子,靦腆,溫柔,從不大聲說話,沒有什麼存在感。
路上接二連三的催促讓顧寶莛也沒有了游山玩水的樂趣,加急返回京城,一個月便抵達皇宮,入了上書房,和皇帝顧雲輝踫面。
小皇帝兩年不見,又高了不少,踫面會談,皇帝顧雲輝表示必須打,如果威廉當真要撕破協議,他親自打。
顧寶莛怎麼可能讓雲輝親自上陣?
皇帝親自打仗,那風險太大,但顧雲輝搬出開國皇帝,搬出大皇子顧山秋,說所有的顧家男兒,都不怕風險。
顧寶莛依舊不允︰「你真是瘋了!我說不行就不行,曙國上上下下,這麼多的能人義士,這麼多打仗的好手,就連你義父也都還年輕,能夠上戰場,哪里需要你一個小女圭女圭去的?!真是胡鬧。」
顧寶莛坐在椅子上說完這句話,說完就見站著的顧雲輝一步步朝自己走來,最後雙手放在他的椅子扶手上,彎腰低頭,湊得他很近很近,漆黑的眼里不見一絲亮光,低聲對他說︰「父皇,再讓義父打,若是他死了,那邊還好,若是勝了,這曙國的兵力可就全在他的手上,軍中他的威信最高,就連二王爺都敵不過,這個,才叫風險。」
顧寶莛微微一愣,忽地不知道是為雲輝距離自己這樣近感到違和,還是為雲輝防備薄厭涼感到心驚︰「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雲輝。」
皇帝緩緩眨了眨眼︰「朕清楚,父皇你只需要在一旁看著雲輝就可以了,你走的這兩年,雲輝很想你。」
就在顧寶莛眉頭漸漸蹙起,覺得皇帝有點奇怪的時候,這種微妙的氛圍又迅速因為顧雲輝的起開和微笑消失殆盡︰「父皇離開的太久了,一回來就罵雲輝的感覺真好,太久沒有被父皇念叨了,真想念呀。」
顧寶莛無奈笑著搖頭︰「你這叫皮癢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