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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寶莛記得自己第一次看見屈家的姑娘時, 那姑娘正女扮男裝坐在清談會上, 所有人都道她是翩翩佳公子, 興許還有不少小姐看中了她, 但是竟是也沒有人看破屈小姐的真實身份。

而眼前的耶律公主生的眉目英挺,朝氣勃勃,笑起來尤為陽光熱烈,又打扮舉止皆是女子模樣,若不是顧寶莛在現世看多了網絡偽娘, 倒還當真分辨不出來。

如此想想,耶律公主和屈公子, 這兩人倒是絕配,結了婚後, 兩人估計都很驚喜。

想歸想,顧寶莛面上沒有流露出任何破綻, 對身邊的耶律單于道︰「我看公主面色紅潤,不像是生了病的樣子,想來應當是好了?」

耶律斑笑容滿滿,招呼顧寶莛往屋子里面走,像是生怕顧寶莛轉身就跑路似得, 摟著太子殿下的肩膀, 便將顧寶莛按坐在桌邊兒,又對妹子用匈奴語說︰「怎麼這麼不懂事?茶呢?」

耶律晴身邊的丫頭愣了愣,隨機慌張的連忙去端茶。

托盤上的茶水是剛剛泡好的大紅袍,茶水從胖乎乎的茶壺里倒出, 沒有一滴水濺在外面,茶落無聲。

顧寶莛見那丫頭扎著兩個粗粗的□□花辮子,憨厚可愛,笑道︰「你緊張什麼?不要緊張,我只是過來探望公主。」

丫頭听不懂漢語,漆黑的大眼珠子瞬間被眼簾遮住,又被耶律晴那修長的手攔了一下,自覺的退後站在房間的角落,不再出來。

「她是從小服侍我的人,腦袋笨,也听不懂殿下在說什麼,還請殿下不要怪罪。」耶律晴聲音爽朗,若顧寶莛沒有一個先入為主,必定認為耶律公主是個很好相處的爽快人。

畢竟一個人如果隱瞞了什麼東西,別人就會開始懷疑這人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偽裝,會開始懷疑一切,覺得什麼都可能是假的。

「沒關系。」顧寶莛接過公主親自遞過來的茶,視線落在茶杯里,沒有喝,「怎麼會怪罪呢,是公主親近的人,一定是溫柔的好人。」

耶律晴淺藍色的眼楮與耶律斑一模一樣,細看之下,兄妹兩個竟是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只不過耶律晴總是抿著唇微笑,給人更文靜一些的感覺,耶律斑臉上落了個刀疤,又多幾分粗獷的野性。

耶律晴的漢語很好,在耶律斑的示意下,總是夸贊顧寶莛,不是說顧寶莛那些曾經轟動的事件,就是說顧寶莛長得好,最後還頻頻讓顧寶莛喝茶。

顧寶莛原本一口也沒喝,但是公主總問他是不是嫌棄茶不好,顧寶莛就頂不住了,于是用袖子稍微遮著一口‘喝掉’,說︰「不是不好,只是不渴。」

耶律斑在旁邊插話道︰「怎會不渴?顧七你在車上同我說了那麼多話,怎麼可能不渴?我看你是好東西用得多了,我們這邊的茶水也就瞧不上眼了。」

「言重言重。」顧寶莛表面笑嘻嘻,心里媽賣批,他還以為自己躲過了一劫,成功感化耶律斑來著,大家好好合作,天天向上,結果耶律斑把自己引來公主這里也打了一肚子的壞主意,茶里下了東西,他聞得出來茶里面加了藥!

顧寶莛連‘喝’了三杯,正在猶豫自己是不是該裝暈,是往桌子上趴,還是該往後倒的時候,就見耶律斑目光看向了公主,眼里有著疑惑,看樣子是他再不倒下,耶律斑和公主就要悟出他知道茶里有問題了!

顧寶莛進屋子之前,看見外面有不少曙國的兵丁,還看見了太子親衛,他不相信在這種地方耶律斑能翻出花兒來,不如將計就計的裝暈,听听他們打的什麼主意。

顧寶莛下定決心要配合到底,就‘嗯’了一聲,先扶住自己的腦袋,而後皺著眉頭,打翻了自己面前的茶杯,倒在桌上——往後倒太疼了。

茶杯落地,卻沒有碎,被耶律斑的鞋子擋了一下,便只缺了一兩個口子,轉著圈滾去角落。

「這次的效果怎麼這樣慢?」耶律斑從懷里掏出粉末狀的解藥,直接一口吞入口腔里,再用茶水混合著沖入月復中,「你後悔了?你不要忘了,你娘還在我的王庭,她未來到底是吃香的喝辣的,還是住在羊圈里跟羊群一起啃草,這都看你,我的妹妹。」

「……阿哥,我知道怎麼做。」匈奴公主垂著睫毛,說。

「但願你知道。這位太子爺瘦弱得跟咱們草原上的小羊羔一樣,和這里所有吃著最好食物,用著最好東西,穿著最好衣裳的人一樣,手無縛雞之力。」耶律斑聲音冷淡著,「而我們努力的活著,卻吃不飽穿不暖,就算拿東西跟他們換,我們也處于弱勢,總有一天我們沒有用了,或者嫌棄我們礙事了,便會除之而後快!耶律晴,原本你就是耶律烏斯和你你娘偷情產下的孽種,我給你一個名分,讓你嫁給這天底下最聰慧的男子,你該感恩,而不是擺出一張死人臉,明白?」

耶律晴點點頭,勉強笑著說︰「阿哥說的是。」

「好,既然你明白,一會兒你就和太子把事兒辦了,最好是一舉就有,這樣他就是不想要你,也得娶你。」耶律斑說完,手掌放在了趴在桌上的太子的腦袋上,意味深長的說,「真是便宜你了。」

說罷,耶律斑站起來將趴在桌子上的太子橫抱起來,繞過一副畫著秦淮河畔桃柳盛開圖的屏風,將身子骨都軟得不成話的太子放在了床上。

太子的衣袖濕透了,但這並沒有引起耶律斑的注意,方才顧寶莛倒下的時候,的確是打翻了茶杯來著。

耶律斑多看了太子的臉幾會兒,最後活動活動了脖頸,走了出去,對正要進去的妹子說︰「他們曙國到底打了什麼算盤,我不知道,但你若是加的不是太子,不是未來的曙國皇帝,你對我來說就沒有用了,沒用的東西,你知道我會怎麼丟……」

匈奴公主畏懼的瑟縮了一下,雙手緊緊攥在一起,听話的咽了咽口水,義無反顧的走了進去,與耶律斑擦肩而過。

耶律斑沒有看人房-事的興趣,徑直出了房間,和自己的幾個出生入死的兄弟匯合。其中有個大冷天也冒了一身熱汗的漢子小聲的詢問耶律斑︰「單于,方才怎麼突然變卦了?不綁那太子去草原了?」

耶律斑搖了搖頭,招呼身邊的幾個心月復進了旁邊自己的房間,等下人將房門關上後,才說︰「當初我認為曙國國運昌盛是因為有這太子不假,綁去草原一來打算要挾曙國,二來想要他為我們賣命,現在……有點變化,方才在曙國太子與我長談了一番,每句話里都天真到可笑的地步,明顯是被保護過度的太子,這樣的太子不如就讓他安安全全的在曙國長大,讓他當上皇帝,日後等他登基,我妹妹成了皇後,里應外合,豈不更加妙哉?」

「且他著實有些神通,千里之外便知曉我國遼闊草原上哪里有煤礦。」

耶律斑說到這里,周圍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楮瞪得跟銅鈴一般,那渾身熱汗的漢子捏著沙包大的拳頭,忍不住說︰「這怎麼可能?我們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是如何知道?要我說,干脆就像薩滿大師所說,殺了他!只要他死了,曙國必定滅亡!」

耶律斑眸子瞥過去,透著一絲警告︰「烏珠留,如果曙國太子死了,你去幫我尋找煤礦所在?」

名喚烏珠留的漢子閉上了嘴,卻還是很不甘心,不甘心公主要嫁給娘娘腔一樣的中原人!這曙國太子皮膚白得跟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既不像是會牧羊,也不像是能唱歌的時候聲音從這個部落傳到那個部落的樣子,根本就不是個男人!曙國人除了那些當兵的,大多數都只會藏在城內作威作福,可為什麼就是這樣的國家,卻強大至此?

烏珠留不明白。

從草原來到曙國京城的路上,烏珠留見識了太多從未見過的東西,那讓馬車飛速跑過沒有顛簸的水泥路,那高高聳立的煙囪,從里面搬出來一塊兒塊兒紅色的磚頭和透明的玻璃。

那肥沃土地上生長出來高高的莊稼和從未吃過的海魚、名叫螃蟹的東西、名叫蛋糕的美味。

這里若是成為他們匈奴的東西該多好!

可若是強搶,現在的他們恐怕搶不過,不,不是恐怕,是一定!而且搶過的地方,得到手之後,烏珠留回憶了一下曾被他們洗劫一空的城池,其畫面並不如何美麗……

天啊,搶不行,自己做也不會,等的話也不知道要等多久,難不成匈奴當真也要成為曙國的附屬,年年朝曙國納貢?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匈奴人從不向任何人低頭!

烏珠留心思復雜,一邊是他們匈奴的驕傲,一邊是這富饒美麗的一切,兩邊打起架來,竟是沒有輸贏。

不過烏珠留如何想,耶律斑都不會參考,不管如何,他都要先知道了煤礦的位置後再想其他。

而隔壁房間里,偽娘公主耶律晴坐在床邊,淺藍色的眸子落在曙國太子顧寶莛的臉上,扎著大辮子的丫頭車牙姑更是臉色難看,要哭不哭的跪在耶律晴的腳邊,用匈奴語小聲說︰「公主,我來吧。」

耶律晴手輕輕撫模著丫頭的腦袋,搖了搖頭,回說︰「怎能讓你來?」他說著,從枕頭下面抽出一把匕首……不知道是想要割破自己的手來偽裝落紅,還是打算殺了太子,卻愕然發現應該昏睡過去的曙國太子正睜著那雙烏黑的眼,平靜的看著他,將他五髒六腑都看了個透。

「我知道你是男子。」顧寶莛用跟著薄厭涼學會的匈奴語說。

公主瞪大了眼楮,捏緊了匕首,幾乎就要干脆一刀下去殺了顧寶莛,卻又听顧寶莛說︰「沒必要殺我,我活著對你更有用,公主。」

耶律晴幾乎是被那雙黑色的眼楮蠱惑了一般,放下了匕首,顧寶莛順(怕)其(得)自(要)然(死)的接過匕首,將匕首插回刀鞘中去,微笑道︰「真乖,現在,听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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