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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早晨八點下朝, 穿著朝服的太子殿下不必同其他大臣一樣從正門出宮, 他從側面去往景運門, 身邊只跟著一個貴喜, 兩人踩著地上剛剛掃淨的地磚,跨過景運門的門檻,便轉彎準備回去南三所。

只是轉彎的時候顧寶莛忽地被人拽了一下手腕,整個人便被慣性拉拽著差點兒撞上藏在景運門旁邊的人身上。

「咦?」顧寶莛看著薄厭涼,眼里滿滿都是驚喜。

薄公子微微一笑, 跟著太子殿下發出‘咦’的一聲,然後說︰「今日你們上朝可上得夠久的。」

顧寶莛伸手幫薄厭涼拍了拍頭上的薄雪, 後者體貼的彎了彎腰,讓比自己稍微矮一點的太子殿下更加方便一些, 動作親昵得連風似乎都插不進去。

「你也知道上朝久,怎麼在這里就等起來了?」顧寶莛拉著薄厭涼的手, 發現這位好友手冰冰冷冷,連忙把自己的暖手爐送了上去,跟照顧什麼小朋友一樣手把手的幫薄厭涼將手塞進兔毛的暖手爐中去,然後才又說,「今日父皇批評了一番功勛貴族里張家祖孫當街縱馬招搖過市的事情, 張大人老臉臊得別提有多紅了。」

太子殿下說著, 又笑︰「還有柳肖,他爹柳公可沒有他沉得住氣,柳肖柳大人不知道從哪兒得知我讓溫慧大師四處宣傳識字教育的基礎書籍,在朝上雖然沒有提我的名字, 卻是大談溫慧大師誤人子弟,擾亂世學清風,學的都不是正道,識字應當從孔孟學起什麼什麼的。」

「你怎麼回的?」薄公子單手揣在兔絨的暖手爐里,另一只靠近太子殿下的左手卻是隨意的放在腿側,隨著行路的擺動,不時衣袍與太子的朝服擦過,少年的手指頭偶爾也余溫交融,似乎是只要有誰主動的再過去一點,便能輕易十指相扣。

顧寶莛右手的小指頭微微顫動了一下,像是被剝奪了所有力氣,既不敢上前一分,也不願意撤退,就那麼繼續和好友那只左手擦過,面上卻沒有流露出半分被這樣曖昧困擾的情緒︰「我還能怎樣回?反正我不理他。對了,今天下午不少大人都要開始種牛痘,朝上恐怕半個月都要沒什麼人了,有什麼事情也都通過奏折匯報。」

「這挺好。」

顧寶莛低著腦袋,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一路直到南三所,都只一門心思上下波動,回到南三所後,也不大大咧咧隨便薄厭涼跟他獨處一室,隨便看他換衣裳了,房門一關,就和貴喜在一堆衣服里面換來換去。

貴喜公公看著太子殿下大冷天兒的,換了不下十套衣裳也沒有找到想要穿的那一套,實在是怕太子感染風寒,忍不住說︰「殿下就這套吧,好看極了!真的!」

顧寶莛伸手就立馬捂住貴喜的嘴巴,手指頭抵在自己的唇上︰「噓!你小聲點兒!」顧寶莛可不想要坐在外間的薄厭涼听見他在里面瘋狂換衣裳啊!那太奇怪了!好像自己是專門換給他看的,才不是呢!

貴喜公公一時無法理解太子殿下這種反常︰「是是,小的小聲些。」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太子殿下干咳了一聲,松開捂著貴喜嘴巴的手,癱坐在地毯上,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一時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容易被薄厭涼左右了,這樣不好,單單自己這樣,薄厭涼卻好像還是個死直男,全是他自己瞎想可怎麼辦?

顧寶莛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手腕上的小金塊兒,等冷靜下來,才終于是不打算再換其他衣裳,把發冠重新束一遍後就滿面微笑的出臥房,對久等在大堂喝茶的薄兄說︰「抱歉抱歉,我是不是有點慢?」

薄公子安分的坐在屬于上賓坐的位置,姿態從容,喝茶的動作行雲流水自成一派風流氣派,听見好友動靜,那眼皮一撩,在朦朧的茶香霧氣里便見從臥室出來的少年像是玉蘭花成了精,著一身的雪色花瓣當衣裳,攜著無盡的風月爛漫向他走來。

薄公子眼睫眨了眨,手中的茶杯漸漸傾斜,一時不慎撒了幾滴茶水砸在他的衣擺上,薄厭涼立即將茶杯放下,站起來說︰「的確很慢。走吧,你不是說要去渡口?」

「正是正是,騎馬去?」顧寶莛發現薄厭涼步子都邁得大了一些,根本不等自己,連忙也加快了腳步,順便回頭對貴喜說,「我與薄公子出宮去了,你不必跟著!」

只要是薄厭涼在,貴喜和其他侍衛便沒什麼用武之地,貴喜便習慣的行了禮,目送太子與薄公子一邊說話一邊離開南三所。

顧寶莛與薄顏零要去的渡口,京城只一個,叫十里渡口,制作水泥的院子也修在渡口附近,所以此去倒也方便,能夠順便看看水泥廠的進度如何,這是顧寶莛最關心的事情了。

只不過從前的渡口和今日所見,大有不同。

渡口分為兩個區域,一個區域是渡人,一個區域是渡貨。

渡人的碼頭較少,停泊的船只大大小小卻也一眼望不到頭,船是典型的古代船只,有單層的,也有豪華的兩層大船,而渡貨的碼頭貨船極大,到處都是汗流浹背的工人在雪天里也熱火朝天的搬運貨物,另一邊還有被官兵看守的苦役跳入水里清理河中泥沙石塊兒,死魚爛蝦夾雜其中,于是碼頭這邊臭氣燻天,到處都是泥巴,還有拉貨的馬驢牛隨地大小便,著實驚著了甚少過來的太子殿下。

顧寶莛與薄厭涼兩人駐馬在渡人的碼頭,遲遲不知道怎麼過去,顧寶莛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和薄兄的衣裳,笑道︰「我們就這樣過去?怕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小七你難不成還想混入其中,跟他們一塊兒下水清理河道去?」薄公子淡淡說,「本身你我也不必親自去與那些苦役交流,讓管理苦役的捕頭尋其中能說得上話的苦役代表來與我們見面就是,或者直接把你想要知道的問題直接告訴捕頭,再給其半天時間,他便能把你想要的答案送到你的手上。」

顧寶莛搖了搖頭︰「那樣說不定得到的不是真實答案。」

薄公子︰「是不是真實的對你來說其實沒有區別。」最重要的是小七你是想要苦役們也都接受種痘,還是不想要,一句話的事,只要你想,他們不願意也必須做,這關乎你的目的是希望維-穩,還是收買人心。

薄厭涼話只說了一半,原因無他,他了解小七,小七能夠來這樣想要接觸苦役,無非單單只是因為小七心好,他希望給苦役一個屬于天花的希望,希望將道理掰碎了讓大家明白,殊不知這其實是一種過分的自由,倒還不如強制所有苦役種牛痘來得快。

當然,這都是薄厭涼的意思,他是知道小七與三王爺之間有一份賭約,堵的就是小七能不能讓這些人自願接受種痘。

然而本身這個賭約就代表著三王爺對這些苦役的藐視,想來無論小七能不能讓苦役們接受種痘,都不會改變他們的結局。

「小七,這樣,你在這里等等,我去讓他們那邊的頭兒過來一下。」

薄厭涼說罷,夾馬便去,顧寶莛乖乖在原地等著,看了看周圍,尋了一處干淨的草棚坐下,又要了三碗熱糖水,老板剛把糖水送上,薄兄便領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壯漢官差回來,官差方才還拽著鞭子,不停鞭打動作慢了一點的苦役,但是走在薄公子身後的時候,卻眼楮瞪直了跟傻了一樣,雙手縮在身前,連走路都不知道如何走了,踩著小碎步來到他面前,給他行禮。

「小人水部衙門陳大人手下差役牛忠,拜見公子。」牛忠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發出巨響。

顧寶莛連忙虛扶了一把,說︰「牛大哥,不必多禮。」說著,看了看薄兄,他可不知道薄厭涼對牛忠說的自己的身份是什麼。

薄厭涼會意,插話說︰「牛忠不必多禮,我與小七兄弟來這里,也不過是奉了太子之命,想要過來了解一下苦役們對種牛痘之事可有想法,你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不必為誰隱瞞,若是有與事實不符之處……牛忠,你該知道怎麼做。」

顧寶莛贊賞地看了一眼威脅人簡直威脅得跟吃家常便飯的薄兄,對牛忠說︰「不過牛大哥你也不要怕,來,這里有剛熱好的冰糖水,暖暖身子吧,如果不著急回去,可以慢慢說,我們也不趕時間。」

牛忠原本被薄公子的話嚇得渾身一哆嗦,再看神仙似的白衣公子這樣親切,便忍不住感激涕零,小媳婦兒一般坐在矮矮的凳子上,大半個都掉在凳子外面,捧著糖水,一邊小口小口的抿,一邊老實巴交地道︰「陳大人吩咐過,說三王爺交代了會有太子殿下的人前來問話,小的自然不敢欺瞞,之事不知太子殿下到底是想要知道什麼?」

薄厭涼說︰「只用告訴我們,那些苦役的身體狀況如何?」

「什麼如何?」牛忠滿臉寫著問號,誠惶誠恐地,並不知道該說什麼,試探著道,「陳大人說了,那些苦役都是手上沾著曙國亡魂的畜生,對于畜生,自然是不能夠太好,得時時刻刻的拽著那拴在他們脖子上的繩子,等他們習慣了,再偶爾松上一松,等那時候,他們不僅不會因為脖子上有繩子而苦惱,反而還會感激涕零咱們讓他們呼吸得稍微順暢了一點哩。」

說完,牛忠又眨了眨自己的牛眼楮,小聲說了一句︰「不過這些都是陳大人說的,小人也听不太懂,只是照辦。」

薄公子坐在顧寶莛的側邊,看著牛忠,說︰「也就是說他們的身體狀況,你們不管是嗎?」

牛忠點了點頭︰「歷來如此,像是殺人放火的死囚犯,他們若是在干苦役的時候病死了,倒還輕松了。」

顧寶莛看了看不遠處密密麻麻正在搬運巨石的瘦骨嶙峋的苦役們,目光和其中一個瘦巴巴的老人對上,但很快他便挪開視線,不敢再看。

「七公子可听見了?」薄厭涼手指頭在桌面上瞧了瞧,提醒顧寶莛回神。

顧寶莛點了點頭,勉強笑了笑,說︰「我听見了,既是這樣,苦役里死了多少人,你們知道嗎?」

牛忠搖頭︰「每日都有四人,會直接被專門處理尸體的衙役堆在一個板車上拉去城外的亂葬崗埋了。」

顧寶莛听到這里就知道,這些苦役根本不適合種牛痘,且不管他們自己的意願,光是他們的生活環境,高強度的勞動,根本都不必再問下去了,三哥讓他來問這些苦役願不願意,從一開始是不是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

顧寶莛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做,這些苦役是必須要干這些苦差事的,哪怕他們本身或許有的人根本沒有殺過人,哪怕其中還有只是給士兵煮飯的廚子,但他們還是只能成為苦役,這些無法更改。

顧寶莛對牛忠笑了笑,說︰「我知道了,牛大哥你喝完這糖水就回去上工吧,我與薄公子先行離開了。」

說完,顧寶莛就跟著薄厭涼回到馬旁,正要上馬,卻見不遠處突然發生暴動,本來還在喝熱糖水的牛忠驚呼一聲,連忙三步並作兩步的沖過去,對著造反的苦役就是一頓鞭子伺候!

顧寶莛听不得那些慘叫,只覺頭皮都發麻,像是腦袋都要炸開,急急忙忙得想避開,卻見那些慘叫的苦役們當中,竟是此起彼伏地喊著︰「公子留步!公子留步!」

薄厭涼充耳不聞,顧寶莛卻駐足,看向那邊,忍不住對薄兄說︰「他們是在喊我們嗎?」

薄厭涼沉默了一會兒,說︰「是的話你要過去嗎?」

顧寶莛反問︰「過去會少一塊兒肉嗎?」

薄厭涼笑了笑,實在是拿顧寶莛當真沒有辦法,又只好下馬來,將馬蟲吸拴好在喝糖水的草棚樁子上,說︰「不會,但是我怕你為難。」

顧寶莛也知道那些苦役們說不定是有些聰明人,歪打正著猜中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會冒著被打死的風險來喊他們過去。

可過去之後听的都是求饒,都是哭泣,顧寶莛想,自己的確會為難,最正確的方法應該是明知道自己見不得人們受苦,就應該像薄厭涼那樣假裝沒有听見,直接離開。

「听了再說吧,還不知道他們想要說什麼呢。」顧寶莛自我安慰一番,走在薄厭涼的身後一點,習慣性的被薄兄稍稍擋在後面,聲音是自我振作了一番後的樂觀。

他們走近那群被鞭打得遍體鱗傷,大冷天也光著上身,瘦骨嶙峋滿身水滴的苦役們,在距離苦役只有十步之遙的時候,顧寶莛便見之前那位和他有過一瞬對視的老人忽地跪下,帶領著身後不知多少的苦役一同五體投地般將額頭磕在地上。

牛忠這才看見薄公子等人居然過來了,緊張道︰「公子怎地過來了?這里髒得很!」

顧寶莛擺了擺手,說︰「無妨,只是好奇而已。不知這位老人是誰?叫我來作何?」

牛忠搶先說道︰「他們哪里能有什麼事兒?無非是看公子你們是個好欺負的菩薩心腸,想要得些便宜的好處,天底下哪里有這樣好的好事?!公子們,你們可千萬不要被他們的假象蒙蔽,天底下可憐的人多了去了,更何況他們這些人,本就該死!」

牛忠瞧著是個憨厚老實的人,但此刻他暴露出些許對苦役的態度,這很正常,任誰見著敵軍俘虜,都要麼害怕,要麼痛恨。

就像薄先生一樣,至今痛恨匈奴,恨到骨子里去了,所以對厭涼兄這樣苛刻。

顧寶莛理解所有人,所以他只是過來看看,不曾一見這些苦役哭就愛心泛濫,只是對牛忠點了點頭,說︰「謝謝牛大哥提醒。」

見兩位明顯身居高位的公子當真是好奇這些苦役為什麼突然喊他們留步,牛忠便也只能任由公子們和苦役對話,自個兒時時刻刻的環視四周,手里鞭子拽得死緊,但凡有個人敢沖出來唐突貴人,立馬就得成為他鞭下亡魂!

所有河官差役見狀,停下了呵斥與鞭打,俱是盯著帶頭的老頭兒,而那老頭兒始終不曾抬頭,像是要深深地將腦袋埋進泥土里,聲音便也是從泥土里出來,染著沙啞與零星難以舍棄的自尊,說︰「罪人柯光宗、趙國庸城太守,拜見公子。」

顧寶莛垂眸看著這位老者,話在肚子里轉了一圈,挑好了措辭,才微笑著說︰「原來是柯太守,不知太守叫住本公子有何貴干?」

柯太守頓了頓︰「公子是否是為了牛痘一事而來?」

「是又如何?」

柯太守急忙道︰「不知公子來這里可考察出了什麼?認為我等罪人能否種痘?」

顧寶莛听出了老人話里的急切︰「柯太守想要種痘?」

柯太守被河水泡得發白的身體上和所有苦役一樣,布滿寒霜,听得顧寶莛平靜的問話,柯太守忽地抬起頭來,面上是一雙精亮的眼與視死如歸的神情,柯太守說︰「回公子的話,並非老夫想要種痘,而是老夫知曉天花之可怕,如今大戰方歇,正是為空有霍亂、天花、疫病等乘虛而入,我等雖是罪人,但也是為國生死不顧之人!如今既然國破,我等甘願成為苦役,但希望能夠得一種痘之機會!」

「你們這是在和我討價還價?」顧寶莛刻意皺眉。

柯太守又磕了幾個頭下去,說︰「非也,只是乞求。」

「你們信牛痘可以預防天花?」

「信!」柯太守顫抖的聲音此刻竟是也尤為響亮,「曙國上下都種,我們為何不信?只是原本自知是罪人之身,沒有機會,如今適逢太子殿下寬厚待人,菩薩心腸,罪人才斗膽有這樣的奢望,罪人本也是人,苦役雖苦,但總是活著,無論是清理河道還是修路,總有一日能夠等來曙國陛下開恩的那一日,等那天,我們興許還能回去,與家人團聚,在此之前,若天花來臨,那是十死無生!只願公子開恩,太子開恩!」

听到這里,顧寶莛明白,這個柯太守想必是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了,但太守並不明說,只是求他,說的話也十分真切,顧寶莛思索片刻,總覺得不知是天意弄人還是巧合,自己居然落入了方才牛大哥所說的境地。

這些苦役的脖子上拴著不知何時會死的繩子,但只要還能干活,便覺得自己還能活一陣子,這些俘虜的親人遠在原址,既成為曙國的新居民,也是這些苦役日思夜想的希望,讓他們能夠忍受種種磨難,也要活著,而自己手中的牛痘是讓他們松一松脖子上繩子的利器,只要給他們,他們便感激涕零……

他無法告訴他們,三哥或許不會讓他們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無罪釋放,回去與家人團聚,他們會永遠在最累最苦的工作崗位上奉獻一切,直至死亡。

「可種痘之後,需要靜養,你們恐怕沒有什麼時間靜養,若是當真種痘,大概也會分批次進行,進度很慢很慢,而且很可能有危險。」

柯太守只要這一句話便夠了︰「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這一片的苦役有的跟著柯太守一塊兒感激涕零,有的則仿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既然柯太守在磕頭,他們便跟著磕。

顧寶莛和薄厭涼上馬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又進入工作狀態的苦役們,對薄厭涼說︰「柯太守你知道嗎?」

薄厭涼略略點頭,說︰「在軍中的時候听過,庸城戰役趙國援兵遲遲未到,柯太守守城三月,城中多有餓死,也沒有投降,直至趙國國君被擒,才打開城門,據說哭得嘔血,心死如灰,大概是以為城中所有人都會死吧……但三王爺沒有那麼做,只是將所有兵丁都當作戰俘帶回來了。」

「原是個愛國之人。」

「的確是有些氣節,所以在苦役里也有些話語權。」說到這里,薄厭涼忽地駐馬,「小七,宮里有人來了。」

顧寶莛朝那騎馬飛奔而來的太子侍衛看去,有些意外他們居然能找到這里來,等侍衛落馬單膝行禮,顧寶莛還沒有問出口發生了什麼事情,便听侍衛嚴肅緊張地說︰「屬下奉六王爺之命,前來告知公子,東武將軍死了!」

顧寶莛沒有反應過來,就听身邊的薄兄冷聲說︰「怎麼死的?」

侍衛︰「下午種了牛痘後在家中舉水缸,水缸拋向空中未能接住,砸……砸死了!」

顧寶莛嘴角一抽,心道不好,這東武將軍身經百戰,在外面征戰這麼多年都沒有出事,身體好的一逼,結果種了牛痘就死了,哪怕是個意外,也指不定東武將軍的親屬怎麼想!說不定還要把東武將軍的死安在他的頭上!小說里面都這樣寫的!

「厭涼……」顧寶莛下意識喊了一聲好友。

薄厭涼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眸里精光鋒利得像是一把刀,卻對顧小七笑了一下︰「小七你回南三所,什麼都不要管,我去一趟東武將軍府上。」

「我不用一起去嗎?」

「不用,你是太子,太子只用坐在宮里,哪兒也不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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