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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六十八章(上)

「上午半個時辰滿文半個時辰漢書?」錢昭翻著課本挑眉問。

教漢書的韓先生是順治三年所聘,順天府宛平縣人, 有舉人功名, 真才實學自不消說, 教授童蒙綽綽有余。他望了眼同僚,低頭沉默不語。

滿文師傅則答道︰「回福晉,幾位阿哥早課前晨讀臨帖, 課後溫習,下午則習騎射。」

錢昭將課本合攏, 往桌上輕輕一拍, 下首的兩人都是心頭一顫, 只听她道︰「下旬起,辰正開課, 每日上午三堂各半個時辰, 頭一堂改為算學。下午騎射之後再加一堂文課。兩位先生辛苦了,束脩將酌情添補。」她見舉人欲言又止,便微笑道,「先生有何建言, 但說無妨。」

韓舉人拱了拱手,委婉地道︰「稟福晉,在下以為,課業似太緊了些,三阿哥與四阿哥還不到十歲,恐有些吃力。」

錢昭嘆息著回道︰「正因為年少,才不可懈怠。不過光學四書的確乏味, 先生不妨間講詩詞曲賦、山川地理。」

舉人低頭稱是,心道在這家坐館著實不易。

送走了兩人,錢昭心中卻想,還是要請一位有專長的大家來授業,方能鎮得住,且小七長大以後也需名師指點。她想起兒子,便踱去東廂,小七正在女乃娘的陪伴下學步。

小七見母親來,   地跑向她,搖晃踉蹌最後卻終是站穩了。

「重佑。」錢昭望著孩子仰起的小臉,牽了他拽住她袍擺的手。

小七對于自己的新名字還不熟悉,懵懂地睜大了眼,思索片刻後笑了起來,露出乳牙道︰「娘,抱。」

錢昭撫了撫他頭頂留的一綹細軟的頭發,並沒有俯身抱他,而是牽著他往里間去。小七走得很慢,踏上炕前的地平後松開了她的手,胖軟的十指扒著炕沿,奮力抬起一條腿,似乎想爬上去。

錢昭忍俊不禁,女乃娘立刻上前抱了他上炕。小七自覺地坐到炕桌旁,將其上的一個漆匣挪到面前,錢昭在他身邊坐下,與他一起將匣蓋打開。匣子里是新制的識字畫板,錢昭挑了幾塊,教他一邊擺弄一邊辨認。

小七學會了說「筆」、「紙」兩個字,今兒也差不多了,錢昭覺得滿意,吩咐女乃娘帶孩子午睡。小七知道母親要離開,撲上去抓住她的衣襟,堅持道︰「抱。」

錢昭掰開孩子的手,按他坐下,皺眉道︰「不許胡鬧!」

小七遇挫,當即放聲大哭。錢昭命嬤嬤去絞了濕棉帕來,給他抹淚,道︰「再哭便不要你了。」

小七哪里會懂,只管眼淚鼻涕地喊「娘」,錢昭不喜幼兒哭鬧,起身示意女乃娘去安撫。

女乃娘上前將孩子抱起,拍著他的背輕哄。小七眼睫濕漉漉的,抽噎著窩在乳母懷中。

正巧耿諒稟報,額爾德克來請安,錢昭便命他將人引去會客的西廂。回房更衣時,牧槿忍不住道︰「福晉,七阿哥還小,何不多依著他些。這麼著怕往後跟您不親。」

錢昭回道︰「不可縱他任性,否則以後怎麼教他!」

牧槿不以為然,小七比之同齡幼童聰明乖巧得多,才過了周歲,說驕縱任性為時太早。

錢昭見她沉默,吩咐道︰「你就別跟著來了,免得尷尬,待會兒放你單獨與他說話去。」說完便領著小圓和耿諒出了房去。

額爾德克前兩天腿傷剛好了些,便一瘸一拐地來向多鐸請安。這回平叛倒是立了些功勞,但負傷卻算不上英勇,乃是在雨天被己方流矢所射中,滾下馬來,差點在亂軍之中被踩成爛泥。

多鐸听說經過,不僅不同情,反而當著他的面大笑道︰「哈哈哈,太背運了!我看你也別出去混了,在府里待著吧。」

要是旁人敢指著鼻子嘲笑,額爾德克早惱羞成怒揮拳相向,可主子的臉他敢抽麼,只得面紅耳赤地忍著。但更叫他不敢相信的是,多鐸給他派的差事竟然是做錢昭的侍衛班領。

錢昭見到額爾德克卻未擺什麼主子的架子,賜了座,溫和地笑道︰「王爺讓你來我這當差,不知你是否樂意?」

額爾德克不管心里怎麼想,嘴上哪敢說個「不」字,忙表了忠心。

錢昭點了點頭,卻道︰「其實呢,上下從屬也要講個緣分。今兒找你來,便是想與你開誠布公地聊聊,若合得來,你便留下,合不來嘛,我就與王爺說,給你換個差事。這樣一來,兩廂得便,你覺得如何?」

額爾德克在心中大罵,爺這委曲求全還被嫌棄上了?真要被退回去,王爺那里先不說,在牧槿面前可是丟了大臉了。于是賠笑道︰「奴才謹遵福晉之命。」

作者有話要說︰  下大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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