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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蠍座星級六等原始星球, 法厄同聯邦監獄最高的建築。

那里不會有犯人出現, 只有黑色制服筆挺的獄警出入。

詹妮弗對這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白色的牆壁, 白色的走道,干淨無物,空曠的空間, 空寂無聲。她甚至懷疑這里是不是定期做除菌消毒, 干淨的標準比實驗室更苛刻。

只有鞋底落在光潔的地板上輕輕叩響,她的呼吸不自覺輕緩到懷疑自己會缺氧。

詹妮弗跟在獄警身後, 坐上了電梯, 直通這座樓頂。當她跨出電梯,透過玻璃拱頂落滿陽光的走廊向遠處延展,所有的一切清晰可見, 空氣里似乎漂浮著若有若無糖分被炙烤後香甜的焦糖氣味。

看著走廊盡頭,獄警側身讓開道路, 「自己過去吧。」他回到電梯中,很快消失在詹妮弗眼前。

詹妮弗停頓了一下,基因修復後屬于alpha天生的才能在發揮作用。她知道走廊的盡頭有個只用氣息就能達到威懾的人存著。

深呼吸一口氣, 緩解內心的焦慮。

詹妮弗抬頭挺胸,盡可能坦然面對所有可能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未知之物。畢竟她是死過一次的人, 是穿越過的人, 她的人生早已顛覆, 歪到她永遠都想不到的地方去了。對她而言意想不到的人生還在繼續。

長長的走廊盡頭是一處開闊的居室,放眼望去,一如既往的白色撲面而來, 其中參雜染上生活氣息的物件擺設,原木的桌椅,書籍滿列的書架,做了一半的古董帆船模型,落地窗邊銀灰色的地毯上熊貓在打滾。

還有這個時代想也想不到的開放式廚房,灶台烤箱油煙機一應俱全,整齊的刀具,光潔的歐式餐盤,瓶瓶罐罐里的醬油糖醋,咖啡壺里煮好的半罐咖啡。仿佛穿越了時空回到了詹妮弗熟悉的那個時代。那個喧鬧落後卻充滿人情味的,她出生的時代。

烤箱還工作,焦糖的氣味更濃郁了。

熊貓見了她只歪了歪頭,仍在銀灰色的地毯上打滾,居室內沒有其他人存在。但遺留在房間內的叫人忍不住繃緊神經的alpha信息素,時不時得提醒詹妮弗不要放松警惕。

詹妮弗老實等待著,好一會也沒見著別人。香甜的焦糖味不停地往她鼻子里鑽,她忍不住往烤箱里看了看,隔著玻璃看到即將出爐的蛋撻,她眼楮發亮口水泛濫。想當初,她想吃蛋撻也只是點個外賣的事情,現在真是……不等她感慨穿越前愛吃的種種,背後傳來腳步聲。

詹妮弗連忙回身規規矩矩地站好,見居室另一頭陽台外走來一人。alpha基因里帶來的本能戰粟,讓她倍感壓力只想退縮。真是奇怪,基因修復後詹妮弗在監獄里遇到各式各樣的人,從未有人讓她如此警覺于對方的帶來的威懾。

這顆星球的陽光真是明亮得過分,滿滿的陽光傾覆下來,模糊了來人的相貌,唯獨修長的手臂提著的藤籃中滿得冒出頭的草莓鮮紅無比。隨著來人的走近,詹妮弗不由自主退了幾步,皮膚上冒起一層雞皮疙瘩,在她即將人奪門而逃之前,那個人淡淡地喊她的名字,「詹妮弗。」

多麼熟悉的聲音,平淡得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冷冷清清,總是在深夜的病房出現嚇唬她!!!

詹妮弗直直盯著那個人,黑發黑眼,一身筆挺的黑色制服,年輕而冷漠的面孔。詹妮弗緊張得不能說話,只緊緊盯著人看。她摒住了呼吸,仿佛一場大戰就在眼前。直到對方從身邊經過,詹妮弗才發現這位氣場巨人居然身高比她還矮上一些。在這個alpha平均身高190+的世界,可以稱得上發育不良了。

詹妮弗看著對方放下了草莓籃子,月兌下黑制服的外套挽起了白襯衫的袖子,在水壺里裝水燒上水,沉靜地清洗帶著泥土的草莓裝進漂亮的果盤,戴上隔熱手套從烤箱里取出冒熱氣的蛋撻。轉身從碗櫃里取了兩只陶瓷歐式茶杯,水正好沸騰,泡茶濾茶,仿佛再尋常不過的午後,世界都沉靜了。

「一起喝杯茶吧。」那個人說。

詹妮弗在落地窗邊圓桌坐著,面前擱著一杯紅茶,點心盤里裝著幾只蛋撻,紅艷艷的草莓堆疊在旁,圓桌旁另一個人單手拖著茶杯正望著窗外的風景,似乎享受著這一天明亮的陽光和清閑的下午。

詹妮弗艱難地開口,「謝謝你,那支基因強化劑……非常感謝!」

對方側頭望了她一眼,不冷不熱,「點心不合你胃口嗎?」

詹妮弗趕緊捧起茶杯低頭抿了一口,混合著濃郁的茶香,茶水有點燙口,還有點澀。她剛品味出茶的滋味,面前放下一杯細細的白糖。

詹妮弗給自己加了兩勺糖,在誰也不說話的情況下,茶水漸漸冷了,她忍不住吃了一個草莓。對面的人依然望著窗外的風景,毫不在意她。她愛草莓!還有蛋撻!

詹妮弗接連吃掉幾個蛋撻,這熟悉的味道,真是太好吃了!

這一刻她極度懷念蛋糕、女乃茶、甜甜圈、冰淇淋、熱狗、烤鴨、醬肘子、酸菜魚、麻辣燙!

可惜它們成了遙遠的曾經,恐怕再也吃不著了。

回憶了一遍家鄉美食的滋味,不知不覺精神緩和下來的詹妮弗有了心思打量對方,這就是半夜裝神弄鬼嚇得她夠嗆的人。哇,是活生生的人呢。

察覺到了詹妮弗目光,對方放下茶杯終于有了說話的心思,「我叫王一諾,這里的管理員。不過大家更多是稱呼我官方注冊名伊諾斯,或者典獄長。」

詹妮弗還在想為什麼常用名和官方注冊名不一樣麼,就听王一諾下一句話。

「听說你會織毛衣?」

詹妮弗點點頭。說到織毛衣她有點手癢,格外想念小手指勾著柔軟的毛線的觸感,兩支針層層疊疊織出一件稱心如意毛衣來的成就感。

接下來的發展,直到幾天後坐在自己牢房里手下飛針走線織著毛衣,詹妮弗回想起來仍然恍惚。

就听那個陽光的很好的窗邊,神情冷漠的典獄長開口︰「我的寵物說冷,你給它織幾件合身的毛衣吧。」說罷,王一諾的目光移向在地毯上打滾獨自玩得歡的,一身厚實毛皮的熊貓。

這熊貓,還用得著穿毛衣?可別是您蒙我吧。詹妮弗眼楮里透著這意思,但嘴巴上一口應下了這差事。管它熊貓要不要穿毛衣呢,反正她想織毛衣的癮犯了!

于是詹妮弗如願一邊蹲著大牢一邊織上毛衣,不用去給大象鏟屎了。

作為毛衣的主人,詹妮弗每每驚訝于那只熊貓居然能在a區牢房出入如無人,往往她早上醒過來,就能發現隔著柵欄的走廊門口蹲著黑白色的它。這麼一想,熊貓才是這個監獄里的特權階級吧。

而這只熊貓仿佛成了詹妮弗的代名詞,總是她走哪跟到哪。後來室友巴羅不經意說了一句「黑白熊是你的保鏢嗎」。詹妮弗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因為熊貓在,平時連對她口頭挑釁的人都沒了。最近打毛衣的日子可真安逸,除了毛茸動物控布朗大佬,這個沉默寡言的青年有機會就會過來吸熊貓。

也不是沒有別人被熊貓的外形吸引想揉揉它,往往招來熊貓亮爪子,獸性大發的熊貓崽兩腳直立而起,搖晃著圓圓的大腦袋,張牙舞爪,要不是看它結結實實送了兩個性格跳月兌的人進了醫療室,詹妮弗還以為它在賣萌……刷新了詹妮弗這只典獄長愛寵熊貓崽「危險生物」的認知。厲害厲害,的確很凶很凶。

布朗憑他的實力成功揉到了熊貓,並且吸熊貓成癮。詹妮弗琢磨了幾天,布朗有發展成她的人形跟寵的趨勢,詹妮弗可不想跟a區默認的勢力大佬之一交涉過深,免得惹麻煩。

布朗剛把自己今天伙食里的水果省下來喂了熊貓,听了詹妮弗的話,布朗認真地強調,他跟著她是為了吸熊貓不是為了她。如果她願意讓他繼續吸熊貓,作為交換布朗可以教她格斗術。

詹妮弗也是見識過布朗兵不刃血吊炸天群毆的人,猶豫片刻,痛快點頭。

……

醫療室的白衣天使,經過長久的接觸,詹妮弗已經知道人家的名字叫塞西莉亞,多麼美麗高貴聖潔的名字啊。還有她溫柔的棕褐色眼眸,她目光所及都是天堂,她的存在就是法厄同最美的風景。

詹妮弗眼楮閃閃發亮盯著治愈系白衣天使塞西莉亞,安靜地等她處理自己身上的傷勢。

塞西莉亞熟練地為傷口噴上藥劑,同醫療室常客詹妮弗閑聊,「最近總是看到你,是惹上麻煩了嗎?」

她以為詹妮弗和別的犯人沖突加劇了,所以最近又三天兩頭進醫療室。

「我在和人練手鍛煉身體。」詹妮弗回答。

塞西莉亞不經意月兌口而出,「伊諾斯在訓練你嗎?」

詹妮弗瞬間有點恍惚這個陌生的名字,「誰?」

「伊諾斯,我們的典獄長。」塞西莉亞搖了搖頭,「看來伊諾斯沒有親自訓練你。」

詹妮弗有點模不著頭腦,「他為什麼要訓練我?」

塞西莉亞臉上的微笑有點迷,「伊諾斯對你跟別人不一樣,你身上肯定有什麼特質在吸引他。」

詹妮弗點點頭,「我會織毛衣。說起來,已經很久沒看到馬里奧了。」

馬里奧是醫療室里偶爾給人看病的獸醫,大胡子,身材像座塔,跟詹妮弗記憶里修下水道的背帶褲大叔一個名字。

對于馬里奧的去向塞西莉亞並沒什麼好保密的,「伊諾斯引入了新的地球物種,派馬里奧隨行照顧護送。用不了多久他就帶著新動物回來了。」

後來又聊到詹妮弗那區新收監入獄的馬克斯,詹妮弗知道這個家伙打架也很厲害,找他麻煩的人先後被揍得服服帖帖。詹妮弗想在法厄同這種地方能有這能耐,那得是個多狠的角色,盡管馬克斯看起來蒼白陰郁瘦弱單薄。

說到形象跟實力不符合,詹妮弗馬上想起比她還矮上一些的典獄長。她猜測為什麼伊諾斯從來不出現在公眾面前,也許是因為太矮了,形象太軟難以服眾?

塞西莉亞只笑笑不參與這個話題,詹妮弗離開的時候只囑咐她不要和馬克斯接觸,這些人從不會有同理心,害你的時候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詹妮弗听了醫囑,聳聳肩,「我實在沒有交朋友的天賦,恐怕跟別人都說不上話。」穿越前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手工宅,交朋友的難度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對她而言都太難。

結果給熊貓織完第一件毛衣,跟典獄長又一起喝了一次茶,典獄長提出要求詹妮弗制作定制毛衣,毛衣放在星網上的虛擬店鋪中掛單出售。

詹妮弗感慨著典獄長太會做生意了,從典獄長那里拿了幾個毛衣尺碼回來後沒幾天,馬克斯突然出現了。

a區操場放風時間,詹妮弗坐在角落陰影處全心全意織毛衣,馬克斯毫無預兆坐在了她身旁。

身邊多了一個人,詹妮弗不可避免眼神飄了過去,馬克斯則低著頭專注地盯著詹妮弗織毛衣的手,似乎這對他而言是再有趣不過的事情了。

近距離看,馬克斯的五官精致極了,仿佛是人類進入星際時代後基因進化的巔峰,將蒼白陰翳與精致糅合在一起,給人視覺留下濃重一筆。輕而易舉讓人聯想到黑夜里的危險生物,黑暗的產物。那張漂亮的臉上從來沒有笑容,只有無比的冷漠。馬克斯不是和善仁慈的人。

詹妮弗移開目光,手中勾著毛線嫻熟穿針的動作不停,她在走神,目光飄忽。

同樣是黑發黑眼,典獄長的風格截然不同。詹妮弗想到的典獄長,只有滿滿的陽光下,圓桌旁托著骨瓷茶杯的身影,典獄長的冷漠帶著一種超然的張力。

詹妮弗有一種直覺,

作者有話要說︰  哪怕有一天法厄同被人炸飛了,典獄長也能面無表情喝上一杯茶,然後在硝煙中一臉冷漠地錘爆罪魁禍首的頭。

緊接著詹妮弗想起病房里被鬼支配的恐懼。她抖了一個激靈,趕緊把典獄長甩出腦子,怕了怕了——

久等了,不出意外這兩天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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