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頓家的司機在giulio冷冷的注視下不情不願地被趕下車。
gian問giulio︰「會開車嗎？」
giulio乖巧點頭。
gian又想起一個問題︰「giulio比我小一歲, 還沒拿到駕照吧？算了還是我來開, 你看著伊萬。」
「是，gian先生。」
他倆一前一後拉開車門落座。
被giulio用安全帶綁在後座的伊萬開始憤憤不平地叫嚷︰「放開我, giancarlo，你既然知道犯人是誰，為什麼不讓他們查？你不會跟犯人是一伙的吧！！」
「笨, 當然是因為犯人很有可能就是開宴會那個家族的人啊。他們不來礙事就不錯了，怎麼可能幫我們查他的行蹤。」gian順口回答，在駕駛座上半天沒找到車鑰匙。
伊萬看不下去了︰「你土不土，沒有鑰匙孔！按你右手邊的按鈕！」
「哦哦，好高級, 謝了。」gian說。
他無比淡定地發動轎車, 舉重若輕的架勢一看就是開車高手。
「砰——」giulio家的豪車車撞上了石墩。
「啊，對不起, giulio。」
「沒事的、不過一輛車而已……那個，我還有很多。」
車毛都沒有一根的gian酸了。
「⺪！！！！！！！」伊萬額頭撞了個大包, 當場崩潰︰「gian你到底會不會開車！！！！」
「啊，不好意思, 有段時間沒開了。」
「多久？？？」
「也就十年吧。」
「？？？？？？」伊萬︰「你把我當笨蛋嗎！！？」
一段尷尬的沉默後。
伊萬暴怒︰「………………別他媽給我默認啊！！！！！」
一串相聲講完，小棉襖giulio體貼地對正操縱著轎車原地打擺的gian說︰「gian先生, 有、自動駕駛功能。」
gian︰「哦哦！」好高級！
他參照著手機屏幕，在駕駛座前的屏幕上點點點點，設定好目的地，轎車表盤俱亮, 開始自動行駛。
伊萬警覺︰「你怎麼會知道你懷疑的那個人在哪里？」
gian把手機丟給他，接過giulio從後座小冰箱拿出來的聖代和小勺子，道了聲謝，舒舒服服地翹起腿，一邊吃一邊口音含糊地回答︰「小朋友，哥哥今天教你個乖。遇到討厭的家伙的時候，隨手黏一個定位器是好習慣。」
道具是bernardo寄給他的。這不就馬上派上用場了。
giulio解開伊萬被綁著的手，伊萬狠狠地瞪他一眼，卻沒能得到任何回應。
他撿起gian的手機，屏幕上顯示一個固定不動的閃爍紅點，地址是離這不遠的一處廢棄工廠。
「如果是陷阱呢？」伊萬冷冷地問，他畢竟不是真的笨蛋，在過剩的謹慎和疑心上完全不像一個才十三四歲的少年。
「所以我帶了giulio，卡瓦利老爺子的人手也跟在我們後面。」gian說。
但他的倚仗，其實並不是giulio或其他人，他們用來應付其它情況。
就幻術師來說，gian不帶怕的。
……
轎車停在了荒郊野嶺的廢棄工廠外。
giulio戴上黑色的皮手套，說︰「gian先生，可能會有危險，請您、在車里等我……這里面就交給我。」
「最好不要。」gian說，他擺弄著手機，到這里之後就收不到信號了，無法聯系上增援，一直跟在後面的卡瓦利老爺子的部下不知何時失去蹤跡。
結果到達這里的只有他們三人而已。
嘖，幻術師的手段。對方倒像是準備充分。
明知可能會有陷阱，還要一腳踏進去嗎？
伊萬從後備箱翻出沖鋒槍、子彈、手／雷等，斜了他們兩眼，氣勢洶洶地提槍往工廠去了。
gian聳聳肩扭頭上車。giulio也拉開副駕坐進去。
伊萬用那種不可思議的、仿佛被辜負的眼神望向gian，就好像他先前一直信任著gian。
gian突然笑了︰「giulio，準備好了嗎？」
giulio答︰「隨時。」
「抱歉啦，以後有錢會賠給你的。」
他大笑著發動轎車，油門一踩到底，風馳電掣地撞向了工廠大門！
遇事不決，莽一波！
一聲巨響。
黑暗的廢棄工廠被撞開大門，天光照入，數挺隱藏一層和二層邊廊角落里的機關槍開始暴風驟雨般齊齊傾泄子彈。
gian坐在封閉的車里，整台車被機關槍轟得簡直要後退，一波過後卻只在車窗和車門上留下淺淺的彈坑，不愧是有錢人家的改裝防彈車。
不知何時，giulio已經不在副駕駛上了。
又過了幾分鐘，就在車窗車門臨近堅持不住時，gian听到了斷斷續續的慘叫，機關槍一個接一個啞了火。
看來比有錢人家的車更優秀的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以giulio實力來說不算很快，大概因為gian對他最好不要殺人的囑咐花了點時間。
gian狂按車喇叭，催促幕後黑手自覺滾出來，還有什麼手段趕緊用。
登——
工廠的大燈被打開，圓形光圈照亮轎車前方的平台。
被綁著的羅莎莉亞坐在那，嘴巴被布堵住，眼中滿含淚水。蒙特（果然是這比）站在她旁邊，正用手/槍指著她，一臉的恍惚和興奮狂熱之情︰
「現在，gian，從那台車里滾出來！」
gian松了一口氣，大小姐還活著就好。
他沒來得及下車。
早在正面火力被吸引走時就暗搓搓潛入的伊萬，從黑暗的角落里跳出來猛撲蒙特，一記膝撞後利落奪槍，朝蒙特砰砰幾下。
直到這人血濺一地不動了，他才扔了沒子彈的槍，沖過去給羅莎莉亞解開繩子。
gian暗道不好，推門大喊︰「伊萬，等一下！」
伊萬下意識後退，但來不及了，羅莎莉亞本如傀儡一般無神的眼中閃過惡意，手中暗藏的匕首已經狠狠捅進了伊萬腰側。
伊萬震驚倒地。
另一邊，慘白削瘦的幻術師抹了把臉上的血，呵呵笑著重新站起來。
他揮了揮手，羅莎莉亞倒地昏迷，gian拔槍朝他射出的子彈如撞上空氣牆般紛紛落地。
他撿起那把本該耗盡子彈的手／槍，對gian連射數發。
蝴/蝶/刀撞上子彈發出鏗鏘的聲響，giulio從二樓一躍而下，動作快出殘影，瞬間為gian擋下所有子彈。
giulio弓下背，好似某種蓄勢待發的野生動物，倏然攜刀光向敵人的方向彈射出去……
——然後，消失了。
淺金發的幻術師似笑非笑地站在原地，然後，也消失了。
廢棄工廠、伊萬、羅莎莉亞、快要報廢的豪車……所有的一切消失得一干二淨，泡沫般融化在了西西里的陽光與海風之中。
gian站在巴勒莫中心廣場的噴泉邊，大鐘敲響正午的鐘聲，成群的白鴿于他頭頂振羽，蓋過人群的喧囂。
風吹起giotto黑色的披風，他側過頭看他，俊美容顏一如往昔，溫柔的金紅雙眸中含著些許不舍。
他輕輕嘆息︰「gian，你真的要走？」
gian︰「……」
幻術。
絕對是幻術。問題是從哪里開始中幻術的？
gian對幻術師的手段還算比較了解，一者，于現實中創造幻象，這條路的頂點是化虛為實、憑空造物（……）；二者，操控精神，最厲害的能以強大的精神域輕松滅殺敵方精神意志、從而奪舍。
這樣來看，如果這個世界是一款游戲，設計幻術師這個bug職業的策劃不被玩家罵出shi來才怪。不削幻術，游戲必亡（震聲）。
好在現實中，真正實力強勁的幻術師並不算非常多，一般有能力捏個臉隱個身已經很了不得了。
但gian的幻術師陰影就來自于——他認識一個世界頂尖的幻術師，不管哪條路都幾乎走到盡頭。
從前還是親友伙伴的時候當然安全感爆棚，後來友誼的小船翻了就……
面前的「giotto」還在等待他的答案，四周的行人面孔模糊，「giotto」淺金的睫毛卻縴毫畢現，不似假人。
他的記憶中的確有這一幕。
那是在他快離開彭格列一世家族之前，giotto約他在巴勒莫城中散步。
他們並肩緩行，心照不宣地走過一條條留下無數回憶的街道。
最後的最後，giotto才問他，是否非離別不可。
蒙特不可能認識giotto，更大的可能是gian在不知不覺中被入侵大腦、窺探記憶，捏出一個「giotto」。
但gian又並不認為這位他鄉偶遇的人渣有這種實力。他自認為看人還是比較準的。
「是。」他姑且如記憶中一般簡短地回答。
giotto本應沉默的。
「既然如此，」這個「giotto」卻寂寞地笑了笑，說︰
「——那你就去死好了。」
他用肉眼看不清的動作從披風下舉起槍口，朝gian速射。
按理說這個距離絕對不會射不中。
gian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灼熱的風擦過臉側，比子彈更快到達的是燃燒的金屬手套。
他被吹起額發，眼中映照著融化子彈的金紅火炎。
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之間的，是另一個giotto。
額頭與金屬的手套上燃著火炎，披風飛揚。彭格列一世神色冷淡、快若疾風，握緊拳頭照臉將對面的冒牌貨狠狠擊飛。
冒牌貨化作一陣霧氣消散後，gian感覺自己拿回了精神世界的操控權——開玩笑，吃過幻術師的厲害他難道不會下功夫針對一下嗎。
一般人抵御幻術師的方法有兩種︰夠強帶動精神增強；或者純鍛煉精神力。
gian心靈上絕對是響當當的鋼鐵硬漢一枚，但叫他上往死里練……困于先天條件，他真的沒太大辦法。于是當年暴躁萬分的阿諾德老師想了個轍，那你就冥想吧。
gian還為此去基留內羅的大巫女手下進修過，又有尚沒反目的斯佩多指導陪練，他得以掌握了個人精神域建設技巧。
平常顯不出來，一旦有幻術師試圖進行精神上的入侵，他的精神域就會自動啟動防御機制，消滅入侵者。
而自動防御機制在精神域中的具現化，會是gian潛意識中堅信最強大的、也是最信賴的存在。
——它理所當然地化身為燃著永不熄滅的死氣之炎的giotto。
巴勒莫的街景碎片般崩散。
取而代之的是gian本來的精神域圖景。
gian無聲無息地站在了那個與現代彭格列宅邸的壯麗建築群相比、更為陳舊和普通的彭格列城堡空無一人的大廳里。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那里被他視作家的港灣。
他有點晃神地順著向上的階梯看向城堡的二樓。
仿佛只要拾級而上，推開休閑室的大門，就會有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向他揚起微笑，眾星拱月般坐在沙發中間的那個人，會對他說︰「歡迎回家。」
城堡的大門吱丫一聲，自動打開了。外頭白茫茫的一片。
gian稍帶猶豫地看向外頭，忽然，一股柔和的推力將他向外推了個踉蹌。
「去吧。」有人溫柔說。
gian詫異回頭，他的背後空無一人。
他的「自動防御機制」也早在危險解除後就失去蹤影了。
「什麼嘛。」gian失笑搖頭，繼而昂首闊步地邁向城堡外白茫茫的世界。
giulio、伊萬、羅莎莉亞都還在等著他。
——我的歸宿，是那沒有歸宿的現實。*
作者有話要說︰ *出自《妄想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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