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識篇(八)
下午四點整。
首都星白星酒店。林助——領著一行人走進電梯, 從隨——攜帶——黑色手提箱中取出一張方形晶片,劃過牆壁上——識別裝置,顯示屏——層數轉換為頂樓, 懸空電梯平穩上升。
他臉上掛著職業假笑︰「昨晚頂樓有個聚餐,半夜才結束, 大少爺喝了不少, 直接就在樓上——套間睡下了——他人是昨天夜里離。」——
旁——年輕男人詢問︰「哪——人。」
林助——裝傻︰「都是生面孔, 和大少爺倒是挺熟——,更詳細——我就不知道了, 二少要是好奇——話,我讓他們去調昨天大堂——監控——」
雖然不可能查到任何痕跡。
諶昀淡漠地掃了他一。
「算了。」
林助——干笑兩聲,冷汗卻順著額角滴落下來——
旁——男人十分年輕, 不到二十歲,卻有一雙過分冷靜——眸, 大衣外套下是深藍——軍校制服,既有作為軍校生——沉穩干練, 又有世家少爺——矜貴得體,他——言辭並不咄咄逼人,但僅僅是——存在本——, 就足夠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這是屬于極優alpha——強大氣場, ——怎樣收斂, 也不會讓人覺得舒適。
但相比之下,他還是更怵支付自己薪水——那位, 所以——方才——問話搪塞了過去。
————于昨晚參與聚餐——那——人——份,他——然是了解。
事實上,只要是一位聯邦——正常公民,多少會認得——中——位。
但——為一名普普通通——打工人, 在某——事——上,裝傻充愣永遠好過自作聰明。
例如他——雇主——某位出——名門——大齡未婚omega——昨天晚上和十多個——份特殊——alpha共處一室,並喝得酩酊大醉這件事,是無論如何都要守——如瓶。
首先這種事並不好听,傳揚出去有損雇主——名譽,會使得雇主本就艱難——婚姻大事雪上加霜——次,隨意泄露雇主——私事,也有可能讓他失去這份待遇不錯——工作。
——首都星——就業壓——相——之大,尤——對于beta來說,找一份這麼高薪——工作並不容易。
他——雇主叫沈修羽,在萬元紀年3700年,是這片星際最具知名度——omega演員。
沈修羽——名氣有多高?——哪怕聯邦最偏遠星系——一名不諳世事——小學生,都一定看過他——電影;即便是與聯邦有著數百年敵對歷史——帝國,也會在沈修羽新片上映期間一票難求。
這位星際頂流——大明星業務能——自然無可挑剔,然而,卻一直因為人品被人詬病。
性格陰暗,學生——代是校霸,鄙視弱者,用錢砸人……等等都是他——負面標簽。
聯邦發行量最大,傳播最廣,也是最權威——雜志《萬元志》,在最新一期影視專題中這樣點評沈修羽︰「在影片中對各種類型角色——詮釋爐火純青,堪比老戲骨,很難相信他並非科班出——,是聯邦百年來少有——天才演員,但現實中他似乎並不願意扮演一個合格——公眾人物——比起演員,沈修羽更像一個隨——會因為暴——行為被抓進監獄——預備犯罪者。」
對此沒有人提出異議,倒不如說這個評價過于客觀,引發許多人贊同。
即便如此,沈修羽仍然是這片星際最具有影響——演員,出道十年,保持每年推出一到兩部超高水準——影片,——他——間自由散漫,隨心所欲,——不——去某個綜藝串個場,來了興致就發一張單曲,並在——天——所有相——音樂榜單屠個遍——
不少人被他——才華折服——,他又會干一——奇葩事在熱搜上掛好——天,仿佛跟粉他——人有仇。
久而久之,喜歡沈修羽——人大多停留在作品方面,對于他本人,往往秉持「作品和藝人本——不能混為一談」這種微妙態度,只要不攻擊演技或作品,影迷佛系得宛若不存在。
一旦沈修羽發布近期——活動公告,——天他——個人官網上點贊數量最多——留言必定是「今天也請務必看好他拜托了」。
畢竟誰也不希望摯愛作品——扮演者因暴——事件草草結束演藝生涯——
然,對以上評價,林助——是不贊同。在他看來,那都是外界——誤解,沈修羽本人並沒有犯罪傾向——他僅僅是脾氣古怪,性格有點陰暗,有——瞧不起人,偶爾會暴躁,對大部分人和事感到不耐煩……
僅此而已。
是個不怎麼樣——人,但絕非壞人。
順帶一提,這位性格不怎麼樣——大明星是一位28歲未婚——大齡剩o。
為什麼僅僅28歲就被稱為大齡?這件事說來話長。這片被稱作萬元星際——文明高度發達——宇宙,智人種具備第一性別與第二性別,除了男女之外,還分為alpha、beta,以及出生率極低——omega。
omega數量稀少得可憐,並且——體羸弱,在不夠精心撫養——況下要活到成年都很困難,但唯有數量稀少——omega,才能孕育出各屬性都高于常人——精英階層——alpha。
雖然聯邦與帝國——前簽訂了和平條約,互不干涉,但在不算久遠——過去,雙方曾經連年征戰。在交戰——代,強大——alpha在戰爭中充——主要戰——,承擔了智謀與征伐——職責,並且通過選拔考核——軍部高官百分之九十以上是alpha。此外在政治、經濟乃至于科技等諸多——會層面上,alpha——杰出貢獻也佔據高位。
精英alpha——數量決定了國家——強盛程度,為了延續聯邦——強大,能夠孕育alpha——omega——所——然得到了優待。
omega從出生起一切撫養、教育支出都可以得到政府資助,享受許多特權,並且為保證omega子嗣——質量,在omega成年之前,聯邦基因庫會篩選出適配度最高——alpha與——婚配——
然,在民主——代這種婚配並不是強制性——,一方拒絕則作廢,基因庫只起到中介作用。
這類中介婚姻形式可以延續至今,說明采用——人不少。
適配度高意味著生出優秀alpha——率很高,無論對alpha,還是對omega自——家族而言,強大——後代都象征著權勢與地位。
在這樣——大環境之下,omega對——會最大——貢獻似乎就是盡可能早地結婚生子,所以他們普遍在成年以前,或者成年後不久就會與alpha定下婚約,然後在二十歲左右結婚。
沈修羽這樣年近三十依舊單——omega很少見,不過他看上去對這種狀況絲毫不在意,反倒是他——家人著急上火。
沈修羽——家庭構成復雜,他——母親是一位婚姻史相對復雜——omega女性,目前結了三次婚,第一任丈夫是沈修羽——生父,第二任丈夫是首都星名門世家——諶家掌權者,第三任丈夫,目前信息不明但大概地位不俗。
如果一個omega結了三次婚,而每一任丈夫都還活著,至少可以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她——每任新丈夫都比前任更為強大,否則無法抹去前任留下——標記,不能孕育子嗣。
林助——曾有幸見過那位夫人,是一位很美麗很高貴——女士,無可挑剔——美貌,以及端莊優雅到極致——談吐和舉止,和她——大兒子,某位性格糟糕——知名演員相比,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是毫無——聯。
沈修羽隨母姓,成年之前一直由母親撫養,也就是說他曾先後在三個家庭中成長,——中還不包括外祖家,這也不難——解他為什麼至今未婚——原生家庭會極大影響一個人——婚姻觀念——然,這也僅僅是作為助——猜測。
隨著機械——「滴——」聲響起。
——頂樓到了。
藍色合金——電梯門向兩側打——,發出沉——悶響,隨後一道瑩白檢測光線照射在——人——上快速掃描。
【確認——份已錄入。】
諶昀說︰「安檢比上次來——候更嚴格了。」
「是,」林助——說道︰「這次大少爺——休息期太久,引來好——條甩不掉——狗,住址也被發現了,還有人在黑網上出售這里——位置信息,前——天有個狂熱影迷扮成送餐人員混了進來。」
諶昀微微抬眸。
「放心,沒有出人命。」
林助——習以為常地解釋︰「omega有最大限度——自衛權,即便——人弄殘也不會有問題,不過考慮到大少爺——公眾影響——,我們還是盡——阻止了慘劇發生,只是斷了——根肋骨,多賠了——錢——有——劣性a,一嗅到omega信息素就變成了禽獸,毫無——性可言,不管不顧地撲上來,明明大少爺萬元網資料上清楚地寫著ss級體質、精神——,畢業于傳說中——軍附一高s班。」
諶昀說︰「既然住址已經泄露,就該搬走。」
「我勸過好——次,但大少爺不是听得進勸——人。而且久違地可以順——成章地揍人,他還挺興奮。」
「……」
通過掃描通道,兩人進入臥室,浴室里傳來水聲,看來是提前醒了過來,林助——悄然松了——氣。
他敲了兩下門,對里面說︰「二少來了。」
片刻,里面傳來一聲回應。
「知道了。」
諶昀徑自坐在沙發上,從一旁——茶——上拿起雜志翻閱——封面上寫著《萬元志》。
過了十來分鐘,沈修羽擦著頭發從浴室走出來,昨晚宿醉留下——酒味還沒有散去,濃郁得有——嗆人,他穿著一件單薄——浴袍,半透明——布料貼在他曲線誘人——體上,發絲還滴著水珠,順著臉頰從脖頸滑入衣衫內……
沈修羽光著腳走到吧台邊,給自己倒了杯水,仰頭喝了一。
他頗為不悅地問︰「什麼事?不提前說一聲就來。」
林助——瞄向諶昀,後者則完全一副置——事外——態度,顯然不想觸這個眉頭。他只好磕磕絆絆地解釋︰「因為今晚老宅有一場——要宴會,是夫人——意——,請您務必準——參加。車已經備好。」
「不去。」沈修羽相——不耐煩︰「浪費——間。」
「可是夫人放了狠話,這次也缺席——話,會讓您在接下來一段——間陷入財務危機。」
事實上那位夫人——原話是︰「久違地想看一——長子,如果連母親——這點小小——願望都不滿足,那就只好公——斷絕母子——系了。大明星一夜之間變成窮光蛋——應該會上星際頭條吧?」
沈修羽皺起眉。他——財能——很差,大部分收入交由母親打——,但他心里也很清楚,賺——那點還沒有從家里拿——零花錢多。
————銷遠遠大于收入。
沈修羽沉默數秒,問︰「——間。」
「七點。」回答——人是諶昀,他放下手中——雜志,看了——腕表,公事公辦地說︰「六點半出發,——間還很充足,足夠哥哥醒酒了。」
沈修羽——濕漉漉——劉海捋到耳後,說︰「我自己會看著辦,你先回去。」
諶昀微微抿起唇,忽而人畜無害地問︰「哥哥這麼急著趕我走,是怕被我發現什麼嗎——譬如,昨晚和誰一起喝——酒?」
沈修羽睨他一——,「你現在是在盤問我?」
諶昀微笑道︰「以哥哥——性格,——心誤解為盤問也很正常。不過如果母親知道哥哥和一群alpha聚會喝酒,會逼迫哥哥搬回家吧?啊,對了,還有被粉絲登門騷擾這件事——」
沈修羽瞥向正極——壓低存在感——林助——,哼了一聲。
林助——立即打了個冷戰。
——飯碗不保。
「昨晚是高中同學聚會。」沈修羽輕描淡寫地說。
諶昀稍有——詫異︰「那群大忙人,倒是難得聚到一起。」
「誰知道,也許是休假了,一個個嚷著讓我請客,」沈修羽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就高中常和我混在一起——那——人,你都見過,不用我一個一個介紹給你听吧。」
諶昀說︰「可我所知道——哥哥——高中朋友,——中沒有極優a。」
沈修羽低頭嗅了下——上殘留——味道,嘖了一聲,在同一空間內待久了,難免沾上那麼一點alpha——信息素,沖了個澡差不多沖淡了,虧諶昀——狗鼻子聞得出來。
整個首都星統共也沒——個極優a,是糊弄不過去。
「——確中途來了個不速之客,那家伙上學——候就沒什麼朋友,特地來膈應人——,很多同學現在在他手底下做事,一個個戰戰兢兢,正襟危坐,氣氛嚴肅得跟——戰——會議似——,要不是我付——錢,我他媽還以為自己誤闖了他們軍部——高級會議廳。哦,對了——那家伙還是你們下學期軍部實訓——總教官。」
諶昀問︰「哥哥說——是秦朔?」
「是他。」沈修羽——杯子里——涼水一——喝干,一臉無所謂——表——說︰「這人上學——候就目中無人,十年了,臭脾氣一點沒改。而且他和我一向不和,你是我弟,下學期最好夾著尾巴做人,免得被他穿小鞋。」
這話——諶昀逗樂了。
他笑道︰「牽連了我,哥哥說得倒是——直氣壯。」
沈修羽輕嗤︰「我又沒做錯什麼。何況首都星各世家之間本來就不怎麼和睦,你和秦朔都是世家子弟中——翹楚,他打壓你也很正常,倒也不必——鍋都扣到我頭上。」
「這麼說哥哥是不打算管我了?」
「是。」
「說得絕——,到——候最護短——還是哥哥。」
沈修羽睨他︰「你個alpha,倒是指望omega兄長給你出頭,要臉嗎?」
「哥哥和一般——omega不同不是嗎,我是被哥哥從小揍到大——啊。」諶昀微笑著說。
沈修羽看著這個進階版——小狐狸,有點懷念他小——候,那——候多好騙多好欺負啊。
事實上他此——心——不佳,是老毛病了,飲酒後遺癥。
打從他成年以後,每次只要沾到酒精,就會做一——古怪——夢。就跟真切地活了——百年一樣,——輩子——記憶往腦子里鑽,他——那——似乎親——經歷過、或是各個異世界——見聞編寫成劇本拍了出來,希望從中找到答案。
結果顯而易見,答案沒找到,倒是拍了不少不錯——影片。
而昨晚——夢,即便拍出來也不會是賣座——好片子——那是一位雙目失明——嗜殺——皇子,最終死于王座之上——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