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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次日清晨,沈眠轉醒過來。

幾個侍婢呈上洗漱用具, 沈眠慵懶地起身, 在她們伺候下洗漱完畢。

沈嬤嬤見他如此, 應是不知道昨夜之事, 便道︰「公子, 你昨夜早早睡下了,想來不知道,成王殿下來咱們千秋院了。」

話音才落,坐在銅鏡前的少年便驀地僵住。

過了許久,他低聲問道︰「你說王爺, 他是何時來的,可曾留下只言片語?」

冷清的話語里, 儼然藏著一絲不安,還有幾分難以掩飾的歡喜。

沈嬤嬤搖頭,道︰「主子剛安寢不久便來了,倒是不曾留下什麼話, 只是在您房里坐了一會,說來也怪, 王爺來時分明是帶著怒氣的, 走的時候,倒像是消了氣。」

沈眠垂下眼睫, 掩去眸中的一抹調笑,只淡道︰「許是天氣燥熱,我房里清靜些。」

沈嬤嬤笑道︰「又或者, 是王爺看到咱們公子的好相貌,有了心思,也未可知。」

「我倒希望,如嬤嬤所言。」

銅鏡里的少年輕輕抿著粉瓣,漂亮的眼眸里快速劃過一抹失落,他道︰「只可惜,他從不肯多看我一眼。」

沈嬤嬤聞言,也是一嘆,對這小主子越發心疼起來。

她雖然剛來成王府,倒也听到一些傳聞,府里的下人私底下說,成王殿下並無斷袖之癖,當初老成王定下姻親時,尚且為世子的殿下,在王爺的書房前跪了整整一宿。

後來,是太妃娘娘給他勸了回去。

但這些話,她是斷斷不敢說給她家公子听的。

她勉強笑道︰「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公子切勿妄自菲薄,只要肯花心思,總有打動王爺的時候。」

沈眠點頭應好,著人替他梳理好發絲,換上一襲月白錦衫,去給老王妃請安。

他刻意避開成王請安的時辰,沒有多做停留,即刻便從壽安院里出來。

那個男人屬于自我意識很強的人,上趕著刷好感度,他反而覺得你別有居心,最好先晾幾天,讓他清醒清醒。

春末夏初時節,正是百花齊放的時候,成王府里花團錦簇的,沈眠倒是免費觀光了一回。

他感慨道︰「要是能拍幾張照帶回去就完美了。」

系統︰【拍照可以,但不可以拍到土著。】

沈眠就來勁了,他轉過身,看向一旁冷冰冰的男人,道︰「魏大哥,我初來乍到,不知王府里,何處風光最好。」

黑衣男人神色一頓,抬眸看向不遠處的一座高樓。

他道︰「那里,站在樓頂,可以觀遍王府的風光。」

「……」

沈眠看著他,良久,輕輕彎起唇,道︰「魏大哥可願帶我去樓頂一觀。」

身後的幾個侍婢都是從侯府帶來的,聞言皆變了臉色,勸阻道︰「王妃娘娘身份尊貴,可不好亂來,若是受了折損該當如何。」

「是啊,王妃娘娘,若是想要觀賞風光,听聞王府花園里花開得正好,不妨去那里走走。」

沈眠微微蹙眉,道︰「本公子這才嫁入王府幾天,你們便把我當做女人了不成。」

幾個侍婢連呼「不敢」。

沈眠回眸看向魏霆,男人也正看著他,少年眉目如畫,一雙桃花眼里波光流轉,看得人心醉。

那兩瓣粉唇輕啟,低聲喚道︰「魏大哥……」

話音未落,男人伸手攬住少年的縴腰,腳下一點,便朝閣樓上飛。

沈眠第一次感受輕功,雖然比不上以往玩蹦極來得刺激,但也有點意思。

轉眼,他已經被男人抱在樓頂上,腳下踩著瓦片磚石,發出一聲聲咯吱的聲響。

他膽子大,也不怕,朝遠方看去,王府的亭台樓閣,水榭花石,盡在眼中,不由得感嘆道︰「真真是極美的景致。」

他兀自順著磚瓦往上爬,到達最頂端,展開雙臂。

「007,快,拍照。」

【好。】

少年一襲白衣立于高處,輕闔眼眸,冷冷清清的眉眼,精致得,宛若匠人一刀一筆篆刻出的容顏,出塵的氣質,竟讓人產生一種,他將乘風而去的錯覺。

這樣的人,好似本不該屬于人間,而該從九重天宮上來。

魏霆驟然出手,握住了少年的細腕。

沈眠睜開眸,看向他,男人別開眼,只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危險。」

沈眠頷首,真摯道︰「多謝魏大哥,子安實在喜歡這里。」

魏霆沒有說話,只是握著少年細腕的力道,稍稍大了一些。

此時,閣樓下方。

穿著一襲玄黑錦袍的男人眉頭緊鎖,看著少年精致的眉眼,還有微微彎起的粉唇,沒由來的一陣不快。

他冷冷道︰「請王妃下來,日後這等不合規矩之事,嚴令禁止他做,本王丟不起這個人。」

「是,王爺。」

成王離去後,下人們連忙去拿扶梯,請王妃娘娘下來。

沈眠自然也看到成王了,只是故作不知罷了。

他扶著魏霆的手臂,正要順著扶梯往下,這男人卻攬著他的腰,轉眼給他送回了地面上。

府里的下人听聞此事,都說,王妃大約是童心未泯,畢竟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兒郎,哪有不貪玩的,是王爺管束太過。

又傳出新婚之夜,王爺去書房看了一夜公文,一時間不少人同情成王妃。

這件事傳到侯府,府里自然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侯爺夫人哭得肝腸寸斷,她千嬌百寵養大的嫡子,送去王府給人磋磨苛待,哪里咽得下這口氣。

沈洲今年不過十四、五歲,尚且不知事,便問︰「母親,兄長和成王皆是男兒身,這要如何圓房。」

沈欣罵他道︰「你少說這等渾話,兄長明日便回門,屆時又要教訓你。」

「總歸你是他的嫡親妹妹,我是假的,你們兄妹情深,就只會欺負我這個外人。」

說完氣沖沖地跑了。

沈欣瞪起一雙杏眸,道︰「母親,你看他,你就該把沈洲嫁去王府做王妃,把哥哥留下的!」

說完一跺腳,也氣呼呼地走了。

永樂侯和夫人被他們氣得頭暈眼花,想起才貌雙全,又懂事孝順的嫡長子,更是悲傷。

***

回門這日,沈眠特地穿得喜慶貴氣,襯得氣色好一些。

他原本就肌膚雪白,一襲絳紅長袍,袖口繡著金色牡丹紋絡,威儀尊貴,氣質如雪山寒玉,真正神仙似的人。

到了侯府。

成王下馬,掀開馬車簾幕,少年正倚在窗口,僅僅是一抬眸的風.情,便叫人招架不住。

他穩住神,伸出手︰「下車。」

少年的手落在掌心里,不似女人的柔軟小巧,而是男子的修長有力,指節分明,帶著一絲涼意,說不出的愜意。

下了馬車,沈眠掙了掙手,小聲道︰「王爺,可以松手了。」

成王卻道︰「做戲,總該做周全。」

言罷,摟著少年的縴腰,大步入了侯府大門。

侯府的人早候著,見他們二人親密地踏入府中,皆是松了一口氣。

席間,永樂侯與夫人多番試探,他們二人皆答得滴水不漏。

沈欣托腮看著兄長,笑道︰「幾日不見,兄長好似比從前更美了,母親真是偏心,這副好相貌偏沒有生給我。」

沈眠心說,妹子,我這張臉不是你母親生的,你兄長那張也不是。

他淺笑道︰「欣兒也美得很,再過兩、三年,只怕要迷倒全上京城的公子。」

沈欣便捂著嘴笑起來。

一旁的沈洲直翻白眼,道︰「兄長不過是哄你玩,你卻當真起來。」

沈欣氣得臉頰通紅,礙于成王在座,不好發作,沈眠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道︰「兄長從不哄人,欣兒的確是個小美人。」

沈洲又要出言嘲諷,沈眠往他嘴里塞了一根雞腿,堵住了他的話。

「洲兒,兄長也疼你,不要吃醋了。」

沈洲一怔,小臉頓時漲得通紅,小聲嘟囔道︰「我才不是吃醋……」

卻是乖乖地把雞腿吃完了。

沈欣笑道︰「兄長嫁人後,溫柔了許多。」

沈眠︰「……」

不自覺就撩起來了,罪過罪過。

成王看著他對弟妹的寵溺,呵護,還有在親人面前的放松,不由得想起少年那晚的夢囈。

他自顧飲了一杯酒,掩去眸中的幽深。

***

用過午膳,成王與永樂侯在書房對弈,沈眠在原主從前的院子里午睡。

忽而被一陣喧嘩聲吵醒。

他揉了揉眼眸,喚道︰「魏大哥,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魏霆從屋外走進來,少年才蘇醒過來,神態透著一股子慵懶的味道,衣衫半遮半掩,肌膚雪白一片。

男人微微一怔,別開眼眸,道︰「似乎有人落水,已經救上來了。」

沈眠便起身,道︰「去看看。」

魏霆立在原地,沒有動作。

沈眠回眸看向他,疑惑地問︰「魏大哥?」

魏霆忽而大步上前,打開衣櫃,翻出一件輕薄的外衫,替他披上,道︰「外面風大。」

「……」

這春末夏初的時節,天氣正燥,風大?

好吧,沈眠穿好,頷首道︰「多謝。」

沈眠跟著魏霆穿過長廊,走到蓮花池邊上,此時圍了不少人,見著沈眠,連忙讓開道。

人群中間,是一個年輕的男人,打著赤膊,正擰著濕透的衣衫,而一旁,是嚇得失了神的沈洲,還有哭得正歡的沈欣。

沈欣見著沈眠,就撲進他懷里,哭道︰「兄長,方才阿洲險些淹死了,我不該推他,都怪我。」

哭著她也委屈起來,抽抽噎噎地說︰「但是,他先說我是丑女人的。」

沈洲還在嗆水,見著沈眠,眼里都是後怕,還有一絲委屈。

沈眠總算是領悟到,什麼叫做熊孩子了,這兩個一個十四,一個十五,卻是七、八歲的心智。

他蹲,模了模沈洲的額頭,溫聲詢問︰「可著涼了,有沒有嗆到水,身體可有大礙?」

沈洲感受到額上的微涼,紅著臉搖了搖頭。

他指著一旁的少年,道︰「兄長,剛才他按我的肚子,我把水都吐出來了。」

沈眠一愣,回頭看那個人,那人也正在看他。

「多謝公子搭救舍弟,我侯府必當重重答謝,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那少年看向他,冷淡道︰「答謝不必,市井小民而已,令弟的衣衫還是盡快換下為好,免得著涼。」

言罷,起身離去。

沈眠回過頭吩咐下人,帶沈洲去沐浴更衣。

他快步追上前,喚道︰「公子請留步……」

那人回轉身,看他,眸中顯出一絲不耐。

「何事。」

沈眠怔住,他看到這個人的掌心正中,有一顆紅痣。

果真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我,比昨天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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