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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一木難扶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九叔的酒量並不大,兩壺老酒就把他拿下了,非要給張恆吟詩一首。

「師叔,你還能吟詩啊,這是還沒把您陪到位啊,來,咱們接著喝。」

又是三壺老酒。

張恆左右看看,沒見九叔的人影。

往桌底下一瞧,九叔已經徹底歇菜了,嘴里嘀咕著︰「我欲乘,乘風,歸,歸嗝!」

「堂兄,扶九叔去道觀的偏房里休息。」

張恆面色微紅,看上去什麼事都沒有。

「好的族長。」

張振天攙扶著九叔,一邊走還一邊跟九叔嘀咕著︰「九叔,歸不了啦,今天你哪都去不成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目送著二人離去的背影。

張大膽有些撓頭︰「師兄,我知道你是海量,水龍王轉世,可不能這麼喝啊,這要是把師叔喝個好歹,回來怎麼跟師父交代?」

九叔一生除魔衛道,被喝死在酒桌上怎麼像話。

新姑爺登門,灌老丈人也沒有這樣灌的。

「你以為我想啊!」

張恆伸出一根手指。

將藏在他懷里的,化為紙鬼,一個勁想從衣領處鑽出來的楚美人按了回去︰「還不是為了它,這東西能讓師叔看到嗎?」

張大膽看著紙鬼,想到它的可怕之處,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等到晚上,將鎮上有頭有臉的人都請來,在道觀後院開九桌席,給大家介紹下師叔。」

張恆端起茶喝了一口,又補充道︰「對了,道觀之前不是有人來找師父看風水嗎。」

「這種事可不能等,現在師叔來了,把香客介紹給師叔,讓師叔先幫忙看看。」

「如此反復三五天」

不等張恆再說下去,張大膽便想明白了,美滋滋的說道︰「如此反復三五天,師叔也就該走了,師兄,你養鬼的事就沒人知道了。」

「真沒人嗎?」

張恆看向張大膽。

張大膽嚇得趕緊捂住嘴,連道︰「師兄,我為人正直,嘴很嚴的,沒人問我我肯定不說。」

「有人問呢?」

「有人問也不一定會說。」

「嗯?」

「我是說,我要是不說別人怎麼會知道我知道,我要是知道又怎麼能忍住不說。」

張大膽越說越慌,說道後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了,連忙改口道︰「師兄,其實你不用太認真啊,我們是請神一脈,請神馭鬼是我們的看家本領,不讓我們養鬼,跟不讓趕尸一脈趕尸,不讓風水一脈給人看風水有什麼區別,你收了那東西,以後用它多做善事,師長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張恆陰沉著臉,繼續嚇唬張大膽︰「真的嗎?」

張大膽哭喪著臉︰「師兄,你就信我一次吧。」

「哼哼!」

張恆冷哼兩聲︰「師叔如果知道我養鬼的事,不管是不是你說的,我都當做是了,到時候,你小子就自求多福吧。」

說完,張恆又眉頭一挑︰「收拾桌子啊,等我來做啊?」

「不敢,不敢。」

張大膽屁顛屁顛的忙活去了。

「你什麼時候帶我去省城?」

張大膽一出去,紙鬼便嗖的一下飛了出來。

「再等幾天吧,等我師叔離開,我再把家里的事安排一下就帶你去省城。」

張恆說完將紙人抓在手上,又塞回了衣服內︰「沒事的時候別亂跑,會嚇到人的。」

晚上。

道觀內開了九桌席,鎮上有頭有臉的人全來了。

剛剛醒酒的九叔,又被拉到了酒桌上,張恆帶著眾人一陣捧,笑的九叔皺紋都沒了,別提多有面子。

這也難怪。

不看僧面看佛面,有張恆做東,別說請的是他師叔。

就算請一只鹿來,指著它說這是白龍馬,眾人也只有叫好的份。

「阿恆啊,你這些鄉親真是不錯,等以後有機會了你來任家鎮,我也好好款待你。」

張恆的年級較大,又不是自己徒弟,九叔也不拿他當孩子看,說起話來比較隨意。

「好的師叔,回頭我一定去。」

張恆一口答應下來。

隨後幾天,九叔不是喝茶下棋,就是隨人赴宴。

閑了,就有人請他看風水,遷陰宅,出手一個比一個大方。

一晃三四天,九叔雖然有些樂不思蜀,但是終究放不下家里。

「阿恆,我出來有幾天了,兩個孽徒不知道又闖了多少禍。」

「我準備回去看看,走之前,這兩張五雷符你收下吧,有這兩張靈符在,再遇到厲鬼也能招架一二。」

臨行前,九叔送給了張恆兩張靈符。

不過就像他說的那樣,也就是給張恆留個招架之力,畢竟東西再好也要看是誰用。

以張恆的法力去激發五雷符,跟九叔親自使用五雷符不可同日而語,對上厲鬼與太過厲害的僵尸,最多給對方制造點麻煩。

不然,師父們多寫幾張靈符,讓煉氣期的弟子們拿著,豈不是就能滿世界的追殺厲鬼和僵尸了。

「謝謝師叔。」

張恆美滋滋的收起來。

要知道就是徐真人離開前,都沒給他留下五雷符,神火符這種大威力符咒。

一方面是覺得他用不到,另一方面是徐真人不擅長畫符,這種符他也沒有幾張,都帶去北方準備對付千鶴道長押送的皇族僵尸了。

「以後缺符了就和我說。」

「你師叔我出身符一脈,最擅長畫符,正所謂術有專攻,我自問在符一道上是要強過你師父的。」

說完,好似又覺得不妥,九叔又補充了一句︰「當然,請神馭鬼方面,我就沒辦法和你師父比了。」

張恆知道九叔的意思,這是怕他覺得自己是在打壓徐真人,于是笑道︰「師叔,這個道理我懂。」

「人力有盡,學海無涯,常人精通一脈便已經是難之又難,天下間,身兼數脈道統又樣樣精通的能有幾個?」

「我師父,是請神一脈的達者,而您是符一脈的先師。」

「所學不同,也沒有先後之分,都是求道路上的同路人。」

九叔目光微亮,沒想到張恆能有這樣的見解。

一時間,又忍不住拿秋生文才來和張恆比較,越比越是灰心,嘆息道︰「我這次回去,一定要讓那兩個孽徒向你學習,對了,以後你要是有兼修符一脈的想法,一定要寫信給我,我可以對你指點一二。」

「謝謝師叔。」

張恆笑著應下。

等到九叔上了車之後,他站在原地想了片刻,隨後叫來了老管家︰「比照錢師伯的規矩,給九叔加三倍。」

錢真人每次來做客,張恆從不讓他空手而回。

上等朱砂,特級黃紙。

野味,果品,茶葉,點心,綢緞布料。

雖然沒有錢財,但是衣食住行方面的東西皆有,放到普通人身上,足夠一家五口用上月余。

說人情,說關系。

人情跟關系怎麼來了,就是這樣走動出來的。

誰也不是不食五谷的神仙。

多這樣走動幾次,誰敢說兩家不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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