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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06】夫妻(二更)

阿畏出生在一個風雨飄搖的夜晚,他出生那年族里恰逢干旱,許多人都餓死了,他阿爹是一個十分厲害的蠱師,他帶著大家找水源,終于有日他們找到了,有人迫不及待跳下水,卻忘記那是真正的湖泊深不見底,阿爹為了救人自己沉下了湖底,阿爹再也沒有游上來。

族里都說,他阿爹是個好人。

可這個好人,留下他與阿娘過上了食不果月復的日子。

阿娘也是好人,她時常救濟比過自己過得還要糟糕的人,然而當她因一次意外而犯了族規的時候,那些被她救濟過的人卻一個也沒出面。

他長大後悄悄看上了族里的一個姑娘,姑娘對他說,阿畏,你是好人,只可惜我不能嫁給你。

所以,好人究竟有什麼用

都是苦了自己便宜別人,傻子才要做好人。

他二十歲就殺了第一個人

他要做惡棍,做全族,不,做全天下最十惡不赦的惡棍

「阿畏,我的屋頂漏雨了,能不能過來幫我補一下」隔壁,張嬸兒扯著嗓門兒說。

阿畏一秒跳下床︰「來啦」

月黑風高,少主府在京城的探子幾乎傾巢出動,遍地搜索俞婉的蹤跡,燕九朝乘坐馬車來到了城東郊區的一處山林,這是影十三最後見到燕懷璟的位置。

影十三將馬車停在芳草萋萋的小道上,與影六兵分兩路去探路,天快亮了,以他們對燕懷璟的了解,八成會在城門大開後將俞婉送出京城,那樣就不好找了,他們必須趕在天亮前把俞婉從燕懷璟的手中搶回來,可令二人失望的是,他們在原地找了一圈也沒察覺到燕懷璟來過的痕跡。

二人換一處地方搜尋,二人回到馬車旁,打算向燕九朝稟明計劃,哪知影十三一掀開車簾就看見自家少主以及躺在少主懷中的少夫人。

影十三當場傻眼︰「呃發生了什麼事」

燕九朝︰「我也想知道。」

他不過是坐在馬車上等消息,卻忽然,一道暗影從天而降,帶著所向披靡之勢,不容拒絕地將一個女人扔進了他懷里,他連對方長什麼樣都沒看清,對方便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夜幕中了。

只依稀從殘留的背影判斷,是一個男人。

不論如何,俞婉安然無恙地找到了,一行人打道回京,折騰半宿,抵達少主府時已是後半夜,俞婉的睡穴早已解開,只是累壞了仍沉沉地睡著。

婚房的大紅床鋪上,幾個小女乃包哭著要俞婉,哭了大半夜才睡著,小臉上還有殘留的淚痕,萬叔守在一旁腦袋一垂一垂的,儼然也是累到了。

影十三拍了拍萬叔的肩膀。

萬叔睜開眼,心頭一驚︰「少主」

燕九朝用眼神示意他回房歇息,萬叔看看他,又看看他懷中的俞婉,壓下詢問細節的沖動,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影十三給燕九朝打點妥當,也轉身出了屋子,為二人合上門。

燕九朝將俞婉放下,俞婉剛一挨著床鋪便驚醒了,她睜大眼定定地看了燕九朝半晌,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才錯愕地說道︰「我回來了」

她說的是回來。

忽然有那麼一刻,燕九朝感覺到少主府是一個家了。

「嗯,你回來了。」燕九朝輕聲說。

俞婉伸手模了模,果真模到三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她愉悅一笑,湊過去在幾個小家伙的額頭上挨個親了一個。

能回來,真好

看著她喜上眉梢的樣子,燕九朝冰冷的眸子里少有的掠過一絲溫柔。

想到什麼,俞婉四下張望道︰「阿畏呢是阿畏救了我」

燕九朝是听說過這號人物的,許邵曾派了死士去蓮花村刺殺俞婉,就是這個新搬進蓮花村、住在趙家舊宅的青年及時出手殺了死士,那一次是踫巧撞見,就不知這一回他是怎麼找到俞婉的。

俞婉讓阿畏點了睡穴,不過她自己不知道,還當是太激動暈過去的,燕九朝則以為是燕懷璟干的,沒去追問細節,以免俞婉誤會他在懷疑她的清白。

俞婉自己卻主動說起了清白的事︰「你有沒有什麼想問的譬如誰抓走我對我做過什麼」

燕九朝撫了撫她鬢角︰「不用,你回來就好。」

這家伙平日里喜歡發神經,關鍵時刻卻能把人的心給暖到,所有的甜言蜜語匯在一起,都抵不過這一句「你回來就好」。

俞婉彎了彎唇角,眸光深深地看著他︰「燕九朝。」

「嗯」

「我們算是成親了嗎沒拜堂,也沒喝合巹酒呢。」

「想拜堂」

俞婉垂下眸子,微微地點點頭。

兩輩子才等來這麼一次,根本不知什麼滋味就全都結束了,都說生活需要儀式感,她生命中最大的兩次儀式結婚和生孩子統統錯過了。

鼻子有點酸。

燕九朝牽了她的手︰「隨我來。」

俞婉的目光落在他腿上︰「你能走嗎」

她的血雖能以毒攻毒,但只是暫時壓制在他的下肢,他行動起來仍是有些不大方便的。

燕九朝拉過一側的輪椅,用手支撐著挪上去。

俞婉走到身後推著他。

月光涼涼地照進來,灑了一地清輝,路過桌子時,燕九朝拿起桌上的蓋頭,俞婉會意,彎來,讓他親手給自己戴上,隨後俞婉也拿起桌上的綢花,模索著系在他的胸口。

「往哪兒」俞婉問。

「往前。」燕九朝道。

一個看著方向,一個推著輪椅,有夜風徐徐吹來,捎來一絲梔子花的香氣。

「到了。」燕九朝提醒說。

俞婉停了下來,繞過輪椅,緩緩推開房門,自打他不良于行後,各房的門檻上都上了木板,俞婉推著他走了進去。

屋內點著長明燈,燈光不算敞亮,卻也並不微弱昏黃,有一種厚重古樸令人肅然起敬的感覺。

「是我父王的牌位。」燕九朝拉過她的手,指了指案桌的方向說,隨後燕九朝艱難地站起身來,將紅綢的一端遞給她。

二人轉向門口。

一拜天地。

再轉向牌位。

二拜高堂。

二人面向了對方,抓著同一根紅綢,深深地拜了下去。

從今往後,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夫。

俞婉牽了他的手,他掌心薄汗淋灕,可見已撐到極限了,她扶著幾乎月兌力的他坐回輪椅上,推著他回了婚房。

龍鳳香燭燃了過半,燭淚一顆顆流下來,如鮮紅的處子血。

他揭了她的蓋頭,盈盈燭光中,二人喝了合巹酒。

俞婉的臉頰緋紅一片,不知是酒醉還是心熱。

燕九朝並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他的心口劇烈地跳動了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眼神灼熱,好似燃了一團火。

明明孩子都有了,卻仍感覺是人生的第一次,二人皆有些手足無措。

燕九朝的喉頭滑動了一下,抬手放下帳幔。

俞婉羞澀地低頭,解了他一顆衣扣。

燕九朝看見她的手在微微發抖。

「緊張嗎」

他問,明明自己的聲音也在顫抖。

俞婉的臉頰更燙了,她忍住羞澀,傾過身子朝他靠了靠。

二人的呼吸糾纏在一起,眼看著就要吻上去,二人卻忽然察覺到了什麼似的,不約而同地頓住,眨巴著了一下眸子,緩緩地朝同一方向扭過頭,就見三個小女乃包不知何時醒了,正睜大烏溜溜的眼楮,一臉懵圈地看著他們。

二人狠狠嗆到,同時往後挪了挪。

小女乃包古怪地看看燕九朝,又古怪地看看俞婉,小眉頭就是一皺。

三人爬進俞婉懷里,小手抱住俞婉的脖子,回頭凶巴巴地瞪向自家爹爹,仿佛在宣布俞婉是他們的,爹爹不許踫

被兒子搶了新娘的燕少主︰「」

俞婉一聲不吭地「消失」一整天,可委屈壞幾個小女乃包了,小女乃包賴在俞婉懷里一陣撒嬌,要了十個大親親,親得某少主的臉都綠了才終于饜足地打了幾個小呵欠,歪在俞婉的懷里繼續困覺覺了。

俞婉抱了好一會兒,確定他們睡著了,怎麼都弄不醒了,才喚來女乃嬤嬤把他們抱回自己屋。

「要繼續嗎」

俞婉問。

有些事一旦被打斷,感覺就沒了,俞婉不確定他還有沒有興致。

燕九朝沒有說話。

俞婉尷尬死了,早知道就不問了,顯得自己多猴急似的,明明是為他解毒來著

「睡吧。」燕九朝拉過被子躺下了。

這、這就躺下了

在一個女人問了他要不要繼續之後,還有比這更傷自尊的回應嗎俞婉簡直要被他氣死了

「你」俞婉欲言又止。

罷了,睡就睡,誰稀罕這種事似的

俞婉背對著他,氣呼呼地躺下了。

屋外有鳥叫聲傳來,天要亮了。

俞婉憋了一肚子火,氣得心口都痛了。

「不是不想。」燕九朝開口,聲音沙啞而隱忍。

俞婉的耳朵一豎,听得他深吸一口氣,羞于啟齒地說︰「白白日不得宣婬。」

俞婉的眸子睜大了,望著漸漸變亮的窗紙,因為這個才不能繼續和她洞房的

去他的白日不得宣婬

俞婉轉過身,扣住他手腕,一把將他壓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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