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變得有些沉默。
寧次和綱手相對無言，靜音在旁也插不上話。
寧次的默認，幾乎讓綱手不敢相信。
他竟然不是只想當一個村子的影。那就是說，想當多個村子的影？這可能嗎？
很多職務可以兼任，但還沒听說過影也能兼任的。歷史上從沒出現過，兩個隱村的影是同一人的情況。
但……
綱手都不知道該說寧次的想法是瘋狂，還是一種基于自身實力的開創性想法。
她不是思想古板的老古董，知道很多事都有人開創先河。別的不說，木葉之所以創建，不也是她祖父千手柱間開創的先河嗎？
在千手柱間之間，哪有什麼隱村，有的只是各個家族而已。家族之間廝殺不斷，血流成河，仇恨世代不止。誰能想到會出現一個村子，能讓不同家族加入其中和諧相處？
千手柱間就做到了，所以他被稱為忍者之神，最偉大的忍者。這一點哪怕是他的敵人也無法否認。
作為孫女，綱手不會去嘲笑一些有遠大志向的人，反而願意相信他們也許會成功。然而，寧次這想法實在有點太過頭，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沉默持續長達幾分鐘，還是寧次打破道︰「關于日向一族移居的事，我傾向于同意。如果有族人想走我認為可以理解。」
「哦，為什麼？」綱手立刻接話。
兩人都很有默契地避開剛才那個話題，不再討論。
「因為人都想追求更好的生活。」
「更好的生活嗎……難道在木葉還不夠好嗎？」
「好不好是比較出來的。」寧次道，「在木葉，可能生活很安定，這一點沒錯。但同樣，在一些族人看來，安定的同時，也沒有‘出頭之日’。」
「……」
「拿木葉軍隊舉例。我們日向一族的族人，加入軍隊後基本只有一個定位，偵察兵或者感知部隊。我先前調查過，從比例來看，作為偵查定位能當上隊長的，二十個人里才有一個。這就代表……我們日向一族，大多都是普通一兵。」
「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一兵啊。」靜音這時忍不住插話，「難道要讓每個日向一族的人都當隊長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說，人願意往高處走，這是人的本性。」寧次說，「白眼對木葉來說飽和，對別村來說稀缺，這是客觀現實。稀缺，就代表珍貴。身為普通的日向族人，如果想去更能發揮自己長處的地方……或者說向往更好的待遇，也不能說是錯吧。」
「嗯……」
靜音沒辦法反駁，寧次所說是事實。
綱手這時則道︰「你所說的只是從個人角度出發。寧次，我問你，假如你們日向一族加入外村軍隊，將來這個村子一旦同木葉開戰。你們同族之間就不得不互相殘殺吧？」
「是的，這是無可避免的事。」
「你認為這種事沒關系嗎？」
「不是沒關系，是無論如何都會發生。親兄弟之間都會自相殘殺，何況一個大家族？盡管這麼說有些冷漠。但是，日向一族之中，族人和族人之間，很多都不認識，甚至叫不出名字來。」
這太正常了，一個家族數千人，分別住在不同地方，就算彼此都沾親帶故，也不見得都認識。
大多數人連自己曾祖父名字都不知道，何況遠房親戚。
而且從先前日向宗介的事就能看出，就算是大家族中，也會有各種小團體。大家族只是面對外人時有可能同仇敵愾。但在內部，在利益不同時，還是會彼此攻訐。
對寧次來說，家族這種組織形式，沒有可持續發展性，早晚會分崩離析。
毫無疑問他很多想法都在這個世界水土不服，但他還是該做什麼做什麼，穩步推進。他相信只要大家感覺到好處，就會慢慢變得支持他。
「而且，這並不是單向‘移民’。」寧次拋出一個早就想好的主意。「想要讓日向一族移民過去的家族，必須對我們也開放移民。」
綱手一怔︰「你的意思是……他們村子的人，也能移民到我們這里？」
「沒錯。如果不同意這一點，那不管條件再豐厚，我也不會讓族人過去。這也是為了族人們的安全著想。」
只開放單向移民的隱村，想要人是不可能的。哪有這麼好的事，你需要人才就單獨輸送給你……必須得雙向，你想要人，也不能阻止你們村子的人移民到木葉。」
這樣一旦開放，對木葉來說搞不好還是件好事。
畢竟一些人才有的生在窮困村子，又不受待見，備受欺凌。那如果有機會，肯定願意來木葉這種安定、且有發展空間的地方來。
這種事在哪個世界都有發生，比如X洲動亂地區的科研人員，有的寧願冒著生命危險偷渡也要去X國。
綱手單手托腮沉吟思考著，寧次的說法有一點打動她，但又沒完全打動。但她知道，這件事她如果阻止，反而會導致不良結果。
比如像之前雲隱那樣，從正常途徑得不到白眼，干脆就直接下黑手要搶。假如「移民」這件事變得正規合理化，那起碼大隱村是不會搞什麼下作手段搶人了。
「這樣，我先問問這些隱村願不願意和我們雙向開放。」綱手道，「願意的還好說，不願意的……就直接拒絕好了。」
「那我回去也會詢問一下族人的想法。」
寧次不能確定到底有沒有族人願意移民，盡管有好處，可也有風險。在安全環境內習慣了，不見得願意冒險。
「那好，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寧次點點頭起身。要走出門時，綱手卻又在後面說了一句。
「之前那話，你不要對別人說了。」
「……知道了。」
那話，自然是不只想要當一個村火影的話。
可想而知，假如寧次這想法一旦傳出去，會引起多大波瀾。綱手叮囑，也是為了保護他。
待寧次離開，靜音關上門，回來後一臉驚疑未消︰「真沒想到，寧次居然有這麼大的理想。」她還是沒能從剛才那事緩過來。
綱手嗯了一聲，揉揉太陽穴︰「我是搞不懂這小子究竟要干嘛。不過，信任還是可以信任的。」
「綱手大人，您為什麼這麼確定呢？」
「嗯？嗯……我也說不好。就是一種直覺。」
直覺……靜音汗顏。
綱手大人，您每次憑直覺賭博下注，結果都會輸到血本無歸啊……逢賭必輸可不是開玩笑的！
……
次日。
寧次把事情和花火說了，花火早就同意他的想法，也是在族內公布了這個消息。
有了咒印解除打底，這個「移民意向調查」就不再顯得那麼震撼。畢竟這只是個「意向調查」，誰有意向可以去問問而已，又不是要強制誰搬去別的村子。
但這也算是件大事，一上午都有不少族人在討論。
「移民去別的村子？不會真有人去吧……萬一到了那兒把眼挖了把人殺了怎麼辦？到時候連個幫忙收尸的人都沒有！」
「別胡說八道了……你沒看到上面都寫了，就算要開放，也只開放那些雙向移民的村子。而且都要簽署條約，要是人身安全出問題，是要嚴重問責的。」
「條件開得真不錯，你看這個，一年的工資比我五六年工作賺的都多！」
「那肯定的啊，他們村子一個白眼都沒有。我估計要是像木葉一樣多，就開不到這個價了。」
「這不是廢話嗎……」
「有沒有人一起去問問？我倒是有點想去……」
「真的假的？你父母怎麼辦？還是打算全家一起去？」
一時間，整個日向一族都有些人心浮動。
當然，也有反對這件事的，認為這種移民，會讓日向一族的凝聚力下降。假如真形成一定規模，整個家族可能都有分而化之的危險。
就像千手一族一樣。
但反對派畢竟是少數，聲音太小，完全被淹沒在人們的討論之中。
到了下午，日向一族設立的「移民意向中心」辦公室，終于迎來了第一個族人。
一個青年敲敲門，問道︰「請問有人嗎？」
「有，進來吧。」
屋內傳出一個聲音，青年听著，覺得莫名有點耳熟。推開門一看，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竟然是日向寧次！
「寧，寧次長老？！」
青年頓時傻眼，沒想到居然是寧次長老負責意向問詢的事。
寧次微笑道︰「別緊張，來坐吧。」
青年怎麼可能不緊張，目前在家族中，威望最高的就是族長花火，其次就是寧次長老。甚至在一些族人心中，寧次的地位要高過花火……這都是因為寧次真正解決了咒印這個問題。
他過去在椅子上坐下，雙手放在大腿上，挺直脊背，嘴巴緊緊抿著。
寧次道︰「都說了別緊張。先自我介紹一下？」
青年點點頭︰「我，我叫日向平子，今年二十二歲。目前是一名中忍，擔任家族內的商隊護衛工作。」
「你好，平子。」寧次笑道，「你很有勇氣啊，是第一個來這辦公室的人。」
「真的？！」
「嗯。」
辦公室從早上就設立了，但一直沒人來問。寧次也能猜到，人畢竟是一種習慣動物，習慣了某種生活，忽然要來個翻天覆地的改變，實在不容易接受。
「所以說說吧。」寧次態度很平和，「你既然來了，肯定是有點移民意向吧。和我說說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