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回到月貌居時, 還不到正午,莊越的房門開著, 沈傾一回來他第一時間就看到。
「問到了嗎?」莊越從房間出來,略顯緊張的問。
「沈傾回來了?」鐘雲衣听到聲音, 頭從樓梯欄桿上探下來。
沈傾輕輕頷首,看了一眼鐘雲衣期待的樣子,扭頭說︰「去你房里說。」
看沈傾的模樣,結果應該不壞,莊越放下提著的心,轉身進屋。鐘雲衣也拎著裙擺, 迅速的下樓。
「董莞呢?」莊越奇道, 她昨天義憤填膺, 要是也在, 就算她沒听見,鐘雲衣也會喊她。
「她去外門了, 接下來幾天不回來。」鐘雲衣進了屋,在圓桌邊坐下。
新一年的弟子們不日即將到達, 董莞提前跟著負責飯食的去做準備了。
落座後, 沈傾把劉師姐的話, 除了最後的調侃, 都告訴了倆人。
鐘雲衣羞愧的說︰「是我誤會了,原來嫡傳師姐竟是這般考慮的。」
「嗯。」沈傾應聲,對莊越說︰「所以,你也不要心存疑慮, 過分擔憂。」
有鐘雲衣在場,沈傾不方便直說,莊越卻是明白她的意思,看來鑒雲殿主真沒怎麼把他那件事放在心上,壓根就沒跟劉師姐提過。
莊越松口氣,笑著說︰「這就好,這就好。其實,入不了門牆,對我來說,沒什麼要緊。」要考慮他背負著巨額的雲籌要轉,還有一個老騙子在側,他要真成了嫡傳弟子,將來反而不好月兌身。
鐘雲衣只當莊越是在言不由衷,怎麼可能會有人不想成為嫡傳弟子,這在她來是根本無法理解和想象的事。
「你也不用氣餒啊,嫡傳師姐不是說了,會在合適的機會幫你推薦嗎?」鐘雲衣安慰的說。
「嗯。」莊越唇邊勾起個微笑,解決了壓在心底的擔憂,他這會兒的心情真是松快不少。
只不過,看在鐘雲衣的眼楮,就變成了強顏歡笑。
她暗嘆一聲,試圖振奮莊越的精神,使她的情緒好轉,「往好處想,你用劍的天賦最好,將來再有善用劍的嫡傳收弟子,你必定是第一個被選上。」
說著說著,她自己來了興致,數起來自己所知道善用劍的那幾個嫡傳,只不過因為消息渠道比較窄,所知道的並不多。
接觸過的嫡傳里,一只巴掌都數不滿,鐘雲衣舉著手指,頗為尷尬。
沈傾主動開口,「明光嫡傳弟子,只修煉功法和咒術的佔了一半,另外的一半人當中修劍和修刀又各分據三分之二,最後的一小部分則是修煉其他武器。」
鐘雲衣還是頭一次听到這麼具體的數據,「那修劍的嫡傳挺多啊,怎麼嫡傳師姐又說選不上合適的師父呢?」
沈傾說︰「明光三代弟子既然已經開始收徒,二代的即使年齡不算很大,也不會再收了,除非遇到特別喜歡的苗子。而三代中,開門收徒的最近幾年剛收過一批弟子,未達到開門收徒的則還要等。」
鐘雲衣腦子轉不過彎,「這是為何?二代的師叔伯們既然年齡不大,那就是還有精力,不收徒不是耽擱有天分的人才嗎?」
莊越懂得人情世故比鐘雲衣多,一點就透,「是為了不差輩分吧。你想想,比如你這次被選上了,入了門牆就成了四代的弟子。而我呢,偏被師叔伯那一輩的收入座下,咱倆豈不是差輩了。這還是你我同年的情況,換成比咱們更小的人選,這年齡差豈不是越來越大。」
鐘雲衣想了想,說︰「也是,長此以往,排最末位的那個收徒總會是最小的,就會造成明明是同一個年齡,一個是徒孫,一個反倒成了師叔祖的窘境。」
不過想想,若真有這種好運,讓自己遇上這樣的情況,年齡小偏偏輩分大。被同年的小姐妹們恭恭敬敬的圍著,低著腦袋乖乖的叫師叔祖,想想就讓人爽得頭皮發麻。
鐘雲衣幻想了一下那場景,捂著嘴笑起來,引來沈傾和莊越莫名其妙的目光。
「咳。」鐘雲衣不好意思的清了下喉嚨,放下腦洞,眼珠轉了轉說︰「不過莊越,你也不能傻乎乎干等,誰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人想起來收徒。你得主動點,學會自己尋找機會,創造機會!」
莊越眨了眨,看她︰「什麼意思?」
鐘雲衣仔細的思考,說︰「我覺得你不如制造一次偶遇,讓嫡傳踫巧看到你練劍,你不是天賦很好嘛,一定會引來對方的愛才之心。這樣就不用非要等嫡傳師姐去推薦,你就可以直接拜入門牆下啦。」
莊越一愣,哭笑不得。
鐘雲衣真是滿肚子的宮斗思維。想的這個辦法,跟清宮劇里,不受寵的宮妃去御花園制造偶遇,希望引來皇帝的注目一模一樣,滿滿地都是套路!
董莞在外門也就待了四天的時間,一千多名的新人就遴選完畢,隨著新人進內門,董莞也回到了月貌居。
董莞是提前一步回來的,得知新人們在她後邊,沒多久就會到入雲殿,鐘雲衣就坐不住了,一定想看這個熱鬧。
剛走了山路回來,董莞不想動,就擺手說︰「不行啊,嫡傳師姐和管教不都說,不允許我們擅自接觸新人,干擾她們的心思。」
頭入內門,是新人們心思最單純的時候,本來遇見的就全是新鮮事,若她們再去接觸,更難讓她們能安下心來學功法。
所以,在能熟練的入定,並引體入體之前,她們是不能跟新人說話的。
「規矩我懂,我又不是想明知故犯,只是想遠遠的看一眼。你這幾天在外門,成日能見到,自然不覺得新奇。可我對新人們,可好奇的緊。」
鐘雲衣慣常會讓人順自己的意,挽住董莞,把她從床邊拖起,「一起去,難道你不想看看她們在入雲殿外戰戰兢兢的小模樣嗎?」
說實話,董莞要不是累了,她其實是想去看熱鬧的,猶豫了一下,她說︰「如果莊越去,我就去。」她是想拉一個墊背的,萬一中途她溜走,也能有一個人陪著鐘雲衣,免得走不月兌。
于是倆人去上善若水找了莊越。
升了等之後,莊越每次工作的時間並不是很死,只要能完成計劃的工作,就沒人在乎他遲到還是早退。
面對鐘雲衣的邀請,莊越沒有考慮就答應了,他的意思跟鐘雲衣一樣,只是遠遠的看看熱鬧,應該並不是什麼問題。
「你們等我下,我去問問沈傾。」莊越輕聲的說。
鐘雲衣和董莞掏不起五雲籌的入門費,是請門口值守的師姐把莊越喊出來的,沈傾還在書室里,他當然不能就這麼走了。
「你去吧。」鐘雲衣揮揮手,等莊越背過身去走遠,終于沒忍住,問董莞︰「你有沒有覺得,莊越跟沈傾的關系有點太好了?」
董莞眨巴眨巴眼楮,說︰「是嗎?」
鐘雲衣窺了一眼,坐在書桌後邊低著頭看書的不知名師姐,拉著董莞走遠了一點。
她悄聲說︰「是啊,你沒發現她倆都快成連體嬰了嗎?做什麼事都要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上下課的時候,甚至莊越來上工,沈傾也要來陪著。」
董莞沒覺得怎麼樣︰「沈傾來書室肯定是看書的啊,又不是只有莊越過來的時候,她才在。平日莊越練功上大課,沈傾不也是會來這里?」
入門費都要五雲籌呢,換了是她,也要在這里待夠了時間,不然豈不是糟蹋那麼貴的進門錢。
鐘雲衣卻說︰「再要好的朋友,也不是這樣總黏在一塊,我都偶爾想自己開個小灶,去吃點好的。可你什麼時候發現她倆,單獨吃飯了?」
董莞噘著嘴,指著她說︰「哦——你開小灶不叫我,你吃獨食!」
鐘雲衣簡直被她氣死,「真是對牛彈琴!你腦袋里都是漿糊嗎?」
董莞模不到頭腦,明明自己才是生氣的那個,她發什麼脾氣?
莊越和沈傾肩並著肩,從書室里出來,鐘雲衣只好閉上嘴,放過董莞。
四個人來到入雲殿附近,站在宮牆的一側,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來了沒多久,就看到一大隊的人,浩浩蕩蕩的走過來。
隊伍拉得很長,行進很慢,隊列更是完全散了,稀稀疏疏。帶隊的女使也不約束她們,只鼓勵她們馬上就要到了。
排成排的少女們,穿著一樣的衣服,雖然都盡量合身了,可還是能看得出來,大部分的人很縴瘦。她們的臉上神情激動興奮,充滿對陌生環境的新奇。
明明之前還堅持要看熱鬧,這會鐘雲衣卻很沉默,等隊列過半,才低聲說︰「看到她們,才察覺自己的變化有多大。」
同樣的場景,不過是換了角度和身份,感官竟全然不同,心境都成長了般。
落在後邊的幾個瘦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追著隊伍,似成相識的讓莊越一怔,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過去了整一年。
一年的時間而已,自己不光長了個子,身體更加的健康,更是快要築基,再不是羸弱的少年
沈傾的目光落在那幾個女孩身上,也聯想起剛認識時,莊越的樣子。
他的目光一柔,心里有所決定,說︰「明日我要去後山請教劍法,你與我一同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作息亂掉了,哎。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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