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懷太子舊案, 攝政王領三司——審,錦衣衛及六扇門協查,數個部門聯合京里京外整整查了一個月, 這期間刑部大牢、錦衣衛的詔獄不知道抓了多——人審問, 終——將這樁十幾年——舊案的是非曲直查了個水落石——, 人證物證俱已驗明——偽, 昭懷太子、徐問階等一干人等, 的確是被人陰謀構陷,含冤而死!——
相一——來, 朝野上下一片嘩然,大應朝自開——來, 還從未有過此等曠古奇冤, 還是涉及——朝皇後、太子、首輔、——公等皇親重臣, 奸-黨是想禍亂朝綱、動搖——本啊!
一時間, 知道了——相的官員百姓們俱都義憤填膺, 百官們紛紛上奏請求嚴懲郭九塵、淮王等——凶, 若這些人不嚴懲,那朝廷何——百姓中樹立威信,何——平息民眾的憤怒?
應百官所奏,皇帝下旨為徐皇後、昭懷太子等人平反, 對死者進行追封, 將已故徐皇後和昭懷太子的棺槨遷入皇陵, 徐問階、舒——公配享太廟, ——赦免——年所有受此案牽連獲罪還活——世上之人,並厚賞了他們——
下旨將淮王、信王等涉案藩王全家削除宗籍,廢為庶人,遷去邊遠苦寒之地, 並賜罪王們自盡,郭九塵則被凌遲處死——徐、舒兩家墓——,——告慰兩家人的——天之靈。
旨——下完,——到了中秋之際,中秋——一天,沈映下旨讓人找了法師去太廟超度先祖亡靈,彼時徐皇後、昭懷太子等人的靈位都已供奉入太廟,法——天,皇帝領——太子,率領文武百官,親自祭奠——徐皇後、昭懷太子等人的靈位。
等到祭祀結束,沈映命百官先行離開,只留顧憫陪伴——側,他領——沈懷容走到徐問階的牌位——,模了模孩子的後腦,說︰「懷容,跪下。」
沈懷容不明所——地看了沈映一眼,但還是听話地——身——的蒲團上跪了下來。
沈映指——面——的牌位,「懷容,給你外祖父磕三個頭。」
沈懷容愣愣地眨了眨眼楮,「外祖父?父皇,誰是懷容的外祖父啊?」
沈映轉頭看——顧憫,慢慢道︰「他叫徐問階,是一個有——才實學,品德高尚,憂——憂民的忠臣。懷容,你要永遠記住這個名字,他是你母親的父親,是你的外祖父,將來也要和你外祖父一樣,做個心懷天下的人,知道嗎?」
懷容只有六歲,從小缺——父母關愛,對平白冒——來的一個外祖父自然也沒什麼感情,但他——听沈映的話,沈映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是點點頭,道︰「懷容知道了。」
說完,將兩只小手平舉齊眉,端端正正、恭恭敬敬地朝——徐問階的牌位磕了三個頭,然後抬頭望——徐問階的牌位,用稚女敕的嗓音語氣十分鄭重地說︰「外祖父,懷容一定——像您一樣,做一個心懷天下的人。」
沈映和顧憫都欣慰地看——懂——的懷容,心里不約而——地生——一股後繼有人的感慨。
上天待他們不薄,不僅讓他們找到了此生最愛,還將懷容送到他們身邊,如今冤案平反,吏治清明,——家安定,再沒有比——更好的時候了。
沈映彎腰將懷容抱起來,幫他理了理衣服,「你先——去找伺候的宮人,讓他們帶你回宮,父皇和攝政王——這里還有點。」
沈懷容听話地離開了大殿,等孩子走了,沈映走到徐問階的牌位——,撩起衣擺,作勢也要跪下,顧憫見狀忙上——將人扶住,「皇上,不可!」
「有何不可?」沈映淡淡一笑,拂開顧憫的手,「我不是——君主的身份跪一個臣子,而是——一個晚輩的身份,跪尊長,他既是你父親,便值——我這一拜。」
顧憫聞言胸中一暖,沒有再加阻攔,而是與沈映並肩一起向自己父親的靈位跪下,磕頭的——時心里默念︰父親,兒子沒有辜負您的期望,終——替昭懷太子、替徐家洗刷冤屈,若您——天有靈,請保佑懷容平安順遂,保佑吾皇安康喜樂,保佑大應江山萬世太平!——
七八月里,顧憫一直忙——查案,沈映也不能一個人去行宮避暑,好——今年夏日也不是——熱,就算——皇宮里也沒那麼難耐。
第二日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百官們要放假回家過節,皇帝也不例外,每年中秋,宮里都——舉行夜宴,但今年沈映推月兌身體不適,加上才為徐皇後和昭懷太子平反,不適合大操大辦,便下旨免了夜宴,並且命各宮今年中秋都吃素,來寄托對徐皇後和昭懷太子的哀思。
夜宴一免,便用不——花心思和那些明明不熟,還要假裝熱絡的皇親——戚們虛與委蛇,沈映悄悄帶——顧憫和沈懷容去了皇家別苑過中秋。
沈映讓人——桌子擺——別苑的花園里,秋日的晚上,一輪皓月——空,涼爽的晚風習習,空氣中飄——馥郁的桂花香,花叢中飛舞——星星點點的螢火蟲,雖然沒有歌舞助興,沒有美酒佳肴,但一家人能——一起便是最好的團圓。
三人圍桌而坐,桌上擺的都是素菜,月餅也是素餡的,摻雜了桂花的豆沙餡月餅,甜度適中,——受沈懷容的喜愛,連吃了兩塊月餅還——猶未盡,——胖爪子往盤子里伸想拿第三塊的時候被顧憫給攔住了。
顧憫嚴肅地道︰「晚上甜食吃多了不消化,剛才已經吃了兩塊,不許再吃了。」
自從顧憫接手「嚴父」這個身份後,便承擔起了督促太子讀——的重任,所——沈懷容還是有些怕顧憫的,小胖爪不情不願地縮了回去,轉過頭眼巴巴地瞅——沈映,那委屈的小眼神,擺明了就是想讓沈映幫他——氣。
沈映的脾氣自然是護犢子的,他父母——對他就是開放式教育,從來也不講那麼多規矩,日子怎麼開心怎麼過,——是不滿地瞪了顧憫一眼,「今兒個過節高興,你就讓他再吃一塊怎麼了?」
顧憫——整盤月餅端到自己面——,慢悠悠地道︰「小孩子甜食吃多了——變得挑食,——有蛀牙,還——影響長個頭,這是御醫說的,皇上難道都忘了?」
沈映眯了下眼,想起來好像御醫的確這麼說過,「好像是有這麼一回——,那懷容,我們今天不吃月餅了好不好?」他拿筷子夾了一筷子涼拌素什錦放到沈懷容的碗里,笑眯眯道,「吃點菜,多吃蔬菜長個頭。」
沈懷容感覺沈映有點偏心幫顧憫,不開心地嘟起了嘴,氣呼呼地道︰「父皇不疼懷容了!」
沈映好笑地問︰「父皇怎麼不疼懷容了?」
沈懷容抬眼飛快地瞟了眼顧憫,委屈地說︰「父皇只听攝政王的話,攝政王欺負懷容,父皇也不管。」
這下換顧憫覺得好笑,「本王什麼時候欺負太子了?」
沈懷容跳下凳子,撲到沈映懷里,抽抽噎噎地道︰「自從攝政王回來——後,父皇就再也沒有陪懷容一起睡過覺,攝政王還老是給懷容布置——多功課,要是完不成,他就不許懷容吃點心,父皇,您不是說攝政王是好人嗎?可是他對懷容好壞啊嗚嗚嗚!」
沈映一邊拍——沈懷容的後背哄孩子,一邊不懷好——地看——顧憫,那眼神好像——說,讓你平時對懷容這麼嚴厲,——好了吧,你看你外甥多嫌棄你這個舅舅!
顧憫也是甚為無奈,但他——得維持「嚴父」的形象,不能對孩子太親切,只得用眼神無聲向沈映求助,希望他能幫自己說兩句好話。
誰知沈映模了模孩子的腦袋,說的卻是︰「懷容不哭了啊,沒錯,攝政王就是壞,父皇明天放你一天假,你明天不用做功課了,痛痛快快玩一天好不好?」
沈懷容立即破涕為笑,拍手道︰「好!謝謝父皇!」
顧憫不贊——地斂眉,「皇上!」有你這麼教孩子的嗎?
沈映無視他指責的眼神,伸手拿了一塊月餅,將月餅一分為三,先給了顧憫一塊,然後拿——一塊問沈懷容︰「想吃月餅嗎?」
沈懷容朝顧憫那兒飄了個得——的小眼神過去,用力地點頭,大聲地道︰「想!」
沈映道︰「背兩首關——詠月的詩來听听,父皇就——這塊月餅給你。」
沈懷容眼珠一轉兒,搖頭晃腦地開始背詩︰「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
等沈懷容背完,沈映——月餅放到孩子手心里,表揚他道︰「懷容——棒,好了,吃完這最後一塊可不許再吃了,今日吃的已經夠多的了,明白嗎?」
沈懷容小口咬——月餅,開心地點點頭,「知道了父皇!」
沈映抬眼看顧憫,挑了挑眉,「看見沒?這叫寓教——樂,光是一昧用嚴厲的手段教育孩子只——適得其反,打擊他讀——的積極性。」
顧憫輕笑——搖頭,妥協道︰「行,你總是有許多道理。」
兩個大人一個孩子分——享用完了一塊月餅,——熱熱鬧鬧地說了——兒話,顧憫抬頭看了眼頭頂上的月亮,差不多也到亥時了,便吩咐太監道︰「時辰不早了,你們領太子下去休息吧,伺候好了。」
等到太監領——孩子離開了花園,顧憫起身朝沈映伸——一只手,含笑望——他問︰「如此良夜,皇上可願隨臣去園子里游玩一番?」
沈映抬手——手放入他掌中,借力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道︰「走唄,一直坐——也沒什麼——思。」
顧憫忽地低下頭笑了兩下,笑聲里透——一絲古怪。
沈映狐疑地看他,「你笑什麼?」
顧憫沒立即回答,揮了揮手不許宮人跟過來,拉——沈映的袖子帶——他往花園里面走,等走——了宮人們的視線範圍,才附耳——沈映耳邊輕聲道︰「臣讓人——花園深處搭了一座秋千架,今夜,必不——叫皇上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