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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玉在心里嘆道, 既覺得不會遇上比顧憫更好的,那當初又為何那般狠心將人賜死。

自從顧憫死後,朔玉在皇帝身邊伺候, 一天天覺得皇帝的心思越來越難揣測, 心計也越來越深不可測。

世人——看見皇帝不上朝一心沉迷修仙——術, 卻不知前朝早已遍布了錦衣衛——東廠的眼線, 京城——外, 則有六扇門的高手密探四處活——,皇帝不出門卻知天下——, 全國各地的任何風吹草——都逃不過他的眼楮。

藩王——還夜郎自大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殊不知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了皇帝的陷阱里, 何時收網將獵物一網打盡, 都——在皇帝的一念——間。

朔玉雖然已經升做了掌印太監, 但伴君如伴虎, 皇帝賦予他的權力越大, 他伺候——沈映來就越發謹慎小心, 有顧憫的前車——鑒,誰還敢恃寵生驕那就是自己找死。

「對了,」沈映甩著寬大的袖子步履悠閑地走出丹房,往東暖閣走過去, 問身後跟著的朔玉, 「剩下的那——個孩子, 都有誰家的?」

朔玉不假思索地答道︰「回皇上, 有越王嫡長孫,年五歲,福王嫡子,年四歲, 肅王嫡子,年五歲……」

朔玉將那十個孩子的身份依次介紹完,東暖閣也到了,宮人——端著點心水果進來,沈映在丹房里打坐冥想了半天也有些餓了,坐下隨手拿了塊芙蓉糕咬了一口——

前三十多個孩子的初選考核,沈映並沒有露——,——是親自制——了考核——式,其他的都交給了翰林院去做,這些通過初選的孩子長什麼樣他還不知道,于是沈映便打算在最終選拔嗣子——前,先見一見這些孩子。

沈映吃了一塊芙蓉糕,手指上沾了些點心渣,拿帕子擦了擦手,淡淡道︰「都才四五歲,正是坐不住的年紀,難為他——被拘在內書堂鸚鵡學舌似的讀了一個多月的書,都怪可憐的,明——個立夏,就放孩子——一天假吧,帶他——過來永樂宮見朕。」

朔玉微笑著道︰「臣明白了,那臣交——御膳房明日做些小孩子愛吃的點心送到永樂宮里來。」——

已經快三月末,天氣又逐漸熱了——來,沈映體質畏熱,尚衣監給他用上好的蠶絲織就的織金羅做了——身道袍,比——龍袍,穿——來既松快又清涼。

第二日,各王府的嫡子嫡孫——被負責伺候他——的太監領進了永樂宮,沈映命人在偏殿里擺了宴席招待他——,都是一些小孩子喜歡吃的果子點心,是以孩子——一進來便聞到了滿屋子的糕點甜香。

四五歲的小孩子,正是饞嘴喜歡吃甜食的年紀,看到兩旁桌子上——擺著的造型精致的糕點後,不由自主地偷偷咽著口水,不過雖然饞,但還記得家里大人教的規矩,一個個像小大人似的,目不斜視地走到御座前,——作笨拙卻有模有樣地給沈映下跪行禮,女乃聲女乃氣地請安。

沈映穿著繡著龍紋的道袍坐在台上,眉目——善卻不失威嚴地看著地下的孩子——,等所有孩子都請完安,他抬了抬手讓孩子——免禮——身,讓太監——把他——帶下去入座吃點心。

這些孩子都穿著五顏六色的錦衣,長得也都是粉雕玉琢,乍一看上去,似乎個個都挺聰慧的,也判斷不出孰優孰劣。

孩子——坐下來後,一開始還有些拘謹,不敢拿桌上的糕點吃,直到他——中間一個個頭最高的孩子先帶頭拿了塊棗泥糕,其他人見他吃了並沒有——,這才放心地紛紛拿——桌上的糕點小口吃——來。

沈映注——到了這一幕,不由得對那個第一個吃糕點的孩子產生了好奇,招來朔玉指著那個孩子問道︰「那是誰家的孩子?」

朔玉眯著眼往台下自習辨認了一下,回答道︰「回皇上,那是肅王家的世子。」

沈映笑了下,「這孩子倒是膽——挺大的,像是這些孩子里的頭。他叫什麼?」

朔玉回憶了一下,然後道︰「回皇上,世子好像名叫沈懷容,今年剛滿五歲,是肅王膝下唯一的子嗣。皇上眼光好,教書的師傅也說,肅王世子是這些孩子里最聰穎的,而且小小年紀便很有大家風範,這些一——讀書的孩子都很听他的。」

沈映挑了下眉,有些奇怪,既然這孩子是肅王府唯一的繼承人,那肅王為何還送——子來選嗣?他難道就不怕肅王府絕嗣?

不過他也知道點——肅王府的情況,肅王雖然是藩王,但卻對權力名利不甚感興趣,肅王妃生世子的時候不幸難產過世,自肅王妃死後,肅王便不太理王府里的——,常年游歷在外尋仙訪道,平日里肅王府都是在靠老太妃打理支撐,肅王一家倒也算是與世無爭。

肅王家這孩子生母早逝,生父又常年不在家,到了御前卻一點——不怯懦畏縮,舉手投足大——有度,可見老太妃素日教養得不錯。

沈映不禁多看了沈懷容兩眼,可惜因為座位離得遠,瞧不清楚,便吩咐人把沈懷容領到台上來讓他仔細打量一下。

太監領著沈懷容過來,沈懷容並不需要旁邊太監的指引,撩——衣擺穩穩當當地跪下給沈映叩頭行禮,吐詞清晰地道︰「肅王世子沈懷容,請皇上聖躬金安。」

沈映——藹地道︰「朕安,免禮。」

沈懷容又自己從地上爬——來,低著頭在沈映——前站好。

尋常人——見龍顏,都要誠惶誠恐,兩股戰戰,一個年僅五歲的孩子,能做到不怯場還不忘規矩,已是相當難能可貴。

沈映打量沈懷容的目光變得柔——了些,「把頭抬——來,讓朕好好看看你。」

沈懷容遲疑了一下,然後慢慢抬——頭看向沈映,等到看清了沈映的樣子,一雙烏溜溜的眼珠——靈——地轉了轉,又迅速地垂下了眸子,到底還是個孩子,見到生人還是免不了害羞。

可沈映卻皺——了眉頭,雖然剛才——是匆匆對了下眼,但看到這孩子眼楮的時候,忽然從心底生出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哪里見過這雙眼楮似的。

沈映凝視著沈懷容,「你再把頭抬——來,讓朕仔細看一看。」

沈懷容聞言,——好小心翼翼地再次抬——頭,不明所以地看著沈映眨了眨眼。

這一次,沈映看清了這孩子的長相,眸光不由變得探究了——來。

沈映傾斜身體,眼楮盯著沈懷容的臉,低聲問朔玉道︰「你覺得這孩子長得像誰?」

朔玉——楮往沈懷容臉上一端詳,這下他心里也不由得暗暗一驚,這眉眼,這鼻子,不就是一個活月兌月兌的縮小版顧憫嗎?若不是知道沈懷容的確是肅王親生——子,怕是說他——顧憫是父子都有人信!

怎麼會這樣?

沈懷容見沈映一直在用復雜的眼神看著自己,就算是比同齡孩子早熟些,這時候也有些怕了,低下頭躲開沈映的注視,囁嚅地問︰「皇上,是不是懷容犯了什麼錯,惹您不高興了?懷容給皇上賠罪,請皇上不要生懷容的氣。」

說著,又給沈映行了個規規矩矩的禮,白白胖胖的小手學著大人做拱手的——作,毛茸茸的腦袋像——小獸一樣耷拉著,瞧上去怪可憐見——的,叫沈映哪里生得出什麼氣。

「朕沒有生懷容的氣,朕——是看懷容覺著親切,所以才多看了你兩眼。」沈映從——前的碟子里拿了一塊糕點,朝沈懷容招了招手,笑容親——地道,「懷容過來,到朕這——來。」

沈懷容繞過矮桌走到沈映身旁,雙手從沈映手里接過糕點,細聲細氣地道了聲謝,也沒急著吃糕點,安靜乖巧地站在一旁等著听沈映發。

沈映轉過身,揉了揉沈懷容的頭頂,——藹地問︰「懷容,朕問你,你想不想做朕的——子?」

沈懷容頭歪向一邊,好像在思考答案,過了一會——,才說︰「回皇上,懷容想做,又不想做。」

沈映難得對一個孩子的——產生興趣,笑著問︰「這是怎麼說?」

沈懷容抬頭認——地看著沈映,說︰「祖母跟懷容說過,如果懷容給皇上做了——子,那以後,懷容就不能回肅王府了,也見不到祖母——父王了,懷容舍不得祖母——父王,所以不想給皇上做——子。但是祖母又——懷容說,如果皇上一直沒有——子,那將來大應就會打仗,就會死很多人,懷容不想打仗,不想有人死,所以如果皇上需要懷容當孩子,那懷容也願——做皇上的——子。」

沈映听完沈懷容這番童言童語有些——容,拍了拍孩子瘦小的肩膀,看他的目光含著贊許,「好孩子,懷容是個好孩子。」

沈映能夠听得出來,這番——質樸純——,不像是有人提前教孩子這麼說的,也正因為如此,小小年紀就有一顆舍己為——的仁義——心,才更顯難得。

沈映很是憐惜這個從小就沒爹疼沒娘愛,又懂——識大體的孩子,但更讓他好奇的是,為什麼一個沈家的子孫,長得會——顧憫這麼像?

等到孩子——吃完了糕點,沈映吩咐人把所有孩子都送回住所,然後密詔凌青蘅入宮,讓凌青蘅派六扇門的密探速速前往肅王府調查肅王妃的身世。

他不相信世上會有這麼湊巧的——,沈懷容長得像誰不好,偏偏像顧憫?而肅王不可能——顧憫有什麼關系,所以原因——可能是出在已經過世的肅王妃身上。

過了——日,六扇門的密探飛鴿傳書將在肅王府調查到的一些結果傳回了京城,凌青蘅又把結果告訴了沈映。

密探從肅王府里一個在肅太妃身邊伺候了——十年的嬤嬤那里打听到一些內情,原來肅王妃是十五年前,肅老王爺從外——帶回來的一個孤女,芳名玉容,從小養在內宅肅太妃膝下。

本來府里的下人都還以為這個女孩是肅老王爺的私生女,沒想到肅老王爺在臨終前,竟然將玉容許配給了自己的——子。

玉容——世子從小一——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等到給肅老王爺守的三年孝期滿,玉容也正好到了及笄——年,肅太妃便給他——張羅完婚。

成親——後,肅王——肅王妃夫妻恩愛,琴瑟——鳴,可好景不長,一年多後,肅王妃因難產身亡,肅王受不了愛妻離世的打擊,從此對人世間的一切心灰——冷,沉迷修道尋仙,——為了來世能——愛妻再續前緣。

由密探送回來的消息可知,肅王妃——肅王感情甚篤,不可能做對不——肅王的——,而肅王妃又是肅王十五年前從外——帶回來的孤女,十五年前,恰好是徐家被滿門抄斬的時候。

沈映心里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肅王妃也是徐家後人?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徐問階有一雙——女,既然他能夠在死前寫信求劉太後救自己的——子一命,那自然也會想——設——保全自己的女——,所以這個身份成謎的肅王妃,極有可能就是徐問階的女——,顧憫的妹妹!——

可惜,現在知道——相已為時已晚,肅王妃五年前難產離世,就算顧憫現在知道自己的妹妹當年沒有死,此刻他——兄妹也是——正的天人永隔,此生再無可能見——了。

這——是造化弄人,時也,命也。

不過老天爺也算對徐家留有一絲仁慈,總還給徐家留下了一個身上流淌著徐家血脈的孩子,怪不得肅王世子長得會——顧憫那麼像,因為外甥像舅!

沈映已經開始期待,若是顧憫知道了這個消息,他該有多高興,在這世上,他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還有一個孩子,——他血脈相連。

可是還沒等到沈映高興上多久,忽然一天,負責伺候這些孩子的掌——太監急匆匆地沖進永樂宮里稟報說,肅王世子在御花園游玩的時候不小心落水了!

沈映那時正在丹房里打坐,听到這個消息,驚得差點心跳停止,立即站——來指著過來稟報的太監厲聲問︰「人救上來了沒有?!」

太監趴在嚇得瑟瑟發抖,「回、回、回皇上,幸虧發現得及時,世子已經救上來了,——是受了驚嚇,仍舊昏迷不醒著,御醫已經在盡力搶救了!」

沈映深呼吸了一下,穩了穩心神,——色鐵青,語氣冷若冰霜地問︰「好端端的,世子怎會落水?你——這些人是怎麼伺候的?」

太監回道︰「回皇上,今日內學堂散學散的早,有——個小主子想去御花園玩耍,奴婢——便帶他——去了,肅王世子本來在假山旁邊玩耍,忽然奴婢——听到御花園南邊有奇怪的響聲,被吸引走了注——,等到再回頭的功夫,便發現肅王世子掉進了湖里,是奴婢——伺候不周,請皇上降罪!」

沈映听太監說完,心里已經有了數,好好的皇宮大內,御花園里怎麼會有奇怪的響聲?恐怕這件——不是小孩子貪玩落水,而是有人蓄——謀害。

大有可能是有人故——弄出——靜,轉移走太監——的注——力,然後趁機將沈懷容推下了水!

而害沈懷容的幕後——凶,應該是知道了他格外青睞沈懷容,擔心他會選擇過繼沈懷容為嗣子,所以才會處心積慮對一個五歲的孩子痛下殺手,反正肅王府人丁單薄,無權無勢,構成不了什麼威脅,就算死了世子,也掀不——什麼風浪,所以——凶才毫無忌憚。

沈映隨手拿——桌上的一個香爐用力砸了出去,心里怒火中燒,要是沈懷容——的出了什麼——,他怎麼向顧憫交——?對一個無辜稚子都能下得去手,凶手簡直豬狗不如!

也怪他一時大——,因為不想讓人知道他心里屬——沈懷容,所以才沒有派人對沈懷容多加關照,這才讓凶手有了可趁——機。

「傳朕口諭,立即把肅王世子送來永樂宮,再讓所有御醫都過來醫治肅王世子,要是治不好世子,朕摘了你——這些人的腦袋。」沈映神色陰冷,甩袖走出丹房,沉聲道,「宣錦衣衛指揮使、六扇門指揮使、司禮監掌印來見朕!」

沈懷容很快便送到了永樂宮,被安置在寢宮的偏殿住下。

雖然落水後及時被救了上來,但終究孩子太小,落水——後引發了驚悸——癥,從水里救上來後便一直高燒昏迷不醒,四個御醫在床前一——給孩子診治,卻還是遲遲不能讓沈懷容退燒。

最後御醫——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沈映稟報沈懷容的情況,如果今夜孩子能退燒便無大礙了,可若是高燒一直退不了,那就算人救活了,恐怕也會影響將來的智力發育。

簡而言——,就是今夜對可憐的孩子來說是個鬼門關,闖過去了萬——大吉,可要是闖不過去,就會燒成傻子。

這次沈映是——了——怒,看來這次他要過繼嗣子的——已經讓某些野心勃勃的人按捺不住了,竟敢肆無忌憚地把手伸到他眼皮子底下來,很好,那人既然敢做,那就得敢當。

沈映下旨讓東廠、錦衣衛、六扇門聯手調查肅王世子落水一案,嚴令三司務必給他盡快查清楚是誰要暗害肅王世子,等到查出了那人是誰,無論最後沈懷容有沒有——,都要讓那人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百倍千倍的——價!

可是就算現在把——凶千刀萬剮,也不能令沈懷容退燒,沈映除了生氣,也為這孩子的病心急如焚。

月上中天,孩子的燒還沒退,小可憐躺在床上,雙眼緊閉,額頭滾燙,臉上泛著異樣的潮紅,那麼小小的一個身體,卻要承受病痛的折磨,看著都讓人揪心。

盡管床前圍了一大堆人伺候,可沈映還是不放心,留在偏殿里親自盯著人照看沈懷容,此時的他才深有感觸,手握大全又怎麼樣,——對生老病死還是一樣束手無策,這道鬼門關,——能靠孩子自己挺過去。

沈映盤腿坐在旁邊的軟榻上,身體靠著軟枕,閉著眼默默祈禱,在心里把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如來佛祖、上帝耶穌等各路神仙都求了一遍,求他——保佑這個孩子平安無恙,求他——對徐家仁慈一點,求他——別把顧憫在這世上最後一個親人也帶走。

朔玉一直陪著沈映,見他臉色黯然,好像有些疲憊,忍不住走過去勸道︰「皇上,您先去歇著吧,臣替您守在這——看著。」

沈映沒睜開眼,微微搖頭,「朕沒——,朕要留在這里,懷容高燒不退,朕放心不下。」

朔玉不明白沈映為何會對一個——前素未謀——的肅王世子如此上心,難道——是因為小世子長得——顧憫有點像,所以皇上才會對肅王世子另眼相待?

朔玉心里雖然有疑惑,但他知道不該問的別多問,于是安慰沈映道︰「皇上放心,有您的庇佑,小世子吉人天相,一——會沒——的。」

沈映緩緩睜開眼,眉宇間縈繞著濃濃的憂郁,鳳眸中滿是自責——色,低聲道︰「是朕沒有照顧好他,朕早該讓人把懷容好好保護——來,這樣懷容今天就不會出——了,都怪朕。」

朔玉嘆氣道︰「這怎能怪皇上?皇上也不能未卜先知,提前知道有人會害小世子啊,皇上——的不必如此自責。」

沈映轉頭往孩子躺的床上掃了眼,用力攥緊了拳頭,「若是懷容有個好歹,朕——是無顏去見……朔玉,你說到底會是什麼人,如此喪心病狂,連個孩子都不放過?他——就不怕遭天譴嗎?」

朔玉拿——桌上的水壺給沈映倒了杯熱茶,「皇上息怒,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些人既然做得出來,那將來總有報應到他——身上這一天的。」

有冰冷的肅殺——從沈映的眼底慢慢浮上來,時隔一年,沈映的臉上已經褪.去了當初少年天子的青澀稚女敕,五官如精心雕琢過,輪廓更加英挺分明,清冷的眉眼間,暗藏著年輕帝王不可侵犯的威嚴,翻雲覆雨,生殺予奪,——在他一念——間。

「你說的對,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相信這一天遲早、很快就會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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