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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直接回了永樂宮, 在宮門口恰好踫到了來請安的安郡王。

安郡王依舊是那副——所事事的紈褲模樣,傻樂著給沈映請安︰「皇上,這麼早您去哪兒了?」

沈映正在氣頭上,懶得搭理他, 白了安郡王一眼後地腳步不停地往宮里走, 把安郡王看得一愣, 心想他也沒干什麼事啊, 怎麼就惹得龍顏不悅了?

一大清早的, 皇帝哪里來的那麼大火氣?

噢!想起來了!安郡王一拍腦門,趕緊轉——跟上皇帝。

「皇上, 我——听說了, 那些混賬王八羔子的膽子也忒大了,連殿試——敢弄虛作假, 竟敢讓一個飯桶當狀元,這不是打皇上您的臉嗎?皇上,您這次非要好好懲治他們不可!」

沈映本來心里頭就煩, 安郡王又一直在他——後嚷嚷,就更煩了,走進書房坐——, 沈映隨手拿了本奏章拍了拍桌子,不耐煩地道︰「——沒查出來犯案的是誰,——讓朕懲治誰去?」

安郡王訕訕笑道︰「皇上聖明, 那些個宵小之輩遲早會被揪出來的。」

「沈暄。」沈映皺著眉頭打量著安郡王,「——好歹也是個郡王, 就不能尋個正經差事做做,別一天到晚游手好閑的?皇——的臉——給——丟盡了——知不知道?」

安郡王驟然被數落一通,瞳孔放大, 愣在原地,說好一起當紈褲,怎麼皇帝突然就瞧不上他了?他游手好閑,皇帝不也每天——所事事?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嘛?

沈映氣的是,但凡安郡王爭氣點,他這個皇帝——邊起碼也有個手足兄弟幫襯,不至于孤立——援,受那些個權臣宦官欺瞞蒙蔽,堂堂天子,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間,簡直活成了個笑話!

這愣頭愣腦的安郡王是指望不上了,本來——以為顧憫會是個忠心于他的,可沒想到顧憫竟私——里背叛他去投靠了郭九塵!

看來想要從太後手里奪回大權,重新在朝廷中樹立起皇帝的權威,只能靠他自己了。

安郡王模了模鼻子,委屈巴巴地說︰「皇上,我承認我這個人是沒什麼本事,但我也是一心向著——的,——不用把我貶得這麼一——是處吧。」

「一心向著我?」沈映嗤笑一聲,甩袖道,「——要是一心向著我,能把顧憫送到我跟前來?」

安郡王瞪大眼楮︰「什麼叫我送到——跟前來了?不是——去我府上一看——人——,就拽著人——的手非要帶回宮?我那天怎麼攔——攔不住,——忘啦?」

沈映︰「……」原來——有這種事?

沈映觀察著安郡王的表情,試探地又問︰「那這麼說,——跟他不熟?也不知道他的來歷?」

「當然不熟啊,他是自薦來我府上的,而這些事情——是——人們安排,所以我那天也是第一次——他。」安郡王振振有詞道,說罷眨了眨眼,看著沈映小聲說道,「照熹,是不是姓顧的惹——生氣了?——是皇帝,犯不著同這種低賤的人置氣,要是嫌他伺候得不好,換一個就是了!說起來我府上最近又來了一批新寵,個頂個的清秀溫順,——什麼時候有空出宮去我府上玩玩?」

「謝了,——是留著自己慢慢享用吧。」沈映也是因為生顧憫的氣,所以剛才才會——意識地遷怒了安郡王,現在冷靜——來想想,以安郡王的豬腦子,應該不可能是顧憫一伙兒的,便指了指旁邊的桌椅道,「行了別說顧憫了,——陪朕——兩盤棋。」

他倆——棋不為切磋棋藝,純屬為了解悶兒,沈映也就小時候跟——里的長輩學過點怎麼——圍棋,安郡王更是個臭棋簍子,兩人菜雞互啄殺了兩盤,第三盤才——到一半,被沈映派出宮去北鎮撫司詢問案情的萬忠全回來了。

與他一起回來的,——有錦衣衛指揮——劉承義。

那劉承義一進到書房——到皇帝,就朝沈映屈膝——跪磕頭,好像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錯一樣。

「啟稟皇上,陳子榮昨夜突發絞腸痧,今早在獄中暴斃了!是臣失職,請皇上降罪!」

沈映兩指間夾的棋子掉在棋盤上,看著劉承義斂起眉心問︰「——說陳子榮死了?」

萬忠全出聲道︰「回皇上,的確是急病死了,奴婢親眼看——的陳子榮的尸體,仵作也驗過尸了。」

沈映沒看萬忠全,仍舊盯著劉承義問︰「那——可有從陳子榮嘴里問出點什麼?」

劉承義道︰「回皇上,那陳子榮就是個沒用的軟腳蝦,剛進詔獄,——沒怎麼對他用刑就被嚇暈過去兩次,後半夜人就——始燒起來上吐——瀉,到了今天早上人就不好了,是以臣也沒從他嘴里問出什麼話。」

沈映把手伸進放棋子的瓷罐里,把里面的棋子撥弄出響聲,涼涼地問︰「所以呢?」

劉承義不明所以地偷偷抬起頭看了皇帝一眼,冷不防皇帝把頭轉過來,正對上皇帝冰冷的視線,「——就打算拿這麼個結果來回朕是嗎?」

安郡王看了看皇帝不快的臉色,忙幫腔道︰「劉承義,人死了案子就不能查了嗎?——們錦衣衛難道就這點兒本事?」

沈映眼含贊賞地掃了眼安郡王,忽地用力一拍桌,棋盤上的棋子紛紛被震得跳了起來,他沉聲道︰「听听,這道理連安郡王——明白,陳子榮雖死,他——邊的隨從呢?平時在京中跟他來往接觸的——有哪些人?這些——們——查了沒有?——一個專管刑訊查案的錦衣衛指揮——需要朕來教——怎麼做事嗎?——是——想用死——對證——個字來糊弄朕!」

劉承義——體一震,連忙拜伏——去,「臣不敢!」

「劉承義,陳子榮到底怎麼死的,朕不想追問,但——要是覺得人死了,朕就可以既往不咎,那——可真就是豬油蒙了心了。」沈映松——手里抓的一把棋子,拍了拍手站起來,負手走到跪著的劉承義面前,居高臨——地看著這位讓尋常百姓和官員聞風喪膽的錦衣衛指揮——,冷冷道,「既然——沒本事從死人嘴里問出話,那就換個能問出話的人來接手吧。來人,去傳錦衣衛指揮僉事顧憫過來!」

沈映才不會相信陳子榮會死的那麼湊巧,昨夜人才進詔獄,今天早上就突發疾病死了,肯定是被人所害,而能在錦衣衛的詔獄里——手殺人的,只有錦衣衛自己。

他——然知曉了陳子榮一案是顧憫和郭九塵聯手給杜謙仁設——的圈套,而劉承義是郭九塵的人,照理說不應該幫杜謙仁才是,所以只有一個原因,一定是今天早上杜謙仁去太後宮里,請太後幫忙,郭九塵看在太後的面子上,最後才答應放杜謙仁一馬。

至于杜謙仁和太後之間有沒有因此達成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那就尚未可知了。

而沈映之所以會傳顧憫過來,就是想把這樁科舉舞弊案交給顧憫來查,顧憫不是和杜謙仁水火不容嗎?那他就給顧憫這個對付杜謙仁的機會。

若是顧憫真把杜謙仁扳倒了,對他今後掌權也是一樁好事,若是顧憫陽奉陰違,那就正好給了他一個借口以顧憫辦事不利為由,順勢除去這顆眼中釘的機會。

或許是男人基因中天生就烙印著征服欲,沈映剛穿過來時,不過只是想混吃——死好好保住他這條小命,可——當了——天皇帝,享受了——天周圍人——對他言听計從的——子後,最初的心境——然發生改變。

他是一國之君,是萬民之主,生殺予奪就在他一念之間,與其貪生怕死,龜縮在這深宮內院里當個傀儡,戰戰兢兢不知道懸在脖子上的刀什麼時候落——來,——不如放手一搏,去——闢一番新的天地。

若是成功,那就效仿秦皇漢武——創盛——,垂名青史,若是失敗,至少也為自己掙過了,不枉來這人間走一遭!

沈映想到此處心血沸騰,沒想到今——意中在壽安宮宮牆外面听到的話竟讓他生出——分凌雲壯志來。

他看了眼棋盤上——經殺到潰不成軍的棋子,心中暗哂,顧君恕,——以為自己可以算——遺策、瞞天過海,可焉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約模過了兩刻鐘,顧憫穿著錦衣衛的飛魚服過來了。

顧憫進來照規矩行過禮,站在劉承義旁邊,神色恭敬地望著皇帝。

說起來,這——是沈映第一次——穿飛魚服的顧憫,緋色官服——男人襯托得很有精神,再加上他完全符合錦衣衛選人要求的猿臂蜂腰螳螂腿的標準——材,恐怕滿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顧憫穿錦衣衛官服更好看的男人。

只是,這——衣服是他賜給顧憫穿上的,今——看起來,卻怎麼看怎麼刺眼。

沈映索性不去看顧憫,垂著眼皮看著手里的茶盞,沉吟道︰「君恕,朕——陳子榮科舉舞弊一案交給——來徹查,三——為限,到底是誰幫的陳子榮作弊,——有沒有其他涉案考生,朕要一個滿意的結果,北鎮撫司上——務必全力配合,听明白沒有?」

顧憫和劉承義二人齊答「臣遵旨」。

沈映又想了想,忽然目光瞟向一旁的安郡王,心里另外有了個主意,「安郡王。」

安郡王突然听到自己被點名,不明所以地站到沈映面前,「臣在。」

沈映抬起——巴指了——顧憫,「君恕新官上任,難免對官場有不熟悉之處,朕另外命——為本案督查,若有辦事不力、陽奉陰違——,上報給朕嚴懲不貸!」

顧憫聞言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皇帝一眼。

安郡王也詫異地指著自己,「啊?這兒——有我的事呢?」

沈映知道安郡王與顧憫不和,所以故意讓安郡王當督查,以安郡王囂張跋扈的性子,肯定會想方設法故意給顧憫——絆子,既然他不能明著對顧憫出手,那讓安郡王幫忙整整顧憫也是好的。

沈映沖安郡王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朕現在就交代件正經事給——做,——可別讓朕失望。」

安郡王︰「…………」——

翌——,安郡王第一次幫皇帝辦差,不敢怠慢,卯時剛過就到了北鎮撫司衙門。

彼時顧憫才剛出宮,足足比安郡王晚了半個時辰才到,一進門就對上安郡王那張臭到不行的臉。

安郡王穿著一——威風光鮮的郡王服,大搖大擺地坐在堂上,旁邊站著兩個錦衣衛千戶,殷勤地給他端茶倒水,安郡王——顧憫不緊不慢地進來,放——手里茶盞,冷哼道︰「顧少君,——是真不把皇上交代的差事放在心上啊,這——多晚了,——才到?」

顧憫早有預料安郡王會為難自己,對安郡王陰陽怪氣的指摘並不當回事,只是奇怪小皇帝明知安郡王與他不對付,為什麼——要指派安郡王當督辦,難道不怕安郡王拖他後腿?

顧憫走到堂前,心平氣和地向安郡王虛虛行了禮,淡淡道︰「王爺,這里是北鎮撫司,沒有什麼少君,況且看把皇上的事放不放在心上,也不是憑誰來得早的。」

安郡王拍案冷笑,「好——個牙尖嘴利的顧憫,行,——來得遲的事本王大人有大量不跟——計較,本王問——,那陳子榮的書童,——可抓到了?」

錦衣衛昨——就——經查到,陳子榮進京趕考,只帶了一個書童,——有一個伺候的——僕,陳子榮被抓進詔獄後,錦衣衛去到陳子榮住宿的客棧,只發現一個——僕,書童卻不——了蹤影。

而那——僕年邁,眼花耳聾又目不識丁,從他嘴里根本問不出個所以然。

錦衣衛又盤查了——個與陳子榮住在同一——客棧的其他考生,那些考生說,陳子榮平時為人高傲冷僻,仗著——里有——個臭錢,——看不上他們這些其他地方來的舉子,除了同鄉的馮季平,甚少和其他人來往。

更奇怪的是,陳子榮一到京城,其他舉子——是閉門埋頭溫習苦讀,他卻——出去和京城中的高門子弟去酒樓青.樓尋.歡作樂,到了會試前,他更是高調揚言自己這科必中。

錦衣衛便去調查那些平時和陳子榮一起喝酒玩樂的高門子弟,可那些人卻像一起約好了似的,——只說陳子榮與他們只是酒肉朋友,交情並不深,甚至——不知道陳子榮是這次科考的考生。

如此統一的口徑,必然是有人提前教他們這麼說的,目的就是為了保杜成美,可那些高門子弟或是——里有爵位,或是父兄在朝為官,沒有證據錦衣衛也不能把他們拘到詔獄里挨個嚴刑拷問一遍。

所以,此案的關鍵,可能就是那個失蹤的書童,他作為陳子榮近——伺候的隨從,——乎與陳子榮形影不離,那陳子榮在京中這段時間,究竟交往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書童最清楚不過。

顧憫面不改色地回道︰「——經派人在盡力搜捕。」

「那就是——沒有抓到咯?不過就是一個小小書童,錦衣衛找了兩天居然——沒找到人,本王看——們根本就沒盡心給皇上辦差!」安郡王手指顧憫,耍起官威道,「尤其是——,顧僉事,待到三——期滿,——若不能查明本案,本王到時定要在皇上面前參——個瀆職之罪!」

顧憫懶得搭理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安郡王,邁步就往後院走,安郡王——顧憫不理自己,氣得拿起桌上的醒木一頓亂敲,「顧君恕——听到沒有?本王在跟——說話呢!」

這時忽然有個錦衣衛從衙門外面進來和顧憫稟報要事︰「顧大人,不好了,一群落榜的舉子去杜首輔府上鬧事了!」

顧憫停——腳步轉過——,「怎麼回事?」

那錦衣衛道︰「不知道是誰散播的消息,說在瓊林宴上杜首輔的公子杜成美幫陳子榮說過話,那些落榜的舉子知道後,就說杜首輔是天——文臣的表率,其子卻有心包庇作弊——,誰知道是不是以權謀私,現在那些落榜的舉子要杜首輔出來給個說法,——要求重考會試,要不然就堵在杜府門口不走,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安郡王一听拍手樂了,一臉看戲的幸災樂禍,「哈哈,——有這種事?那些落榜舉子去杜府鬧事了?哈哈!那本王可得去看看熱鬧!」

說罷人就風風火火地沖出大門,呼喝小廝趕緊把馬牽過來,騎上馬一溜煙就走了,好像生怕去晚了熱鬧就沒得看了似的。

顧憫不慌不忙地——安郡王那尊瘟神走遠了,然後才吩咐——屬,「叫上——個兄弟,我們也去看看。」——

顧憫到的時候,那杜府門外,——經被里三層外三層烏泱泱的人頭擠得水泄不通。

這些個落榜舉子本來心里就憋著股名落孫山的怨氣,又知道此次科舉出了舞弊案,連狀元——參與了作弊,怎麼可能善罷甘休,沒集體沖進貢院把貢院砸了——算好的了,更不可能服氣此次科考的結果。

安郡王坐在離杜府門口不遠處的一——茶攤上,喝著茶嗑著瓜子津津有味地看熱鬧,又听打探消息的隨從回來告訴他,杜謙仁回府的時候——是從後門走的,扔了手里的瓜子,樂得直拍桌子。

「沒想到啊,堂堂杜首輔竟然也有今天,這回事情可鬧大了,——說讀書人的嘴巴厲害,現在杜府門口可是——百張舉子的嘴,本王看杜謙仁怎麼解釋得清哈哈哈!」

茶攤隔壁的一條巷子里,顧憫帶著——個錦衣衛藏——在里面,也在悄悄觀察著杜府門口的動靜,一名錦衣衛試探地問道︰「顧大人,我們需不需要出面驅散這些學生?」

顧憫右手摩挲著掛在腰上的繡春刀的刀鞘,漫不經心地道︰「聚眾鬧事,自有五城兵馬司來管,輪不到我們插手。」

錦衣衛奇怪道︰「那咱們在這里看什麼呢?」

顧憫看著杜府緊閉的大門,微微冷笑,沉聲——令︰「派兩個人去杜府後院盯著,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即來報我。」

這邊不知道多少雙眼楮在杜府面前看著戲,那邊杜謙仁听到消息,急匆匆從宮里趕回府。

杜成美這兩——只能趴在床上養傷,听說外面來了一群落榜舉子堵在門口要求嚴查他後,更是惶惶不可終——,看到杜謙仁進屋,立即掙扎著抬起頭,哭喪著臉道︰「爹,那些窮酸舉子現在全堵在咱——門口,您快想想辦法怎麼把他們趕走吧!陳子榮的事,和他們有什麼關系?好像沒了陳子榮他們就考得上一樣!」

「這些人定然是被人煽動而來,若是貿然驅趕,到時候和他們起了沖突,只怕事情會更難收場,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不用管他們,——到時間一長自然就散了。」杜謙仁久經風浪,到底比杜成美沉得住氣,從容不迫地道,「反正我——經向太後稟明緣由,太後也答應不再追究——的罪。雖然皇帝——在讓錦衣衛追查,但左右陳子榮——死,該封的口也——封了,想必他們暫時也查不到什麼東西,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那個書童……」

杜成美拍床大叫道︰「對!那個書童,得趕緊找到他滅口,他一定知道不少事情,要不然也不會主人一出事他就先逃了!」

杜謙仁眯起眼,撫須道︰「我——經命人暗中全力搜查,只要他人——在京城,就絕對走不掉。」

杜成美想了想問︰「萬一被錦衣衛他們先找到怎麼辦?」

杜謙仁瞟了兒子一眼,「居然太後——答應網——一面了,郭九塵自然也不會再為難我們,就算錦衣衛先找到書童,也有的是辦法讓他說的話難達上听。」

杜成美听完松了口氣,喜滋滋地道︰「那兒子就放心了,爹,——是您厲害,我就說嘛,太後看在您的面子上,一定會饒了我的。」

杜謙仁狠狠瞪了他一眼,「——也別得意,這次為了——的事,——知道為父在太後那兒費了多少唇舌?我再問——一遍,除了那個書童以外,——有沒有誰知道——和陳子榮有往來?」

杜成美張嘴本來想說沒有,可忽然又想到了什麼,眼神心虛地閃爍了一——,知子莫如父,杜謙仁一看到他這副表情就知道他——有事瞞著自己,登時大怒,「——難道——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不快說!」

杜成美縮了縮脖子,支支吾吾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那姓陳的短命鬼——送了我三個——人,我——她們長得實在甚美,一時沒忍住就、就收用了……」

杜謙仁氣得一掌拍在杜成美的後腦上,「——這個糊涂東西,我打死——!那三個——人現在何處?」

杜成美捂著頭哀嚎道︰「我——放在城外莊子上養了,這事兒只有我和陳子榮知道,其他人——不知曉,應該沒什麼影響吧……」

杜謙仁眼里閃過殺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得立即派人過去處理了她們。」

杜成美對那三個美人正感新鮮,表情有些不舍,但也不敢違逆杜謙仁,只得訥訥道︰「那全憑父親您做主。」

杜謙仁立即喚了心月復過來,要心月復帶人去城外莊子上把和陳子榮有關系的那三個——人滅口,可他沒想到的是,太師府的人馬剛從後院出府,負責盯梢的錦衣衛探子便把消息稟告給了顧憫。

顧憫听完探子稟報,大拇指推了一——繡春刀的刀柄,刀——出鞘,閃過一道寒光。

「派人繼續跟著太師府的人,不要打草驚蛇。」——

示威的落榜舉子,在杜府門口鬧了一天,直到晚上才散去,第二——清早又自發地聚集過去繼續鬧,害杜謙仁出入——只能和——人們一起走後門,堂堂太師,內閣首輔,實在憋屈。

五城兵馬司的人倒是來過一趟,但面對的——是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各個——有功名在——,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過。

更別說後面皇帝——發了旨意——來,說士子們因為科舉舞弊案心里有怨氣乃是常理,——令在案件審查清楚之前,五城兵馬司對鬧事士子只能疏導勸解,切不可動武傷人。

好嘛,這——于連皇帝——默許士子們鬧事了,直接人手一道免死金牌,五城兵馬司更是管不了了,干脆就放任他們去杜府門口鬧去,反正——是一些手——縛雞之力書生,也不怕他們鬧翻天。

因為科考鬧出舞弊案,連累這批新科進士的授官也被耽擱。

為了平息鬧事士子的憤怒,皇帝這——早上宣了榜眼和探花入宮覲——,商量應對之策。

三人談了足足有兩個時辰,談話的過程中沈映就發現了,古來能進士及第的,絕非——閑之輩。

謝毓自不必說,出——清貴,才學氣度皆是不凡,侃侃而談間出口成章,深入淺出,讓沈映真正有種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

相比謝毓,出——寒門的榜眼郎劉協在談吐上就要遜色不少,當然,這也和——有關。

劉協——年近三十,——中貧寒,全靠——母賢妻給人做針線活來支撐他科考之路,會試考了三次才得以高中,也算是守得雲——月明。

劉協文章雖寫得好,但不善于言談,貧苦人——出——,聖駕跟前自然不像謝毓那般收放自如,談論中也是應和謝毓的時候多,不過當沈映單獨問他想法的時候,劉協說出來話也頗有些——地,可——是個胸中有丘壑之人。

聊了一上午,沈映心里對榜眼、探花——經有了大致印象,——比較滿意。

朝廷需要謝毓這樣才高氣傲的人才,當然也需要劉協這種——實本分的臣子。

聊得差不多了,沈映擺了擺手,道︰「好了,聊得也有些時辰了,雖然今科出了舞弊案,但榜眼郎和探花郎——是深得朕心,其他人暫且不論,朕會命吏部先授——們翰林院編修一職,從明——起,——們二人就進翰林院當值吧。」

本朝有例,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因此入了翰林就——于有了位極人臣的機會。

沈映單獨給謝毓和劉協二人授官,也是想讓其他朝中搖擺不定的大臣們知道,效忠他這個皇帝,也能平步青雲。

果然謝毓和劉協听完後臉上俱是一副喜不自勝的表情,連忙磕頭謝恩。

沈映看著兩位新科進士,拍了拍——龍椅的扶手,臉上忍不住浮現出一絲得色,他算是能夠體會唐太宗說出「天——英雄,入吾彀中矣」這句話時的心情了。

只要坐在這把椅子上,——不需要他去特意招攬,全天——的英才自然便會爭先恐後地匯聚在他面前,听候他差遣,這樣的感覺,實在美妙。

「榜眼郎先退——吧,朕與探花郎——有點事要說。」坐的久了,腰有些酸,沈映起——活動了——腿腳,揮袖讓劉協先離。

謝毓猜到皇帝——他單獨留——所為何事,——到劉協走了後,主動——口道︰「皇上,臣——按您的吩咐,煽動士子們前去杜府鬧事,可如今民怨沸騰,不可抑制,若是朝廷——遲遲不給出此次科舉舞弊案的交代,恐怕士子們難免會對朝廷失望。」

沈映不以為意地淡笑道︰「朕知道,放心,——時間一到,朕定會給士子們一個滿意的答復。朕——單獨留——來,——有一件事要交給——做。」

謝毓行禮道︰「請皇上吩咐。」

沈映轉了轉手腕道︰「朕要——在京中幫朕留意一個人。」

謝毓好奇︰「何人?」

沈映抬眸對謝毓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慢條斯理地道︰「朕的顧少君。」

謝毓懵然眨了眨眼,以為自己听錯了。

沈映在旁邊的椅子上坐——,用手示意謝毓坐他旁邊,然後語調悠悠道︰「——沒听錯,就是顧憫、顧君恕。」

謝毓坐——來,汗顏道︰「臣不解,——請皇上明示。」

沈映抱著手臂,「謝毓,——有沒有喜歡的人?」

謝毓——實實道︰「回皇上,臣尚未婚配。」

沈映听他說沒有那就放心了,——始——所顧忌地發揮起他的忽悠功力,「那就是了,——不懂。男人一旦有了喜歡的人,就會忍不住疑神疑鬼。」

謝毓︰「呃……」

沈映微微一笑,繼續到︰「君恕替朕辦差,時常在宮外走動,而朕平時在宮里,出宮多有不便,——法時時刻刻在他——邊,他出宮——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自然也——法知曉,朕這心里啊,總是感覺不安。」

謝毓不明白,誠懇地問︰「為何不安?」

沈映一本正經地道︰「當然是怕他出去偷人啊。」

一向只讀聖賢書的謝毓被皇帝大膽直白的用詞驚到,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君恕有他的抱負和志向,朕也不忍心讓他和其他的後宮嬪妃一樣被困在深宮。」沈映裝模作樣地嘆息了聲,「但——也知道,君恕品貌出眾,喜歡他的人如過江之鯽,朕就怕他被宮外的亂花迷了眼,辜負了朕……」

剩——的話沈映——沒說完,就被謝毓一臉憤慨地打斷,「難不成,他——敢背叛皇上您,紅杏出牆?能得到皇上的寵愛,——是他——輩子的福分,若是他——敢辜負聖意,那真是罪該萬死!」

沈映挑了——眉,沒想到謝毓會突然比他——激動,「那個,他現在——沒背叛朕,——倒也不必如此說。」

謝毓听沈映——這麼維護顧憫,心里對顧憫更加不屑,藍顏禍水,狐媚惑主,竟勾得堂堂帝王為他如此神魂顛倒。

怪不得之前皇帝在百官心中聲名狼藉,絕對就是被這些男寵禍害的,明明他看皇帝就賢明得很!

有這種人在皇帝——邊,遲早會成為一大禍患!

謝毓雖有心勸諫皇帝不要過于寵幸顧憫,但他自己也是才得聖心,在皇上心中的重量恐怕——比不上顧憫,現在——口可能只會觸怒皇帝,只能——以後再說了。

謝毓起——行禮道︰「皇上的意思,臣明白了,您放心,臣會讓人盯著顧少君出宮的一舉一動,一有風吹草動便會向皇上您稟報!」

沈映就——他說這句話,立即眉——眼笑地點頭道︰「那就有勞謝卿了。」——

與此同時,攬月齋里,江水平從外面回來,帶回了榜眼郎走後,探花郎又在永樂宮和皇帝單獨密談了半個時辰——沒走的消息。

顧憫正在房里給一盆君子蘭澆水,听完並不感覺驚訝,只淡淡說了一句︰「看來,杜府門口那群鬧事的士子,應該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被人煽動的了。」

江水平好奇問道︰「誰啊?」

顧憫扯了扯嘴角,沒說名字,岔——話題問︰「昨天跟著太師府那——個人出城的探子如何說?」

江水平走到他——邊壓低聲音道︰「和——所料不差,那些人出城後去了郊外的一所莊子,我們的人在外面守了大半夜,終于——到他們扛著三個麻袋出來,他們把三個麻袋放到馬車上,拉到一處荒郊野外埋了,我們的人——他們走後把麻袋挖出來,那三個麻袋,每個——裝了一具——尸!——是被勒斷脖子死的!」

顧憫閑閑撥弄了兩——君子蘭的葉子,「三具——尸的——份可能確定?」

「暫時——不能確定——份,但應該——是青.樓——子,尸體——經——帶回衙門了。」江水平道,「這個時間,杜謙仁這麼著急殺人滅口,想必這三個——子,大可能和陳子榮有關。」

顧憫轉過——,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安郡王今——出城了?」

江水平笑道︰「嗯,他今——早上去了北鎮撫司一趟,沒看——便罵罵咧咧地走了,——揚言要參——,後來就去了城外找狐朋狗友喝酒去了。」

顧憫輕了聲,「我給他準備的那份大禮可安排好了?」

「——安排妥當了。」江水平促狹地道,「不過人——要參——,——給他送禮?」

顧憫一邊喝茶,一邊看著窗外,「這禮,是給皇上準備的。」——

到了戌時,沈映月兌了外衣正準備沐浴,忽然外面的太監來稟報說安郡王求。

沈映心中納悶這麼晚了安郡王進宮找他會有什麼事,便讓小太監傳他進來。

「皇上!皇上!」安郡王氣喘吁吁地小跑進來,跑得連頭上戴的金冠——歪了。

沈映懶得再重新把衣服穿上,便再外面隨便披了件衣服,不慌不忙地從內殿走出來,「什麼事啊——這個時候急著——朕?」

安郡王急急行了個禮,道︰「皇上,我找到陳子榮的書童了!」

沈映半信半疑;「錦衣衛——沒找得到的人,——又是在哪兒找到的?」

安郡王一臉傻樂,「——听我跟——說啊!」

原來安郡王和友人今——約了去城外踏青游玩,——落回城途中經過一片林子,沒想到在林子里撿到一個暈過去的男人,安郡王便讓隨從把人救起來。

本想在男人——上找找有什麼能證明他——份的物件兒,結果在他——上只翻出來一本賬本,又——看了賬本才知道,原來此人就是陳子榮的書童!

安郡王從袖子里掏出賬本遞給沈映,一臉得意地道︰「皇上,沒想到這陳子榮肚子里沒什麼墨水,記賬卻是一把好手,到底是商賈人——出。這賬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記著他來京之後的所有——銷,包括給哪個當官的送禮,請了誰吃酒狎妓,一筆一筆——記得明明白白!」

沈映把賬本接過來翻了翻,眼角抽了抽道︰「——這什麼瞎貓撞上死耗子的運氣?路邊隨便撿個人,就能被——撿到陳子榮的書童?——怎麼不去買彩票呢?」

安郡王愣了——,「彩票是什麼?」

沈映敷衍地笑了兩聲︰「沒什麼,——接著說。」

「哦,皇上您請看,這賬本上記著,陳子榮前前後後給杜成美送了十——萬兩銀子,——有數不清的珍寶古玩,要說他們兩人之間沒貓膩,打死我——不信!」安郡王美滋滋地搓著手說,「——之前——說我一天到晚不干正經事,怎麼樣,我這次算不算立了一大功?——得好好賞我才行!」

沈映看著安郡王贊賞地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以作鼓勵,「賞!」

正說著要賞什麼,忽然小太監又來報,說是顧少君有要事求。

沈映皺眉,奇了怪了,今晚是怎麼了,一個兩個的,扎堆跑來求。

「傳他進來。」沈映揮了——手,把賬本放到桌上,又在上面壓了兩本奏章做掩飾。

一會兒顧憫進來了,安郡王自以為立了頭功,眼楮長在了腦門上,斜眼瞧著顧憫嘲弄道︰「顧少君,——再晚來一會兒,恐怕這案子——要結了。皇上信得過——才讓——來查科舉舞弊的案子,結果——就是這麼幫皇上辦事的?」

顧憫沒理睬安郡王,對著皇帝行禮道︰「請皇上聖躬金安。」

沈映面色淡淡,攏了攏——上披的袍子,「朕安。這麼晚了,——找朕有何事?」

顧憫道︰「臣——意中查到一件事,想稟報皇上。」

沈映饒有興致地問︰「什麼事?」

顧憫把查到杜府——丁出城在杜——的莊子里殺了三名青.樓——子埋尸荒郊的事,跟皇帝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安郡王听完拍了——大.腿,急道︰「那三個青.樓——子肯定是陳子榮送給杜成美的!賬本里——記著絕對不會錯!好他個杜謙仁,——為朝廷命官,竟然敢殺人滅口!」

顧憫故意裝傻充楞,「什麼賬本?」

沈映白了安郡王一眼,這——伙,說話前能不能動動腦子?真是白費了他剛才——特意把賬本藏起來的功夫,賬本這麼重要的證據能被顧憫這個二五仔知道?

沈映推著安郡王往外走,「好了好了,——先出宮回府吧,朕明——再召。」

安郡王——不肯走,「啊?我這就走了嗎?我話——沒說完呢!」

沈映忍——可忍,用力推了他一把把人推出——遠,「趕緊走吧——!」

安郡王一步三回頭,不情不願地離——了永樂宮,在心里更加把顧憫記恨上了,——怪這個低賤的男寵,也不知道給皇帝灌了什麼迷魂湯,讓皇帝對他這個以前關系最好的堂哥的態度——變了!

聒噪的安郡王走了,沈映瞟了眼——上——穿著飛魚服的顧憫,轉——往寢宮內殿走,「——跟朕進來。」

兩人前後進了內殿,沈映往龍床上一坐,先吩咐小太監端了桶洗腳水過來,邊泡腳邊和顧憫說話。

「——第一次辦案,能查到杜——埋的那三具——尸,說明也是盡心了。」

顧憫肅立在離龍床不遠處,恭謹道︰「這本是臣分內之事。」

沈映抬起頭看著他笑道︰「離朕那麼遠干什麼?走近些。朕知道這——在忙著辦案,所以夜里也沒召——過來,——可有想朕?」

顧憫嘴角抿了抿,似有些說不出口。

沈映也沒真的期待他回答,注意到顧憫眉頭皺了一——,覺得他應該是被自己剛剛那句話惡心到了,不禁暗爽。

看我惡心不死——!

「安郡王辦案有功方才跟朕討了賞,君恕——有沒有什麼想要的賞賜?想要什麼盡管——口跟朕說。」

安郡王辦案有功?

顧憫心中不屑冷笑,要不是他把那書童打暈送到安郡王面前,那個草包安郡王除了會耍嘴皮子外,能憑什麼本事找到人,心里沒點數,竟然——有臉來邀功。

如今他佯裝投靠郭九塵,郭九塵得了太後的吩咐要對杜——手——留情,他明面上也不好過于幫著皇帝,但也不好一分力不出。

所以只能把頭功讓給安郡王那個草包,他自己則上報些不痛不癢的線索好裝作盡力查案的樣子,這樣既不會失了皇帝的寵信,也不會引起郭九塵的懷疑。

顧憫收斂思緒,望著沈映含笑道︰「臣有皇上的恩寵就足夠了,不敢再奢望別的賞賜。」

沈映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很是愉悅,「原來——把朕的恩寵看得如此重要?」

肉麻的話打死顧憫——說不出口,所以他但笑不語。

「那今——朕非得好好賞——不可了。」沈映抬起手朝顧憫招了招,嘴角向上揚起,「君恕——過來。」

顧憫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是听話地慢慢朝龍床靠過去,——站到皇帝跟前,沈映又突然說了句,「——蹲。」

顧憫低頭,看到小皇帝泡在水里的雙腳,好像剝了殼的菱角,女敕白水汪,饞得人心里發癢。

皇帝讓他蹲——做什麼?

雖然不明所以,但君命不可違,顧憫——是順從地蹲——了,盡量讓自己的目光不朝木桶里面看。

沈映看著顧憫線條緊繃的側臉——聲冷笑了——,從床上抓起一條干帕子扔給顧憫,語氣倨傲地命令道︰「幫朕把腳擦干。」

顧憫詫異地抬眸看了眼沈映,沈映沖他彎起眉眼,恣意一笑,「怎麼了?不願意伺候朕?」

顧憫心跳猛然——始加速,垂——眼皮,緊著嗓子道︰「臣願意。」

他把沈映的左腳從水里捧出來,拿帕子仔細地幫沈映把腳上的水擦干,他本以為自己會很抵觸,畢竟這是——人做的事,可當把小皇帝的腳捧在手心時,他忽然又覺得這沒什麼。

干干淨淨,白白女敕.女敕,手感溫軟,像是一塊暖玉。

自小就在軍漢堆里長大的顧憫,從來沒——過一個男人的腳是長得這樣的,比——人的手——要柔軟白皙。

心里甚至——冒起了個不想以後有其他人再踫到小皇帝的腳的念頭。

會這麼想,他真是瘋了。

擦干了左腳,正準備擦右腳,突然沈映把水里的右腳提了起來,一腳踩在了顧憫胸口官服上的飛魚紋補子上,水漬立即在緋色官服上洇——,——顏色暈染得更深。

熱水濕了衣衫,顧憫垂眸掃了眼自己胸.前,小皇帝的腳正踩中他心房位置,心口頓時蹭蹭蹭地竄起了火,牙關死死咬住,才勉強控住了想把小皇帝的腳抓——來,放在手里任意揉搓懲罰來他如此輕慢自己的沖動。

不行,這是皇帝,大事未成,他不能以——犯上。

「這——飛魚服,是朕賜給——穿上的。」沈映很享受看顧憫極力忍耐克制的表情,更期待看顧憫能忍耐到什麼地步,低聲似嘆道,「朕能讓——穿上,也可以讓——月兌了。」

顧憫眼睫動了動,往上掀起看向沈映,顏色如墨的瞳孔里,眸光晦暗難辨,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皇上所言何意?」

沈映笑容純良——害,「朕的意思是,既然——經濕了,那不如就月兌了吧。」說完忽然抬起右腳,用腳背抬起顧憫的——巴,然後拍了拍——的龍床,看著顧憫的眼楮道,「顧少君,既然——不想要賞賜,那就上來伺候朕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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